《金丝雀不干了[娱乐圈]》作者:宇宙第一小可爱 文案: 寻觅给岳渊渟做了一年地下情人,岳渊渟性格霸道蛮横,十分暴戾,寻觅早就受不了了。 他一朝爆红,终于傍上新靠山,一脚把岳渊渟给踹了。 然后——听说岳渊渟在夜晚飙车出了意外,变成了个白痴。 再然后,寻觅家门口就多了个穿着病号服,打着赤脚的傻子。 “觅觅。”昔日满身凌厉的男人如今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隔着一扇门向他伸出手:“抱抱。” 岳渊渟养了只小金丝雀,乖巧懂事,甚得他的喜欢。 直到有一天,他从浑噩中醒来,一眼就看见他的小金丝雀拎着双臭袜子轮到了他的脸上。 “岳渊渟你讨厌死了再把袜子乱扔以后就别想睡我的床!” 心狠手辣偏执腹黑占有欲极强攻×天性温良外软内韧特别好欺负受 双C 相处一年也没up过 排雷:作者玻璃心本书无逻辑 一切为了谈恋爱狗血小甜文 祖安作者别惹我 注意:真的狗血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娱乐圈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岳渊渟,寻觅 ┃ 配角:新书:金丝雀失忆了 ┃ 其它:已完结:少年狂 一句话简介:恋爱的路上,霸总高歌猛进! 立意:树立正确爱情观,正面矛盾!谨慎恋爱! 第1章 霸总他开始装逼了 夜色下,昏暗的酒店总统套房里。 大床上,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 “岳先生,岳总!等等,我不行,我不行!”被压在下面的那个小人儿几经忍耐,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一边喊一边躲,却被死死的握住了手腕。 握着他手腕的那个人神色冷冽,哪怕四周昏暗,寻觅也能感受到对方压抑的欲念,像是随时都要把他吃了一样! 不要! “啊!”寻觅从梦中惊醒,往四周一看,才发现自己坐在保姆车上,车子正穿过繁茂的街头,霓虹色的灯光打在车玻璃上,透过玻璃折射到寻觅的脸上,让寻觅缓缓地吸了一口气。 没事了,他轻轻地松开紧攥的手指,想,都过去了。 他马上就要告别这种被人掌控的人生了。 “又做噩梦了?”旁边经纪人听到动静回过头来,不大意外的看寻觅。 打从接手寻觅开始,经纪人就发觉寻觅经常做噩梦,每一次都是在梦境中挣扎惊叫,直到惊醒,也不知道这孩子在山岳娱乐公司吃了多少苦。 彼时寻觅刚录完一场综艺节目,身体已经疲惫到极点,此时正双目无神的点着头,窝在后座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先别睡。”经纪人拿着手机,开始跟寻觅说明天的演出流程,条条框框说了一大堆,一边说一边看后座上的寻觅。 寻觅今年十九,是当下最红的新流量,号称行走的“人间小可爱”。 他这张脸长的又嫩又乖,走的是乖巧弟弟路线,收割了一大票姐姐粉,通告也多的让人头皮发麻,寻觅经常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此时往昏暗的后座上一靠,一张瓷白的小脸在夜色下闪着莹润的光,光看这张脸,就能够猜想到他有多红了。 眼见着寻觅像是又要睡着了,经纪人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岳先生那边刚来了消息,说要解约的话,要你今天晚上亲自去找他签字,如果你不去的话,他就和众星打官司。” 寻觅那困的点啊点的小脑袋顿时僵在了半空中。 岳先生,岳渊渟。 一想到这三个字,寻觅就觉得后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带着困意都消散了不少。 “我不想去。”寻觅的手指抓着袖口,可怜巴巴的看向经纪人:“你之前不是说过吗,我签了众星,不用再看他的脸色了。” “是,你签了众星,确实不需要再看岳渊渟的脸色了,但是你的合同还扣在岳渊渟的手里,他要你本人去签字,这是符合法律规定的。” “更何况——”经纪人的神色变得有些为难,他低声说道:“众星把你挖过来已经花费了一番心思了,你自己总得做点什么吧?真的打起来官司,众星可不一定打得过山岳。” 山岳娱乐公司是岳渊渟开办的娱乐公司,岳家早些年是在X港起家的,岳渊渟的背景不干净,没几个人敢招惹岳家,以前寻觅就是岳渊渟手底下的艺人。 说是艺人,其实都太好听了,照寻觅看来,岳渊渟其实是把他当成宠物,高兴了就拎过来揉一揉,不高兴了就一脚踹远,从不管寻觅的喜欢,仗着自己有权势,把寻觅囚于鼓掌中。 这也是为什么寻觅在爆火之后立刻要和岳渊渟解约,转签众星的原因。 最起码,众星是把他当合作伙伴,最差也是把他当摇钱树,总比给别人当宠物好。 “好。”寻觅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角,捏紧了拳头,咬着牙说:“现在就带我去。” 车子转了一个弯儿,汇入了洪流中,一路行驶到了市中心的一个别墅里。 这座别墅下还有一个小型的私人花园,虽然是市中心,但四周格外安静,颇有些闹中取静的感觉,门口的保安看到是寻觅,替寻觅拉开了门。 经纪人把保姆车停在了外面,跟着寻觅一起进了别墅的门,他们俩穿过了小回廊,一直走到了别墅前,进门之前,经纪人被门口的保镖拦住了。 “寻先生。”保镖的声音如同机器人一样毫无波澜:“岳先生只让您一个人进去。” 寻觅捏紧了衣角,看了一眼经纪人,最后一咬牙,拿起了合同自己走进了别墅里。 别墅里灯火辉煌,头顶的水晶灯折射着璀璨的光泽,客厅里的长桌上摆着烛光晚餐,唯独看不见那个人。 寻觅的唇抿的紧紧地,下意识地在四周扫视,突然间听见“嘎吱”一声响,寻觅一回头,就看见盥洗室里走出来个人。 对方刚洗完澡,赤着上半身、裹着浴袍出来,原本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不见了,露出了锋锐的眉眼,他身上还裹挟着氤氲的水汽,滴着水的发丝垂到眉眼处,察觉到有人,那双丹凤眼往寻觅的身上一扫,瞬间就让寻觅僵直在原处。 是岳渊渟。 每一个出现在岳渊渟面前的人,都没办法忽视岳渊渟的脸,他就像是一个天生的人群焦点,浑身自带一股气压,只要往哪里一站,就足够吸人眼球,特别是那双丹凤眼,眉尖一挑,看的寻觅都喘不过气来。 寻觅怕岳渊渟,外人只知道岳渊渟温和有礼,斯文儒雅,但是寻觅知道,岳渊渟那张人皮下面藏着的是一只毒蛇,得罪他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岳先生——” “过来。” 略微沙哑的男低音打断了寻觅的话,寻觅微微抬头,发现岳渊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沙发上了,正拍着自己的腿让寻觅过去。 寻觅咬着牙,缓缓地挪过去,挪到了岳渊渟跟前,却不肯顺从岳渊渟的话而坐下去,而是站在岳渊渟的面前,把手里的文件递过去:“我带文件来了。” 坐在沙发上的岳渊渟并不接文件,而是抬眸看了寻觅一眼。 不管什么时候,岳渊渟脸上都带着两分笑,只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就像是现在,他靠在沙发里,薄唇一抿,似笑非笑的看着寻觅:“是我对你不好吗?” 寻觅浑身一僵,脑袋垂的更低了,端着文件的手都有些发抖:“不是,你,岳先生对我很好,是我自己,我——啊!” 一句话没说完,寻觅手腕一紧,刹那间天旋地转,他被岳渊渟扯着摁在了沙发上! 近在咫尺的水汽混着男人身上特有的荷尔蒙的气息,直直的逼到寻觅的脸上来,寻觅脸上一热,才发现岳渊渟已经掐住了他的大半张脸,逼着他抬头。 “你跟了我一年。”悬在寻觅上方的那张脸不笑了,如果寻觅仔细看,还能从他的眼底里看到些许喷涌的薄怒:“你要资源,我给你,想唱歌,我捧你,结果才捧火你,你扭头就要走,寻觅,你当我是泥人捏的?众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敢回头咬我!” 寻觅被吓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他一只手紧紧地抓着沙发,另一只手抓着文件,半响才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众、众星没有给我好处,是我去找众星的,我不想再跟你了,你在我身上话的资源和钱,我都还给你——啊!” 胸口一凉,寻觅的小西装被岳渊渟狠狠地撕开,岳渊渟火热的手顺着他清瘦的腰往里探,死死的掐着他的腰,寻觅尖叫着踢了两下,就听见岳渊渟埋在他脖颈遍沙哑的声音:“收回这份合同,我当你什么都没说过,否则,别怪我——” 寻觅疼的浑身都在打颤,他的手捏着合同,眼睫毛颤啊颤,半响,他狠狠地闭上了眼,摊开了身体:“岳总想,就来吧,反正我跟了您一年,本来就该干这种事儿的,只要、事后您签合同放我走就行。” 这一年里,寻觅明面上顺从,但是一到了床上却一直在抗争岳渊渟,岳渊渟一直没碰到过他。 岳渊渟的脸色瞬间铁青,他掐着寻觅的下巴把寻觅整个人扯起来,在寻觅的耳旁低吼:“为了离开我,你倒是很愿意下血本!你以为我不敢?寻觅!” 吼声就回荡在耳旁,寻觅毫不怀疑下一秒岳渊渟就会把他撕了贯穿,但寻觅咬着牙,硬是没有求饶。 手掌里捏着的巴掌大的小脸上泪水连连,整个人抖得像是筛子一样,却还是不肯看他一眼,不肯和他求饶,岳渊渟的情绪瞬间爆发,他重重的甩开寻觅,在寻觅的惊呼声中,签了那份合同,然后将合同甩到寻觅的脸上:“滚!” 白色的纸张飞扬到半空中,寻觅跌坐在地上,手指发颤的捡起来那些纸,头都不敢回的跑掉了。 寻觅一路跑得飞快,小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清脆声音,岳渊渟站在客厅里,直到听不见寻觅的脚步声后,才冷笑着走向更衣间,准备去换身衣服,亲自找众星的老板谈一谈。 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艺人,靠着一个网剧小火了一波,就敢窜到他面前来跳脚,他今天就要教教寻觅,什么才叫真正的势大压人。 他要整个内地,没有人敢要寻觅这个艺人。 寻觅今天怎么跑出去,明天就要怎么跑回来求他! 第2章 霸总他继续装逼 寻觅满身大汗,衣衫不整的从别墅里出来,话都顾不上说一句,一边擦干净脸,一边拉着经纪人跑了。 从岳家别墅出来,寻觅把合约递给经纪人后就一言不发缩成了一团,整个人都挤到了角落里,经纪人细细的翻看了一下合同,顿时松了一口气,说:“太好了,明天咱们去签订合同。” 恰在此时,司机将车开到了别墅门口。 寻觅跳下车,跟经纪人道别。 “明天早点起床,早上八点司机就会来接你。”经纪人叮嘱了一通之后,目送着寻觅回了家门。 别墅的门一开一关,门板一合上,所有的事情仿佛都被挡在了门外,寻觅靠着门板滑坐到了地上,坐在地上发呆。 虽说他已经离岳渊渟很远了,但当他进到这间屋子里的时候,还是觉得岳渊渟的气息就在他身边。 这个别墅是岳渊渟给他买的,别墅里处处都是岳渊渟的味道,寻觅很想换个新住所,但他没钱,想把这别墅卖了,又不敢,到底是岳渊渟给的东西,他不住也不敢卖。 他能甩开岳渊渟已经是万幸了,他很怕再激怒岳渊渟,只好继续捏着鼻子住着。 但这个房子里岳渊渟的气息太重了,只要一想到岳渊渟,寻觅就觉得心慌的喘不上气。 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寻觅才打起精神来。 寻觅爬进浴室里洗了个澡,一边洗还一边对着镜子暗暗发誓,他要努力工作,赚好多好多钱,把他和山岳毁约所产生的违约金全都还回去,然后找一个真正喜欢他,他也喜欢的人,谈一场清清白白的恋爱,享受美好人生。 人间小可爱,up! 浴室里的水流砸在身上,氤氲的水蒸气爬上了镜子,寻觅把自己洗干净了,胡乱的吹了吹头发,疲惫使他睁不开眼睛,他随手关掉浴室的灯,打着哈欠往卧室里走。 这栋别墅是上下楼,但是寻觅一般都只睡一楼,他摸着黑走到了自己常睡的卧室里,钻进去,裹着被子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寻觅早早的收拾好了东西等在了家门口,却迟迟没有等到经纪人,他就自己打车去了众星娱乐公司楼下,然后又给经纪人打电话,打了第二通才打通。 “寻觅啊,咱们事情有变。”经纪人下了楼,都没有让寻觅进公司的意思,而是拦着寻觅,和寻觅站在公司外的树下,吞吞吐吐地说:“我们老总说了,决定不签你了。” 寻觅小脸一白。 彼时正是炎炎夏日,树上的蝉吵闹的鸣叫,寻觅却如坠冰窟,他耳朵里嗡嗡的一阵响,过了好几秒,他才勉强定下心神,问:“为什么?” 明明之前都谈好了的,甚至他都已经开始按照众星的安排开始接戏了,为什么众星突然反悔? 经纪人看着寻觅的脸色,犹豫了两秒,一狠心说道:“我也是今早上刚接到的消息,说是公司高层突然决定的,但是我有小道消息,说是昨晚岳总找了我们众星的老总吃过饭,可能是——” 剩下的话,经纪人不说寻觅也懂了。 虽然岳渊渟把他放出了山岳,但是却让所有人都不敢接他的盘,让他无处可去。 怪不得昨晚岳渊渟签字签的那么利索,原来是想直接封杀他。 “寻觅啊,听老哥哥一句劝,我看你不行就低个头,别看你现在风头盛,但是岳总的意思,没人敢忤的,流量一茬儿一茬儿的冒,扛不住资本的。”经纪人苦口婆心的劝了两句,见寻觅浑浑噩噩的,他也没多说,随意招呼两声之后就走了,看样子好像生怕寻觅缠上他。 寻觅等经纪人走了,才手脚冰凉的掏出了手机,他把手机挨个儿翻了一圈,觉得没有一个人能帮得上他。 他又算了算自己的赔偿款——他从岳氏出来,虽然岳渊渟没让他赔款,但是他之前还签了一些和山岳有关的广告,后来他为了和山岳解约都违约了,这几个广告如果要赔款的话,加起来也得有七位数,他手里的钱远远不够。 他本以为签了众星,等众星给他找两部戏,很快就能还上赔款,但现在,没有公司签他,他没有收入,还不起钱了。 一想到赔不起钱的后果,寻觅就觉得脑袋发晕,他捏着手机的手骨都跟着泛白,过了好一会儿,才拿起手机来,想给朋友打个电话,让朋友给自己介绍部戏,又怕朋友也被自己连累了。 岳渊渟在圈里势力很大,如果朋友也被他连累的话,他罪过就大了。 难道真的要重新回到岳渊渟的手里吗? 寻觅一想到他昨天和岳渊渟撕破脸皮的模样,顿时心头一阵压抑。 之前岳渊渟看在他听话的份儿上,还能怜惜他一星半点,但是这回要是真回去了,岳渊渟能把他直接撕了,他这辈子都别想重获自由。 突然间,手里的手机铃声炸响! 寻觅“啊”的一声惊醒,手指湿漉漉的险些把手机丢出去,他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他的朋友的电话。 寻觅稳了稳心神,接通。 “喂?寻觅,我刚听人说圈里面要封杀你,怎么回事儿啊?”电话那边,朋友的声音大大咧咧的传过来:“你搞不搞得定啊?” 寻觅苦笑一声,说道:“我还好,你不用担心我。” 还是不要连累他唯一的好朋友了,寻觅想。 “我这边今晚上有一个慈善晚宴,你要不要一起来?”朋友说:“这儿有挺多大佬的,还有挺多导演,万一有机会呢。” 寻觅心动了,他舔了舔唇角,咬着牙答应下来:“行,你给我地址,晚上我自己过去。” 寻觅好朋友约定好时间后,转头回了家,从衣柜里掏出了自己最贵的西装,又自己打理了一下自己——他现在没钱请设计师之类的,只能自己来。 从早上折腾到了晚上,寻觅准时踩着点儿来的慈善晚宴。 这次宴会据说是某位大佬召开的,寻觅也不敢奢求攀上这位大佬,他只希望有人能给他安排个角色,给他试个戏,让他能赚钱赔款。 可是寻觅主动找了几个导演聊天,却接连碰了好几个钉子,没一个导演接他的话茬,百般受挫之下,寻觅颓然的钻进了洗手间。 冰冷的水流顺着手指往下冲,多少唤回了些寻觅的理智,寻觅还没从刚才的接连碰壁中回过神来呢,突然听见了一声讥讽的笑声。 “哟,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我们“国民弟弟”啊!” 寻觅一回头,就看见了一张熟悉且讨厌的脸。 对方跟寻觅长得有几分相似,都是奶油弟弟脸,而且打扮的也挺像,乍一看跟照镜子似得——这人叫谭任,电影学院大四学生,今年毕业,是岳氏娱乐公司的旗下艺人,按出道的时间算,他是寻觅的前辈。 也是在寻觅出道时,给予寻觅重压的一个人。 那年寻觅才十八,因为家人重病,为了赚钱他进军娱乐圈,签了岳氏的合约之后,由经纪人带着去了一个剧组拍戏,正撞上谭任。 因为寻觅的人设和谭任相似,长相也不亚于谭任,并且在那场试镜中抢走了谭任的角色,所以给了谭任莫大的危机感,谭任就开始在剧组打压寻觅,仗着自己是前辈的关系经常欺负寻觅。 寻觅沉默的洗手,洗完了之后关上水龙头就想走,可是他才抬起脚,就听见了一声冷笑。 “省省吧,现在圈里谁不知道你被岳总封杀了?没人敢帮你的,呵,不妨告诉你,你走之后,你的那些资源就都是我的了,接下来我将是岳总捧的新流量。” 寻觅当做没听见,加快了出去的步伐,却在经过谭任的瞬间,被谭任一把抓住了脖领,谭任在他耳旁怒吼:“寻觅,都落到这个地步了,你以为你还是——” 谭任的话才说到一半,却突然哽住了,寻觅一扭头,就发现洗手间的门口不知道何时已经站了一个人。 一身西装的岳渊渟冷着脸站在哪儿,他本就生的眉目锋锐,现在脸色沉下来更显得气场冷冽,他站在那儿,连灯光都显得黯淡了几分。 他下巴微抬,目光在寻觅的身上转了一圈,冷声道:“滚。” 谭任得意的抬起了脸,推开了寻觅,寻觅一个哆嗦,转头就跑,却在经过岳渊渟的瞬间被岳渊渟一把捞住了腰! “我让你滚!”岳渊渟裹挟着杀气的眼神钉到谭任身上,锋锐的像是要割开谭任的喉咙:“听不懂话吗?” 谭任被吓得后足无措,嗓子眼儿里干巴巴的冒出来了“岳先生,我,他”这几个词儿,又意识到了什么,扭头赶忙跑了。 谭任一走,洗手间里就只剩下岳渊渟和寻觅,寻觅颤颤巍巍的刚想说什么,突然间后背一疼,岳渊渟“砰”的一下把他甩到了墙上,掐着他的下巴,神色竟然显得有些狰狞:“跟了我这么久,还学不会还手吗?寻觅,你的所有胆子都用来违抗我了吗?” 寻觅一见了岳渊渟就脸上发白,他的手指湿漉漉的搭在岳渊渟的手臂上,却不敢用力扯。 岳渊渟丹凤眼一垂,正看见寻觅怕的嘴唇发白的样子,他捏着寻觅下巴的手微微收力,轻轻地摩擦着寻觅的下巴,薄唇抿了片刻,才像是施舍寻觅似得轻声说道:“谭任一个区区三流小明星而已,如果你想,随时可以把他踩在脚底下,还有你的那些欠款,只要你——” “岳先生!”寻觅突然反抗起来,他抬手打掉了岳渊渟的手,磕磕巴巴地说:“我,我会想办法还钱的,谢、谢谢,我自己可以。” 岳渊渟的脸骤然沉下来,他的神情冷到极致,眼底里都掀起了翻涌的怒意,他冷笑一声,退后,不再和寻觅讲话,转头大跨步的离开。 岳渊渟中途退场的事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还有人言之凿凿的声称岳渊渟在停车场开车走的时候脸色十分难看,看起来像是被人惹怒了一样。 宴会上的无数双眼睛都若有若无的落到了寻觅的身上——谁都知道,岳渊渟跟寻觅现在闹得正厉害呢。 寻觅受不了这么多人饱含深意的眼神,也跟着中途退场了。 他想好了,如果实在不行就退出娱乐圈,大不了管朋友借点钱,先还了违约金,然后自己想办法再赚钱还朋友的钱。 寻觅想着,裹着一身疲惫回了别墅里,他甚至都做好了别墅也被岳渊渟收回去,自己无家可归的准备了。 谁能想到呢,寻觅起码也是一个小流量,却混的如此惨。 他倦怠的钻进了浴室里,洗了一个澡,然后重新回到床上瘫着,打算明天一大早就去跟朋友说借钱的事儿。 结果他这边刚躺下,就听见了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响起,寻觅穿着睡衣爬起来,走到门口去开门。 他迎面就见到了一群黑衣保镖,不由分说的把他抓起来,直接扛起来带走。 第3章 霸总他今年六岁了 寻觅百般反抗无效,就这么被一群人带到了一个私人医院。 这家私人医院是岳家的地盘,寻觅被送到了医院的休息室里,在这里,他看见了岳家的老管家。 岳家的老管家今年得有六十岁了,是一个很威严的老年人,哪怕是大夏天,他也穿着一身刻板的西装,扣子扣到最上面,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拄着一个拐杖,神色冷漠的打量着手足无措的寻觅。 小男孩踩着一双小猫咪的拖鞋,穿着浅灰色的睡衣,头发是细碎的黑发,生了一张小脸杏眼,个头不高,浑身清瘦,看上去又奶又乖,从头到脚都白润润一片,十根小脚趾头紧紧地抓着拖鞋,看上去很不安。 这么小的胆子,居然也敢甩他们家少爷。 “你就是寻觅?”老管家站起身来,没等寻觅回答,自己就说了下去:“我是岳家的管家,你之前应该没有见过我,我今天请你过来,是有事情要问你。” 顿了顿,老管家说:“今天晚上八点半,你是不是和我们少爷单独在洗手间内待过?” 寻觅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点头。 老管家盯着寻觅看了一会儿,看的寻觅都冒汗了,然后才继续说道:“我们少爷在从宴会上出来后出了车祸,医生检测,岳二少喝的东西被动过手脚,而唯一一个与岳二少单独相处过的人只有你。” 寻觅终于明白人家大晚上为什么把他拽过来了,原来是怀疑他对岳渊渟动过手脚。 “我没有。”他干巴巴的挤出来一句反驳:“我和岳渊渟...岳先生,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不会害他。” “有没有,要等二少醒来之后,他亲口说才行。”老管家不容拒绝的说道:“至于你,要等二少醒来才能离开。” 寻觅很想反驳,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忍回去了,岳家的权势他是惹不起的,还不如乖乖顺从,反正岳渊渟醒了他也能走。 见寻觅听话,老管家示意旁边的保镖带寻觅去旁边的房间住——这整个私人医院都是岳渊渟的,不对外开放,只接受一些圈内人,而现在因为岳渊渟受伤,所以整个私人医院都清了,只给岳渊渟住,所以寻觅想住在那间都可以。 恰在此时,门外冲进来了一个医生:“不好了,岳先生心脏停跳了!” 一声惊雷,把休息室中的所有人都给惊到了,老管家步履匆忙的奔向门外,奔出去的时候还差点摔倒,保镖也跟着赶忙走了,只有寻觅一个人无措的被晾在了房间里。 岳渊渟快死了吗? 寻觅有些不敢置信,那可是岳渊渟啊,从来只有他弄死别人的份儿,怎么会有别人弄死他的份儿呢? 他又想到了第一次和岳渊渟见面的时候。 那时候,他被谭任找人故意欺负,被堵在演出厅的洗手间里,那些人要划破他的脸,是岳渊渟救了他。 他至今都记得,岳渊渟随手把那个人的头砸向洗手池,砸破了那个人的脑袋,然后在清冷的灯光下和他说:“脸长得不错,毁了可惜了,跟我吧。” 他从那天起,就标上了岳渊渟的记号。 但他从没问过寻觅愿不愿意。 寻觅也知道,岳渊渟根本就不是喜欢他这个人,岳渊渟最开始只不过是喜欢他这张脸,后来因为他的反抗,对他产生了兴许罢了。 对于岳渊渟来说,他寻觅也不过就是个有趣点的玩物罢了。 最开始的时候,岳渊渟还没那么过分,可是时间一久,寻觅发现岳渊渟对他的掌控欲到了一种他无法忍受的地步,岳渊渟甚至要管他吃什么穿什么,不允许寻觅和别人出去参加宴会,寻觅和别人拍戏他都要管,寻觅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塞在笼子里的金丝雀,羽翼渐丰,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 而现在,囚着他的笼子马上要死掉了,寻觅却觉得自己好像并不是很开心,胸口处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 正当寻觅喘不过气儿来的时候,休息室的门却突然被人拉开。 刚才冲出去的老管家去而复返,喘着粗气不由分说的拽着寻觅的胳膊,把寻觅拖了出去,寻觅被他一路拖拽到了一个病房里,被他推到了床边。 病床上,岳渊渟那张惨白的脸正映到他的眼前。 “喊!”老管家冲寻觅嘶吼:“喊他的名字,寻觅,今天岳渊渟要是死了,你也活不了!” 老管家的神情尤为吓人,吓得寻觅脸色发白,寻觅颤巍巍的抓起了岳渊渟的手,有些无措的喊:“岳渊渟,岳渊渟?你,你不要死啊。” “有反应,病人有反应!”正在抢救的医生们加快了步伐,寻觅只好在旁边一直站着陪着,紧张的气息萦绕在整个病房四周。 这场抢救足足进行了几个小时,寻觅就在旁边站了几个小时,他听着那些“滴滴滴”的声音,脑袋都跟着像是要爆炸了一样。 当医生摘下口罩,说出“病人暂时脱离危险”的那一刻,寻觅整个人都快晕过去了。 老管家挥着手让保镖把寻觅带到了隔壁的休息间里,似乎有什么话要和医生单独说,寻觅也顾不上了,他手脚发软的跟着保镖去了休息间里。 虽然说是休息间,但是里面其实跟五星级酒店没什么区别,客厅卧室应有尽有,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什么酒店呢。 寻觅进到休息间里,直接挑了个床就睡下去了,他刚才神经紧绷累坏了,一闭上眼连什么都顾不上了。 但他没睡多久,就觉得有人摸他的脑袋。 那只大手宽厚温热,顺着他的头皮轻轻地揉,寻觅最开始还没察觉,直到对方凑过来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才猛地把寻觅惊醒。 寻觅一睁开眼,就见到他的床前半蹲着一个人,对方身上穿着一身蓝白条的病号服,额头上还绑着绷带,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微微苍白,一只手搭在他的枕头上,星眸璀璨鼻梁高挺,眼眸深邃薄唇紧抿,见他醒了,微微勾了勾嘴角。 这是——岳渊渟。 寻觅的脑袋懵了三秒,才意识到是岳渊渟蹲在他床前。 而且,此时岳渊渟正在温柔的摸着他的脑袋。 寻觅打从认识岳渊渟,就没见过岳渊渟温柔的样子,他所认识的岳渊渟最大的温柔就是在他拒绝的时候停下来,然后狠狠地咬他一口,再让他拿手解决,而现在,岳渊渟却正对他温柔地笑着。 他从未见过岳渊渟这样的笑。 彼时正是清晨,寻觅身后有温和的阳光从窗户上照进来,那光芒柔和了岳渊渟的脸,让寻觅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了。 突然间,休息室的门猛地被人推开,一个保镖冲了进来,见到了岳渊渟,保镖顿时松了一口气,掏出对讲机说道:“找到了,岳总在寻先生的休息室里。” 半个小时后。 “所以——岳渊渟这是,伤到了脑袋了?”休息室里,寻觅坐在沙发上,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岳渊渟。 岳渊渟还穿着那身病号服,安安静静的坐着,虽然还是那张脸,但是却没有那么强烈的攻击性了,察觉到寻觅看他,岳渊渟身形微动,似乎想坐到寻觅那边去。 “是的。”管家摁住了岳渊渟的肩膀,对寻觅说:“准确来说,岳渊渟现在只有六岁孩子的智商,他连一些人都不认识了。” 寻觅干巴巴的“啊”了一声,手指抠着裤缝,似乎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管家顿了顿,见寻觅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只好继续说:“现在这个状态,岳先生也说不出是谁害了他,这件事情就此揭过,我现在就可以送您离开,还请您跟外人保密,岳先生的身份,不适合传出谣言。” 寻觅赶忙点头:“您放心,我知道,我不会去外面传的。” 他巴不得跟岳渊渟划清界限呢。 管家点头,起身,拉着岳渊渟的手腕,低声说:“少爷,回病房了。” 岳渊渟并不动,还是眨巴着眼看寻觅。 管家又低头说了什么,岳渊渟一双璀璨的丹凤眼突然黯淡下去,被管家给拉走了。 寻觅赶忙跳下沙发,礼貌性的和人家告别,他们俩一走,寻觅立刻跟保镖回了别墅里。 他回到别墅里后,疲惫的挠着头发,深深地叹了口气。 彼时已经是凌晨四点了,寻觅太累了,就在床上又睡了一觉,早上七点多的时候他才从别墅里出来。 按照原计划,寻觅今天是要找朋友去借钱。 结果寻觅从别墅里一出来,远远就看见他家门口的栅栏外站了两个人。 站在前面的那个身高大概近一米九,身上穿着昨天晚上那套病号服,微风一吹能病号服就卷起来,能看见他明显的腹肌。 他的脚上没有鞋,就赤着踩在地上,脚趾上都沾着泥沙,他不知道在门口等了多久,发丝上都沾了清晨的露水,见到寻觅从别墅里出来,立刻欣喜的将手伸进了铁门的缝隙里,遥遥的冲寻觅挥舞了起来。 像是一头大金毛,见了主人就摇尾巴。 站在后面的老管家沉着脸,不忍直视似得扭过了头。 “觅觅。”昔日满身凌厉的男人如今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隔着一扇门冲他伸出手:“抱抱。” 第4章 霸总他翻车了 寻觅有片刻的茫然和手足无措。 隔着一扇门,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退后半步,足足过了好几秒,他才缓缓走过来,但也不敢走太近,而是站在距离门一米的地方,有些求助似得看向管家:“老先生。” 管家的脸色很难看,脸也板的很严肃,虽然在努力维持平时的仪态,但他一直在抖的脸皮却暴露了他真实的内心活动,他足足用了好几秒钟才平复下来,勉强低咳一声,说道:“寻先生,可以让我们进去谈一谈吗?” 几分钟后,客厅里。 寻觅局促的坐在沙发上,管家和岳渊渟坐在他的对面,隔着一个茶几坐着,寻觅本来还想倒杯茶,洗个水果之类的,但直接被管家摁住了。 “寻先生不必客气了。”管家转头去翻他随身携带的皮包。 就在管家去翻皮包的这几秒钟的功夫里,岳渊渟突然向前一跨步,坐在了寻觅的旁边。 寻觅和管家都是一顿。 唯独岳渊渟像是什么都没察觉一样,就坐在距离寻觅大概半米远的地方坐着,一双眼定定的盯着寻觅看,像是蹲守着猎物的狼,动都不动一下,耐性十足。 寻·猎物本物·觅:... 岳渊渟到底是怎么肥四! 从岳渊渟的角度看,能看到寻觅的小半张侧脸,寻觅是小瓜子脸,杏眼,细碎的刘海挡在眉前,圆鼻小嘴儿,嘴唇一抿起来,脸侧有一个小酒窝,寻觅的唇是肉粉色的,不大的“M”型,一抿起来的时候有清晰的唇珠,看上去...很可口。 寻觅干巴巴的咽了口唾沫,小手指头抓着沙发上的花边儿,杏眼滴溜溜的转。 是他的错觉吗?他感觉...岳渊渟这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样。 寻觅又一次抬头看向管家。 “寻先生,您看看这个。”管家迎着寻觅的视线,低咳一声,把手里的一份纸质资料推了过去:“这是我们岳先生病情的鉴定报告。” 寻觅是看不懂这些的,但还是表面认真的翻了一下,一连串英文,寻觅什么都没看懂,但这并不耽误他的演技,随即他“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然后和管家说:“我看过了,您的意思是?” “寻先生,您也看到了,我们岳先生的神智出了问题。”管家语句依旧平和,他轻声说道:“岳先生的私人医生的鉴定结果显示,岳先生现在的智商相当于人类六岁小孩,他会凭借本能做他一切想做的事情,强力阻止容易引发暴力反抗,所以我们需要顺从岳先生的本能,直到岳先生恢复。” 寻觅忍不住瞥了一眼岳渊渟。 岳渊渟正不动声色地往寻觅的身边挪,半米的距离被他挪成了30厘米,寻觅突然回头,视线交汇间,岳渊渟无辜的眨了眨眼,好像自己什么都没做过似得。 寻觅的小脸上清晰的浮现出了几分茫然。 岳渊渟现在是六岁小孩的智商吗? 管家继续说道:“寻先生,我记得您前段时间和岳氏毁约,还有一些违约金要偿还?” 寻觅突然想到他演过的各种狗血剧。 这种桥段一般都是豪门婆婆和小白莲花女主的台词吧。 “寻先生,您和岳氏的合作是商业合作,我无从置喙,我只是想恳求您,如果您愿意配合关于二少的治疗方案的话,我们岳家将会代替您还清您在岳氏留下的所有违约款,有什么问题您也可以提出来,我们都可以商量着来,您看,可以吗?” 寻觅微微舔了舔唇角,看上去似乎有些为难。 管家嘴角微勾,有些得意的继续说道:“当然,除了这些违约金之外,其余的您也都可以提,您知道的,岳氏,您想要什么资源都是有的,而您只需要每天照顾我们岳先生就好,寻先生,您意下如何?” 说话间,管家抬头看向寻觅,脸上带着几分慈祥的笑容,好整以暇的抬头看向寻觅,等着寻觅答应。 彼时正是六月早晨,别墅里阳光充裕,璀璨的阳光从窗户那边照耀进来,落到沙发上的小人儿的脸上,寻觅规规矩矩的坐在深枣色的沙发里,像是一个瓷娃娃,阳光一照,连他乳白色手背皮下的血管都十分清楚。 “您的处境我能理解,我也感谢您对我的信任。”瓷娃娃开了口,声音也是和他本人一样的轻,像是一阵风能刮跑一样:“但是,我觉得我没有能帮上您的地方。” 管家一怔。 他几乎都以为自己耳背听错了,这么丰厚的条件,寻觅居然会拒绝! 难道寻觅是怕岳渊渟的病一直不好,缠上他吗? “三个月。”管家“呼”的一下站起来,连忙郑重的说道:“寻先生,就三个月的时间,如果我们岳先生还不醒来,那我们就接回岳先生,我们先生喜欢你,想见你,想让您陪着待一会儿,您就算是看在往日情分上,也该答应我们啊!” 沙发上的瓷娃娃沉默了片刻,随即抬起头来,昂着一张瓷白的脸,平静的看着管家,又回过头看向岳渊渟。 寻觅的脸迎着光看过来,明媚的光芒照耀到他的身上,为他镀了一层浅浅的柔光,他生的好看,带着一股少年人独有的朦胧美感,像是一只养的极好的金丝雀,每根羽毛上都闪着金光。 以往这只鸟都是垂着脑袋的、瑟缩着的,躲在角落里不敢出来,而现在,这朵鸟迎着风,舒展着翅膀,挺起了纤细但笔直的脊梁,依旧纤弱,却已经飞出了笼子,不肯再向风低头。 “你们能处理的更好的,你们不缺钱,也不缺人,并不是真的需要我,岳渊渟想见我也只不过是他现在不太清醒,再加上之前...被我甩了,不甘心罢了,过几天就忘了。”管家听见他说:“你们走吧,我不会再回去了。” 比起笼中的锦衣玉食,我更向往自由,哪怕风餐露宿、遍地荆棘。 第5章 霸总他开始舔了 管家怒气冲冲的带走岳渊渟后,寻觅收拾了一下自己,继续踏上了借钱之旅。 只是他从门内出来,关上栅栏铁门的时候,发现他的家门口留下一对泥脚印。 脚印还没干,湿漉漉的黏在地上,能清晰地看见半个脚掌,寻觅想到刚才岳渊渟站在这里的样子,有些许失神,关门的手无意间摸过门闸上的一个小铁皮凸起,被刺得一下子缩回手,铁门“咣当”一声关上,寻觅被声音震得退后半步,随即刻意忽略了那两个脚印,转身去了朋友的家。 他的朋友叫楚刀,是以前拍戏时候认识的,早他半年混成新流量,算是同期,楚刀是他在圈里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俩人刚认识的时候都是小透明,他们是互相见证着对方火起来的。 楚刀的家在A市三环一个中高档小区里,房间也不大,三室两厅一百五十平,寻觅以前去过,这一次也轻车熟路,一路到了楚刀家门口,敲门。 开门的是个漂亮的男生,猫眼小圆脸,看着古灵精怪的,穿着一身嘻哈服,手里的手机正在打游戏,他玩的十分激烈,开了门后脑袋都不抬的说:“自己进屋找拖鞋,我没空,要吃啥去厨房找。” 寻觅就自己进来,换上拖鞋,自己进了厨房洗了一个苹果,一边啃一边坐到了沙发上,跟楚刀说:“我这几天能住你这儿么?” 寻觅现在手上缺钱,住不起酒店,但他不想再回别墅里了,他不想再见到岳渊渟了。 今天早上那个画面怪古怪的,他一想到...一想到岳渊渟光着脚站在他家门口,寻觅心里就有些喘不上气的,他心虚的挠了挠自己的膝盖,低声补了一句:“我别墅那边有点事...” “行啊。”楚刀正在用牙撕下来一颗棒棒糖的糖皮,两眼盯着手机屏幕,说话有些模糊不清:“我明天正好有部戏要进组呢,龙门寨,起码拍几个月,搞不好半年,我都不会在家里,会飞到沙漠那边...哎?对了。” 楚刀把嘴里的棒棒糖拿下来,抬头看寻觅,挤眉弄眼语句飞快的说道:“你要不跟我一起去啊,导演是我小情人,你来帮我俩造造势呗?” 寻觅吃苹果的动作一顿,他知道楚刀才不是要找他造势呢,楚刀本身就是不亚于他的流量,并不需要他来,楚刀只是想给他找个门路,让他有戏演。 香甜的苹果在舌头里滚来滚去,寻觅微微抿了抿唇,他长得乖,瓜子脸,杏核眼,唇粉齿白,不知想到了什么,为难的嚼了两下苹果,才抿着唇推辞:“算了吧,万一我——” 他本来想说省的岳渊渟找你麻烦,但是转念间,又想到岳渊渟已经是个“傻子”了,应该不会再来找他了吧。 而且拍戏地点在沙漠,他还能离岳渊渟远点。 “没什么万一,就打个酱油露个脸,这么点忙你都不帮我啊?”楚刀拿脚踢他:“我给你出高价行不行?还请顶流赏脸。” 寻觅想说“演你的电视剧我不要钱”,又想到自己还欠着债务没还呢,就也不矫情了,啃着苹果点了头。 楚刀这才高兴起来,游戏也不打了,兴奋地去衣帽间收拾东西,给寻觅挑行李,楚刀外表上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满脸孩子气,但是内里敏锐,从寻觅孤身一人要来住他家他就看出来不对了,但楚刀不问,只是帮寻觅收拾了一个大行李箱,分给寻觅一大堆衣服和行李,还给寻觅打了一大笔钱,说是预付的定金。 寻觅拿着还了他的一部分欠款,剩下的还要等再拍到别的戏才能还。 希望岳渊渟别再来找他麻烦,让他顺利接到别的戏吧。 当晚,寻觅在楚刀家里睡的,楚刀家的客卧装饰的也很温馨,蓝白条的衣柜,浅蓝色的床,床很软,但不大,缩在被子里的时候很有安全感,但寻觅怎么都睡不着。 他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想起和岳渊渟的点点滴滴。 明明他是最讨厌岳渊渟的,为什么现在还会想起岳渊渟呢。 他想到后半夜,最后昏昏沉沉的把脑袋杵在枕头底下,才渐渐地睡着了。 第二天凌晨四点多,楚刀拎着昏昏沉沉的寻觅下了楼,俩人坐上了楚刀的保姆车,一路晃悠去了机场,又一路舟车劳顿,赶了一天的路,等到夜幕十分,他们才到地方。 他们的戏是在沙漠旁边拍的,大型古装单元喜剧,要拍几十集那种,住的地方也不怎么样,是当地的土窑房,剧组包下了一块地方搭建了新的木楼客栈,但还没搭建好。 寻觅跟楚刀俩人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俩人都累够呛,一起钻进一个土窑炕上睡了。 梦里,寻觅又梦到了岳渊渟。 他梦到岳渊渟又守在他家门口,站在门外,抓着栅栏,隔着一扇门,眼巴巴的往里面看。 夜幕缭绕,岳渊渟站在月色下,眼睛比星空还要耀眼,像是隔着梦境,直接望进了寻觅的心底里。 他没有说话,但寻觅却好像听见他在问:觅觅,你为什么不给我开门? 寻觅一个激灵,醒了。 他醒来时满身薄汗,睁眼看着褐黄色的天花板、粗狂的木头房梁时还有些许的茫然。 他倒在硬邦邦的炕上,身上卷着一个绣着牡丹的暗粉色旧被子,一睁眼就能看到刺眼的阳光,眯眼一看,这才发现他正对着的是一面不透明的、模糊的窗户,虽然能阻挡外面人的视线,但不能阻挡阳光,阳光一刺进来,他还有些惺忪的眼睛都被刺得生疼。 楚刀不知道去哪里了,寻觅一个人躺在炕上,盯着不透明的、隐约被阳光照耀的有些七彩光泽的窗户看了一会儿,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了。 他已经跟楚刀跑到国家的另一端来拍戏来了。 四处乱跑、颠沛流离对演员来说是常态,寻觅很适应这种生活,只是...寻觅忍不住去枕头下面抓了一把手机。 他的手机上有监控,连带着别墅门口的摄像头,如果他愿意,他随时都能看到别墅里面的场景。 手指摩擦过坚硬流畅的手机边缘,寻觅的脑子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看一眼而已没关系的”,另一个说“已经告别过去了还看什么看”,这俩小人打的不相上下,把寻觅逼的左右为难。 恰在此时,楚刀叼着半个玉米,裹着一阵热风卷进了土窑房里来,一连串的迭声催寻觅出去,顺手塞给寻觅半个玉米。 “寻觅你快点起来还睡什么,外头剧组都要搞起来了,一会儿就到咱俩镜头了,你去换个古装给陈辞看看。” 陈辞就是这部戏的导演,也是楚刀的男朋友,这部戏是楚刀和陈辞一起投资的,所以楚刀才能自己拍板,把他拉进来。 寻觅就把手机那头的事儿放下了,跟着楚刀爬起来一起去换古装,他是被楚刀临时加进来的,因此比别人多了几分便利,没试过镜,也没签过合同,但越是因此,他越是要做的好。 他让人瞧不起就算了,不能连累楚刀被别人瞧不起。 寻觅穿上鞋,跟楚刀一起去了衣物间。 毕竟是在沙漠四周拍戏,所以环境很艰苦,化妆间也是土窑房,黄色的土墙被太阳晒得滚烫,屋子里面也并不凉快,吹风机呼呼的吹着,也挡不住额头上的汗往下落。 衣物间就是一个大杂货房,里面堆满了各种角色的衣服,从男装到女装都有,楚刀拎出来两套,塞给寻觅一套:“咱俩自给自足吧,条件艰苦,剧组人员都去影棚那里帮忙去了,你忍忍,隔壁有试衣间,你自己去换。” 一般来说,寻觅这样的咖位身边是会带助理的,但是寻觅现在没有公司敢签,他自己手里也没有钱去招聘艺人,只好什么都自己来。 寻觅抱过衣服,咬着玉米,乖乖的点头。 他其实并不觉得艰苦,小透明时期都是这样熬过来的,他咬着玉米,囫囵的回了一句“我马上穿好”,然后转头奔向隔壁的土窑房。 这一片村落都是土窑房,已经全被剧组包下来了,给剧组员工住,除去土窑房之外,还建了一排临时的铁皮小房间,铁皮小房间门口挂着牌子,比如演员化妆间,换衣间,剧务间。 寻觅昂着瓷白的小脸,嘴上叼着嫩黄的玉米,手里捧着一团白色的古装衣裳,迎着火辣辣的太阳,倒腾着两条小短腿,一路找了一个演员换衣间,进去了。 换衣间里也很简陋,地方也不大,类似一个公共厕所大小,墙上挂着镜子,十分闷热,寻觅一进来,还什么都没干呢,小鼻子上就已经被蒸的浸出细汗了。 他穿着简单的运动衣,并不厚重,很容易脱,但穿古装却很费力。 古装衣服为了好看,都弄得很厚重,一穿上整个人都跟着冒汗,而且衣服还有点小,寻觅努力的把衣服从头上往下套的时候,隐约间听见了门外有一阵放的很轻、很快的脚步声。 寻觅吓了一跳,以为别的演员过来了,急匆匆的把衣服往头顶一套,推门一看,正看见一个身影落荒而逃。 对方跑的极快,两秒就没了影子,寻觅推开门时只看见了一个背影,一低头就看见地上放了一瓶冒着冷气儿的矿泉水瓶,浸着水珠,明晃晃的立在他的眼前。 寻觅怔了片刻。 刚才那道影子...是他吗? 第6章 霸总他掩耳盗铃 楚刀换好衣服找到寻觅的时候,发现寻觅正蹲在地上,冲地上的一个矿泉水瓶发呆。 “你哪儿来的水啊。”楚刀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有些惊奇:“这儿还有冰水卖呢?” 寻觅嘴唇抿的紧紧地,没回话,只是把那瓶矿泉水拿起来紧紧地捏在了手里。 楚刀也没多想,领着寻觅去见了导演陈辞。 不说别的,寻觅的脸还是很能打的,演技也还过关,而且他还只是演一个小配角,跟楚刀一起露几个脸就行,所以导演走了个过场,也没多难为寻觅,利索的跟寻觅签了合同。 楚刀就领着寻觅在剧组里乱走。 他们俩的戏份还没到呢,没事儿时候可以四周转一转,楚刀领着寻觅转了几圈,然后找了个好地方拍了几张照,发了微博,算是出来营业了。 发微博的时候,寻觅总觉得有人盯着他看。 彼时他们正在墙角处坐着,四周闷热,唯一的凉意就是他攥在手里的冰矿泉水,这瓶水也快被他攥热了,期间楚刀口渴,还把他手里的水抢去喝了。 手心变得空荡荡的,只有湿漉漉的触感还留在手掌上,寻觅一时间有些失魂落魄的,手指无意识的划过手机,鬼使神差的打开了别墅里的监控软件。 监控软件上显示的时间是十一点四十分,也就是现在的时间,他们家门口是没有人的,寻觅想了想,又把时间进度条往前滑。 他很快就看见了人影,从昨天晚上开始。 昨天下午,岳渊渟又出现在了别墅门口,不过这回岳渊渟没有穿病号服,而是穿着西装,和原先的岳渊渟几乎一模一样,除了这守在门口的让人窒息的行为之外,完全看不出脑子有问题。 他身后站着的也不是老管家,而是一个保镖,他们一直站到了晚上七点多,等得太久,岳渊渟似乎还靠在门上睡着了。 寻觅放大了视角,看见岳渊渟额头上都红了一大块。 就这样,岳渊渟都没有走,一直安静的站到了晚上九点多。 晚上九点半之后,岳渊渟就开始暴躁起来,他等来等去等不到寻觅回来,似乎开始发了脾气,保镖耐不住岳渊渟发脾气,就想翻墙进去看看,但岳渊渟又把保镖拽下来了,折腾到最后,是老管家来,开了门,带着岳渊渟进了别墅里面。 别墅里面的监控寻觅也有,但寻觅还没来得及调出来监控呢,旁边的楚刀突然跳起来,拉着他起来说:“走走走,中午了中午了吃饭吃饭。” 寻觅就被楚刀拉着站起来,去了食堂。 说是食堂,都不如说是路边摊,连个棚都没有。 他们这地方条件不好,直接就在沙漠边缘拍戏,虽然临近附近的城镇,但是来回赶过去一趟也要花上一个小时左右,所以剧组直接就在拍戏的场地旁边开了露天大锅饭,在空地上摆了一排桌子,一张桌子不大,正能坐下两人,厨师做大锅饭给剧组人员吃,方便。 但是方便的东西都不一定好吃,天又热,都快把人晒化了,谁都没胃口,寻觅草草吃了两口,就想回屋里歇着。 虽然土窑房也热,但是好歹有张床,能躺下,还能玩会儿手机。 回去的时候,寻觅还问楚刀回不回去,但是楚刀犹豫了一会儿,低咳着说道:“你先回吧,我没吃完呢。” 寻觅就又坐下来:“那我陪你。” 楚刀眨了眨眼:“那个,不用你陪。” “没事儿,我陪你。” 楚刀支支吾吾半天,一咬牙一跺脚,羞恼的推了寻觅一把:“你陪我个屁啊!一会儿我男朋友来找我,今晚上我在他哪儿睡,你自个儿一屋,回去吧你,别在这晃悠!” 寻觅后知后觉的摸了摸鼻梁,这才反应过来,导演是有单独的房间的,楚刀应该去和男朋友一起住,昨晚上楚刀跟他住在一起单纯就是为陪他一晚上,自然不能天天都陪着他。 寻觅赶忙站起身来,小跑着跑出了吃饭的人群里,一路回了他住的土窑房。 土窑房距离吃饭的地方也就几分钟的路,但还是把寻觅走的浑身热汗,寻觅回屋的时候还专门去了一趟水房,拿了一个盆,接了一点冷水。 他们这没有条件,都没有独立洗手间,想洗漱就只能去村里面的水房旁边接水,这水房还是从居民用户的自来水管里接出来的,不然他们只能去村民家讨水喝。 从水房里接过水后,再用“热得快”烧水,这里连烧热水都很费力,自然也没办法洗澡。 实在想洗澡,只能去小镇上开宾馆洗。 寻觅自然没这个条件,所以他接了一盆水,带回屋里,准备擦擦身子。 土窑房都是并排的,一进屋就只有一个炕,吃饭睡觉都在这,一个人一个屋,寻觅把自己衣服脱了,用毛巾在自己身上擦,擦着擦着,寻觅突然听见窗外有一点动静。 寻觅回头看,隐约间看见了一个人影,寻觅心里有了点预感,立刻穿上衣服往外跑,他冲到门外去,在两排土窑房里绕了一圈,也没看见人。 但是当他回到自己的房门口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桌上明晃晃的摆着一个小型空调,一个冒着冷气的盒装冰淇淋,两瓶矿泉水,还有一碗触感微凉的爽口微辣凉皮。 小型空调还很贴心的插上了,现在正在运行。 寻觅顿时恼了。 他现在都不用翻手机监控了,能干出这种事儿的除了岳渊渟还能有谁! 从A市撵过来就算了,还莫名其妙送这些东西。 不是说都变成傻子了吗? 谁家傻子还会偷偷送东西! 寻觅早先在心里面憋着的有些奇怪的憋闷情绪一下子就散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些许被冒犯的愤怒。 岳渊渟这是要干嘛? 他们已经没关系了,岳渊渟却依旧监视着他,还送来这么多东西,看起来像是在讨好他,可是却又好像是在大声叫嚣:我看着你呢,我知道你在干嘛,我知道你需要这些,我给你送来了,你没有的,我都给你,你想要什么只需要跟我说,我全都给你。 寻觅并不觉得体贴,也不觉得高兴,他觉得自己又像是被裹起来了,被一层看不见的塑料膜牢牢实实的裹住,寻觅几乎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他捂着胸口,缓缓地弯下腰,在地上蹲了一会儿。 他讨厌这样,讨厌被人这样对待,讨厌到一看到这些东西,他的胃里就跟着抽抽的疼。 恰在此时,他的窗外隐约间又出现了些许动静,寻觅的脑瓜子还嗡嗡的响呢,但身体已经先一步站起来了,他像是一只离弦的箭一样,“咻”一下窜出了门。 他这回动作太快了,正好把门外的人逮到。 大热天的沙漠里,那人还穿着一身纯黑色的西装,脖子上打着领带,寻觅刚冲出来时候的动静吓了他一跳,他扭头捂着脸就开始跑。 寻觅当时气疯了,撵在他后面狂追,跑到前面的人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一个衣物间里,寻觅紧跟其后,一脚踹开了衣物间的门。 衣物间大概三十多平米,稍微贵一点的衣服挂起来,不贵的衣服直接丢到地上,还有一些其他的道具,整个衣物间乱糟糟的,弥漫着一股衣服被封太久的发霉的味道。 寻觅一冲进来,就看见最角落里蹲着一个人,手里抓着一套戏服,正在往自己脑袋上罩,正好罩住脑袋,但是下半身完全漏在外面,用自己的姿态完美展示了什么叫“掩耳盗铃”。 只要我把我自己眼睛盖住了,我看不到了,你就不该看到我。 寻觅小脸阴沉,大跨步的冲上去,一把扯下了岳渊渟手里的戏服,怒吼道:“岳渊渟!” 他本想大骂一句“岳渊渟你到底想干什么”,结果一对上岳渊渟的眼睛,这些话他就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岳渊渟蹲在角落里,一身西装已经被他挤出褶皱来了,他昂着头,一张线条凌厉的霸总脸上满是惊慌和无措,他一双丹凤眼瞪得极大,在寻觅扯下衣服的瞬间,岳渊渟用手盖住了自己的脸,发出了六岁小孩的声音:“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岳渊渟!” 寻觅:... 说得好。 那你他妈的究竟是谁呢! 真是一个和人类起源并肩的史诗级难题啊。 第7章 霸总他又被抛弃 沉默。 沉默。 沉默,是中午的衣物间。 寻觅深吸了三回气,努力了三回,依旧没办法对岳渊渟这张脸实施暴击——谁能对一个连掩耳盗铃都不懂的岳六岁下手呢! 寻觅怒而甩开戏服,转身想走,但下一秒,岳渊渟直接抱住了他的大腿。 岳渊渟本是坐在地上的,这一抱直接顺势变成跪了,他的两条胳膊死死的箍住寻觅的一条大腿,下巴顶在寻觅的腰上,寻觅低头的时候,正对着岳渊渟的脸。 有那么一瞬间,寻觅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抛弃妻子的渣男,而岳渊渟,就像是一个苦苦哀求丈夫回头的可怜妻子。 “觅觅。”岳渊渟委委屈屈的开口了:“你生我的气。” 寻觅:... 有那么几秒钟,寻觅真想撬开岳渊渟脑壳看看里面都是什么东西,岳总您人设崩成烟花了您知道吗! “放开我。”寻觅半个身子都麻了,他努力抽了一下腿,没抽出来,他有点恼了,冲岳渊渟喊:“你起来,别这么抱着我!” 岳六岁努力思索了一下寻觅话里的意思,然后犹犹豫豫的放开寻觅,站起身来,展开双臂,从抱住寻觅的腿,改为抱住寻觅的肩膀。 寻觅:... 也不是让你这么抱着我! “觅觅笑笑。”岳渊渟个高,他一站起来,寻觅整个人就完全被岳渊渟压住了,岳渊渟的下巴压在寻觅的额头上,带着点讨好似的蹭了两下:“觅觅高兴。” 听起来,他大概是以为自己送的东西能让寻觅高兴。 寻觅被蹭的脑袋都跟着歪了,他不习惯岳渊渟这样亲密的举动,又推不开力气极大的岳渊渟,他被抱急了,拔高了嗓门怒道:“岳渊渟你到底想怎么样!你给我松开!” 寻觅的声音大了些,整个衣物间里又十分逼仄,声音回响,尾音吼出来的动静把寻觅自己都吓了一跳。 岳渊渟似乎也被吓倒了,他犹犹豫豫的松开手,却也没完全松开,手指头依旧抓着寻觅的胳膊,他的腿大概退后了十几厘米,然后垂着脑袋,眨巴着眼看着寻觅。 寻觅胸口气血翻涌,他跟这个状态下的岳渊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冷冷的甩开胳膊,丢下一句“以后不要给我送任何东西”,然后就转身,大跨步的走了。 他走出了衣物间没几步,一回头就看见岳渊渟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见他回头了,岳六岁被吓到立刻回头,心虚又紧张的面向墙壁,假装自己是在看墙。 看啊,这面土墙,又黄又土,真吸引人啊。 岳六岁还拿手扣了扣,啊,这面土墙,居然是土做的,真好扣啊,简直想扣一辈子。 一边扣,岳六岁还一边拿眼睛瞟了一眼寻觅。 寻觅身上穿着简单地白半截袖和运动裤,他长得很清秀,不是惊艳的模样,但很耐看,有一种邻家奶猫弟弟的感觉,一头柔软碎发,露出来的半截手臂白的要命,柔软的脖颈被阳光照的像是会发光,半个耳朵被照成了半透明的模样,有细碎的绒毛轻轻的飘着,让人很想捏一捏。 岳六岁一个不小心,扣下来一大块土墙,然后又赶紧把土块塞到身后,一副“我不是故意的”的模样。 “不要再跟着我了,你根本就不是喜欢我,真正的你如果站在这里,根本不会这样,等你醒了,你会后悔今天你所做的一切的。”寻觅又一次重复:“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我不想见到你,也不要再给我送东西了。” 说完,寻觅转头大跨步的离开,脚步快的像是飞一样,好像慢上半步就会被追上一样。 冲到拐角处的时候,寻觅的眼睛不听话,还是飞快的瞥了一眼衣物间门口。 岳渊渟就站在那里,往日高昂着的头颅难过的低着,锋锐的眉眼垂着,手里拿着那块土,整个人身上似乎都萦绕着一种淡淡的委屈。 像是...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大型犬,连尾巴都晃不起来了,只能难过的在原地趴一会儿,舔毛都提不起来力气,垂着脑袋,不甘心的悄悄看着寻觅的背影,希望寻觅能回头看看他。 寻觅脚步一顿,继而更快的跑掉了。 他从衣物间出来,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土窑房里。 土窑房里冷气四溢,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小型空调已经把屋子里都吹凉了,寻觅心里头飘着的火儿被这冷气一浸,也就烧不起来了。 他隐约间有点后悔,还有点难堪,眼前总是浮现出岳渊渟的那一双眼。 岳渊渟生了一双丹凤眼,眼眸上挑时显得有几分桀骜凌厉,让人不敢接近,眼尾垂下来时又显得轻佻肆意,凭空多出来几分风流样,多数时候岳渊渟的眼都像是浸着冷气,看一眼就让人心里发紧,可是寻觅现在一闭上眼,就想到岳渊渟缩在角落里,手里抓着戏服往脑袋上套,被他撕下来,又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的样子。 线条锋锐的丹凤眼微微瞪大,墨色的眼眸里倒映着他的脸,从下往上看着他,带着点讨好,小心翼翼的—— “寻觅!”突然间,土窑房被人推开,楚刀的声音从身后炸响。 寻觅一个哆嗦,一回头正看见楚刀手里拿着两根冰棍进来,楚刀一进来就被这屋子里的凉劲儿给惊了一下,左右一看,立刻夸张的跳进来:“可以啊寻觅,你那儿来的空调?” 这里地处沙漠边缘,人迹罕至,整个剧组拉电取水都费劲,更何况是运送空调——陈辞买的空调现在还在路上呢,不知道猴年马月能送到。 寻觅看见了这些东西就心里堵得慌,找了个借口把这些全都送给了楚刀,让楚刀一并搬走了,然后咬着楚刀给他的冰棒,捧着楚刀给他的剧本一直看到晚上。 他就是来打酱油,露个脸,戏份不多,集中拍摄的话几天时间就能杀青,但是台词不少,得用心背。 寻觅背剧本背到半夜,强迫自己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寻觅从炕上爬起来,穿上自己的古装戏服,开始了进组第一天的拍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寻觅凶过岳渊渟的缘故,今天岳渊渟再也没出现在寻觅面前,寻觅拍戏的一整天里,他的土窑房里也没多出来什么东西,这让寻觅安心之间又有些不安,他总觉得岳渊渟不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傻子,但剧组一但开拍,他又要全身心去拍戏,所以也就没再关注过岳渊渟这边。 他们拍的是古装单元剧,以“龙门寨”里的土匪为主题,主要拍摄的是寨子里的土匪和经过寨子的过路人发生的趣事,再掺杂各种时下比较流行的梗和俏皮段子,所以演员很多,都是一个单元一个单元拍摄的。 寻觅就算是其中一个单元的演员,还是比较前面的戏份,最开始开机拍的时候最容易找不到感觉,因此寻觅NG了挺多回,但演员都很和善,没人说寻觅。 这个古装剧因为是轻喜剧,所以请来的演员都不是大牌,多数都是三四线的演员,和一些没什么演技但名气不错,且急需作品傍身的流量演员。 就像是寻觅这种,没什么太大底气,听话,又自带流量,好用。 常驻演员一共五个,眼下来了四个,还有一个没来,寻觅算半个常驻,他主要是戏份不多,戏一拍起来,大家对彼此都有点了解,拍着拍着就都熟悉了,寻觅也放开了不少。 从早上八点拍到晚上八点,导演才松口,放他们去吃饭。 剧组不着急赶进度,也没有演员作妖,大家都想把戏拍好,所以不需要连夜拍戏,导演痛快的放他们回去好好休息了。 寻觅拍了一天,累坏了,跟剧组里刚认识的朋友一起去吃饭,这位朋友叫赵元,长得贼眉鼠眼的,但并不讨人嫌,眉眼中带着一种让人发笑的劲儿,是个喜剧演员,很会搞笑,嘴里都是段子,寻觅跟他说话,笑容就没停下来过。 他们从剧组拍摄场地出来,走到旁边的空地桌子上,寻觅一走近,还没来得及坐下,就看见眼前被摆了一盘冰过的车厘子和荔枝,是个剧组工作人员摆的。 这奢侈的画风跟剧组里这贫穷的气息格格不入,寻觅心头一跳,突然升腾出了一点不好的预感,他环顾了一圈四周,发现每一张桌子上都摆上了新鲜的水果。 如果一定要说哪里不同的话...别人桌子上摆着的是切过的苹果和梨,显得抠抠搜搜的,而他这张桌子上摆的是车厘子和荔枝,颗颗饱满硕大,一看就是用心准备过的。 寻觅:... 岳六岁,名不虚传。 还他妈学会暗度陈仓雨露均沾了! 以为我是瞎的吗? 连个空调都买不起的剧组,什么时候吃的起这么贵的东西了! “哇,还有水果哎,空运过来很贵吧。”赵元一见了荔枝立刻动手开吃,一边吃一边感叹陈导舍得花钱。 路过的剧务人员闻言,还笑着跟赵元说:“赵哥说错啦,这不是我们陈导买的,是粉丝送过来的,说是给他们偶像吃的。” 赵元闻言夸张的瞪大了眼:“谁家粉丝啊,这么好?” 寻觅抿着唇,悄悄的伸手在盘子底下摸了一下,果然摸到了一个凸起,不由得忐忑的绷起了心弦。 这盘子是岳家定制的,在盘底有一个符号,肯定是岳家空运过来的。 他不想被别人说自己跟山岳集团,跟岳渊渟有关系了。 “这个陈导没说。”剧务人员又补了一句:“陈导就说是粉丝送的。” 寻觅小松了一口气,急匆匆的扒拉了两口饭,逃也似的跑了。 今天回到土窑房里,屋里倒是没多出来什么多余的东西,只不过寻觅多了一个邻居。 本来寻觅隔壁的房间是空着的,还没演员入住,但是今天回来的时候隔壁已经有了人声了,好像还在争吵什么。 寻觅当没听见,正要出门去打水呢,隔壁的人突然冲出来了。 “这什么破地方!我才不要待呢,非要来沙漠取景干嘛,后期绿幕抠不行吗!”冲出来的人拿着手机,气的直跺脚,高声冲身后赔笑的助理发火:“这地方什么破信号,电话都打不出去,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回去,这戏我不拍了!” 寻觅正好拎着盆出来,俩人撞上眼,彼此都尴尬的僵住了身子。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跟寻觅关系不好的谭任。 第8章 霸总他努力在舔 谭任一见了寻觅,原本恼火的表情顿时冷下来了,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看着寻觅:“你怎么会来这儿?” 寻觅现在在圈里还处于封杀状态,没什么人敢冒着得罪山岳集团的风险去帮寻觅一个没权没势的小流量,谭任以为寻觅都凉了,没想到寻觅会再次出现,而且还跟他出现在了同一个剧组。 一看到谭任,寻觅就知道了,看来谭任就是今天唯一一个没到场的主演。 说来也巧,寻觅是楚刀走了后门塞进来的,谭任之前自然不知道寻觅来参演这个,寻觅也没和楚刀提过他和谭任之间的矛盾,楚刀也不知道他们俩不对付,自然也没和寻觅提前通过气。 这就导致现在寻觅和谭任俩人之间的气氛十分尴尬。 寻觅努力的想让自己挤出来点场面话,又实在是说不出来,谭任似乎很想再踩一脚寻觅,但一想到之前在洗手间,他被岳总骂的事儿,又把那一肚子话给憋回去了。 难道寻觅暗地里又和岳总和好了?所以才能进龙门寨剧组? 他们两个如果和好了的话,那谭任是不敢得罪寻觅的。 想着,谭任硬生生压下了冲寻觅的不满,从牙龈里挤出来三个字:“好巧啊。” 寻觅沉默片刻,也努力的回了一个“巧”。 两个人默默地静立片刻,然后一个回房,一个去水房打水,默契的把对方当成空气,特别是谭任,冲进土窑房的时候像是被火烧了屁股一样。 由此可见,成年人的世界不仅虚伪,还都很市侩。 冲回房间后,谭任立刻拿起手机,打给自己的经纪人,想要问问对方寻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结果他的经纪人一接通他的电话,先一步问他:“你到龙门寨剧组了吗?” 谭任“啊”了一声,有点害怕,难道是他的经纪人知道他抱怨剧组条件不好了?他浑身的气焰都压下去了,低声说:“在呢,怎么了?” 经纪人说:“先别拍那部戏了,你的好日子快来了!马上买机票回来。” 谭任惊讶的问:“什么好日子啊,赵姐,你跟我透露一下。” “我也是刚知道的。”电话那头,经纪人低笑一声,说道:“知道寻觅吧?最近寻觅不是走了吗,岳总身边没人,刚才岳家那边有消息传过来,说是岳家现在开始找跟寻觅长得像的人了,明天有个晚宴,我就把你推上去了,谭任,这可是个好机会,你要是能拿下岳总,以后可就是星途坦荡了!我给你买最快的机票回来,凭你和寻觅的三分相似,你再乖一点,一定可以的。” 谭任心里头一下子堵起来了。 他最讨厌别人跟他说他和寻觅相似了,可偏偏现在,说这些话的是他不能忤逆的经纪人。 “能行吗?”谭任有点抵触,随便找了个借口:“我这还拍着戏呢。” “一个三流剧本,有什么好拍的!”经纪人语气顿时冷下来:“谭任,你今年都多大了?再不转型来得及吗!难道想一辈子演那些粗制滥造的喜剧吗?” 谭任闻言,一咬牙,一狠心,答应了。 经纪人飞快发过来了一些岳渊渟的喜好和资料,让谭任背熟。 谭任随手打开了资料,正看见上面的岳渊渟的一张偷拍照片。 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正靠在墙上抽烟,侧对着镜头,丹凤眼,高鼻梁,浓眉薄唇,半张脸隐逸在昏暗中,从照片上的角度,能看见那张脸凌厉紧绷的下弧线。 谭任心头一跳。 岳渊渟很有型,带着一种斯文败类特有的坏劲儿,那股劲儿藏在眼角眉梢里,直直的吸引着谭任的眼,谭任忍不住攥紧手机,放大照片,盯着岳渊渟夹着烟的手指。 棱骨分明,手指修长。 这双手,如果能攥着皮带,抓着他的手,把他摁在床上,抽打着他,凶猛的—— 谭任轻嘶一声,一下子关掉了照片。 下一章照片,是寻觅。 以及经纪人发来的一句话:照这个样子打扮一下。 谭任一看,发觉是寻觅刚进圈时,穿着学生套装时的青涩模样,他的手指划过手机,低声喃喃:“寻觅...” 而此时,寻觅正走向水房。 水房里有热水,他想接点热水泡脚,结果去水房的路上,撞见了一只特别凶的野狗,正呲着牙乱窜,一见到寻觅,突然站住不动了,俯下身体看着寻觅。 寻觅浑身都紧绷起来了,下意识瞥了一眼四周。 彼时正是晚上九点多,村口水房四周都没什么人,只有寻觅一个人提着盆站在原地。 寻觅不怕狗,但是也仅限于不怕那些软萌的金毛和傻乎乎的哈士奇,眼前这只野狗明显超过了寻觅“不怕”的范围内。 寻觅盯着那只狗流着口水的褐色尖牙看了片刻,从心而怂,缓缓退后了半步。 但不知道这半步那里激怒了那只野狗,它突然凶猛的冲上来,嗷嗷的扑向寻觅! 寻觅被吓得尖叫着甩着手里的盆,但一个盆哪能甩开狗呢,眼见着那只野狗要扑上来咬上寻觅了,一只手突然拦在了寻觅前面,身后冒出来黑色的裤管,一脚踹上野狗,然后抱起寻觅的腰冲进了水房里,“砰”的一下关上水房的门。 野狗被关在了门外,爪子啪啪的挠着门。 寻觅的小心脏噗通噗通的跳,他手里的盆都丢了,手上抓着的已经不是盆了,而是一个衣襟。 寻觅被人抱在怀里,他的后背是门,身前是一个宽阔的胸口,寻觅一昂头,就能看见岳渊渟的下巴。 岳渊渟的脸型轮廓硬朗,下巴弧线紧绷流畅,从寻觅的角度,能看见他的下巴和他的耳朵,离得太近了,寻觅还能闻到他身上一股清冽的水果味道。 不是以前的古龙香水的味道,反而甜甜的,有点像是——荔枝? 恰在此时,岳渊渟突然低下头,看向寻觅。 他们俩身高差太多,此时岳渊渟低着头,寻觅昂着头,俩人之间的距离突然靠近,岳渊渟挺拔的鼻梁几乎擦过了寻觅的额头,看上去像是要亲吻一样。 寻觅被烫的一个激灵,一把推开了岳渊渟。 他力气不大,但岳渊渟却连着退后了好几步,看上去好像很受伤的样子。 寻觅一下子记起来刚才野狗扑上来的那一下,他看了一圈岳渊渟的身上,果然在岳渊渟的手腕处发现了一个鲜血淋漓的牙印,咬的皮肉都绽开了,一直在出血。 寻觅看的手腕一疼。 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追究岳渊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了,那只野狗一看就不健康,万一有什么传染病就完了! “你等等,我去找楚刀,马上送你去医院。”寻觅拉开水房的门,快步往外走。 岳渊渟跟在寻觅后面,寸步不离的跟着寻觅,寻觅在冲出水房后又记起来什么,回过头来喊岳渊渟,结果他一回头,就看见岳渊渟正蹲下神,从地上捡起来刚才被寻觅丢掉的水盆,细心地拍打上面的灰尘砂砾。 彼时正是夜色,西部沙漠的天一黑下来,星空就显得尤为璀璨,月光皎洁,映照在岳渊渟的脸上。 岳渊渟生了一张颠倒众生的脸,他平时总是一副霸道总裁天凉王破的冷傲模样,没几个人敢正眼去看他,而现在,岳渊渟一贯锋锐的眉眼软下来,动作轻柔的拿着那个盆,他的侧影被拉长,浅浅的映在地上,恍惚间有了温柔的味道,整个人像是被月光镀了一层银辉,看的寻觅心头一跳。 他突然想到真正的岳渊渟。 如果真正的岳渊渟站在这里,会做这些吗? 不会的。 真正的岳渊渟根本不会替他捡起来水盆,甚至岳渊渟看都不会看他一眼,只会丢下来一句“这里条件不好,换一个剧组”,根本不管他的想法,头也不回的离开。 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岳渊渟刚好把水盆擦干净,满眼期待的递给寻觅。 月光浅淡,星空闪烁,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像是捧着星光递给他。 有那么几秒钟,寻觅觉得自己被美色迷住了眼,他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僵硬着胳膊,从岳渊渟的手里接回了他的水盆。 见寻觅接了水盆,岳渊渟似乎很高兴,他弧线锐利的丹凤眼笑成两条缝,突然向前垮了一步,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得,微微退后了那么一点点,眼尾微垂,带着点试探似的,低声跟寻觅说:“抱抱。” 寻觅捏着水盆的手指微微用力,他下意识地向拒绝,可是话到了喉咙口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岳渊渟突然伸出了自己被狗咬的地方,直冲着寻觅,委委屈屈的晃了晃:“抱抱。” 寻觅心脏狂跳。 岳六岁你违规了啊!顶着张霸总脸卖萌太反差萌了吧! “不准抱。”寻觅蹙着眉拒绝他,但他才拒绝完,就看见岳渊渟原本弯着的眉头,带着笑的眼眸一下子垂下去,看上去像是被主人惩罚了的狗狗,连眼睛里都没光彩了。 寻觅心有不忍。 不管他对岳渊渟多防备,现在站在他眼前的是岳六岁,而且刚才岳六岁还被咬了一口,换成谁家小孩,都是该被抱着哄一哄的。 “算了。”寻觅抓了一把头发,豁出去了似得叹了口气,向前一步:“来,抱吧。” 岳渊渟猛地抬起了头,两眼泛光、兴奋地看着寻觅,然后扭头就跑了。 寻觅:?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为什么,别人在说抱抱,你扭头就要跑? 可能...这就是六岁孩子的世界吧。 成年人根本搞不懂呢。 岳渊渟走了,寻觅只好自己重新打了水,往土窑房走,他回去的时候谭任的土窑房的灯还是亮着的,看样子还没睡。 一想到他未来要和谭任比邻而居并且拍几天的戏,寻觅就觉得脑壳疼。 他回了土窑房里,随意擦了擦自己,关灯,上炕,裹上被睡觉。 半睡半醒间,他听见有人开门。 这个地方基础设施落后,土窑房的门就是个门,插销都是坏的,起不到防范作用,外面的人想进来拉开门就进来了。 寻觅一惊,努力的睁开眼,看向门外。 然后,他看见岳渊渟穿着一身湛蓝色的睡衣,踩着拖鞋,抱着枕头,站在他的炕前,一脸兴奋的挥舞着枕头,冲他说:“抱抱!” 寻觅:... 明白了。 岳六岁是回去取枕头了。 成年人才抱一下,小朋友,他要抱一晚上! 第9章 霸总他臭不要脸 寻觅开始反省。 究竟是什么给了他“岳渊渟有点可怜”的错觉呢? 是岳渊渟一米九的身高还是岳渊渟那结实的肱二头肌? 他这已经不是被美色迷住眼睛的程度了,他怕是被美色戳瞎了。 “出去!”寻觅翻身坐起来,把人往外推:“岳渊渟,你别想睡在我这!” 他算是看出来了,岳渊渟这明摆着是给他下套呢。 岳渊渟走的时候穿着正经西装,现在却是睡衣,还贴心的抱着枕头来了,而且手腕上的伤口也被处理好了,岳渊渟肯定是带着不少人来的,否则岳家管家也不会让岳渊渟这样一个傻子过来。 只不过岳渊渟就是不在人家那儿睡,非要跑到这来讨人嫌。 寻觅都快被岳渊渟气笑了,从炕上站起来俯瞰岳渊渟:“出去!别想在我这耍无赖!你几岁都不行!” 岳渊渟被推了两下,有些生气了,他把手里的枕头摔在炕上,一屁股坐在炕上,一副死活不肯走的样子,气鼓鼓的说:“觅觅骗我,觅觅骗我,抱抱,抱抱!” 他还生气了! 寻觅可算是明白了什么叫“熊孩子”了,蛮不讲理,破坏力极大,你不顺着他就撒泼! 正当寻觅气的要亲自挽袖子动手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喊声:“寻觅,你干嘛呢,吵死了!” 寻觅整个人都跟着打了个哆嗦,一把捂住了岳渊渟的嘴。 这要是让谭任知道岳渊渟在这里,不知道要闹出来多少幺蛾子呢! 岳渊渟还生气呢,伸手去推寻觅的手,但也是动作大力气小,甚至半推半就的往炕上一躺,一副“既然你主动了那我就脱了裤子配合你吧”的模样。 寻觅的手掌贴着岳渊渟的唇,只觉得掌心湿软温热,但他顾不上了,他拔高嗓门冲门外喊:“对不起,我马上就睡了!” “你是不是带人进来了!”门外,谭任的语气有些古怪的问到:“我听见第二个人的动静了。” 寻觅连忙反驳:“没有,绝对没有,你听错了,早点睡吧。” 也不知道谭任信没信,反正他回屋睡了。 谭任一走,寻觅就想赶走岳渊渟,但他才一动,岳渊渟就作势要喊,要把谭任喊来,把寻觅气的直拍岳渊渟的肩膀。 傻子不该一吓就哭,一吼就听话吗!你为什么威胁人都这么熟练! 你他妈是不是在装傻驴我! 见寻觅还拍他,岳渊渟作势又要叫。 寻觅被迫服软,含泪放手。 这是我的屋,我的炕,我的床啊! 讲不讲道理,你这个傻子讲不讲道理! 欺负我不傻是吗! 最终,寻觅和岳渊渟划分了楚河汉界——以炕中为界限,俩人各睡各的。 没办法,寻觅根本没办法把岳渊渟撵出去,岳渊渟那么大块头,往那里一躺,寻觅怎么扯都扯不起来,岳渊渟还时不时“尖叫威胁”,寻觅只好咬牙认栽。 寻觅一不拉扯岳渊渟,岳渊渟就变得特别高兴,虽然他很努力的在装出来一副“我还在生气”的模样,但他的眼睛里却像是闪着光的,整个人大刺刺的往床上一倒,眨着眼睛看寻觅,像是随时都能扑上来,把寻觅团成团抱在怀里。 导致寻觅整个晚上都没睡好,总是惊醒,不过,岳渊渟似乎真的变成了岳六岁,一直恪守着寻觅画出来的那条线,一直没有越过来。 寻觅熬到后半夜,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倒是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大早,寻觅被手机铃声吵醒,猛地从炕上窜了起来,他一睁眼,就看见炕旁边躺着个人。 对方一米九的个子蜷缩成一团,枕着枕头睡觉,一张俊脸任凭寻觅打量,睡得昏昏沉沉,毫无防备。 寻觅愣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的记起来,昨天晚上,他跟岳渊渟一起睡的。 他依稀还记得岳渊渟每晚睡觉的习惯,一定要把他抱在怀里,结实的臂膀困着他锁着他,而现在,岳渊渟却安静的抱着枕头睡觉。 变傻了而已,真的会改变性格吗? 寻觅呆愣的一直看着岳渊渟,清晨的阳光下,岳渊渟的半张侧脸几乎泛着光,他怔怔的看着,直到铃声再一次响起。 寻觅回过神来,赶忙穿衣服下炕,他还得开机呢,别耽误剧组进度。 至于岳渊渟,就让他自己睡吧,反正他的保镖一定在暗处看着他,不会出错的。 结果他穿上鞋子,冲出土窑房,冲到水房去洗漱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身后有一串脚步声,寻觅一回头,就看见岳渊渟穿着睡衣,睡眼惺忪的抱着枕头,跟在他身后,磁性的男低音尾音拉长,带着几分委屈:“觅觅。” 寻觅的头发都被吓得支棱起来了。 这祖宗怎么跟出来了!保镖不管吗! 清晨的时候有很多人在水房里穿行,有几个小演员和剧组人员都看见岳渊渟了,只不过是没认出来岳渊渟罢了,但剧组里肯定有认识岳渊渟的人,万一他们发现岳渊渟“傻了”的事儿,恐怕会在山岳闹出来一场大风波。 山岳虽然是岳渊渟一手创立的,但是山岳可是有各个股东坐阵的,万一有的股东趁着岳渊渟傻了的时候闹出来什么幺蛾子,可有山岳苦头吃。 否则管家也不会要求寻觅保密。 总之,不能让外面的人见到岳渊渟。 寻觅情急之下,为了避开众人,拉着岳渊渟躲进了厕所里的隔间里。 寻觅以前被狗仔追着的时候就是这么躲人的,动作早都做的十分熟稔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跟岳渊渟挤在了一个逼仄的隔间了。 离得太近,岳渊渟身上火热的温度和气息瞬间就一起钻进了寻觅的鼻腔里。 岳渊渟常年用一款古龙香水儿,这股味道都浸到了岳渊渟的身体里,醇正又深沉,无孔不入的包裹住了寻觅,寻觅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岳渊渟。 正对上岳渊渟一双闪着光的丹凤眼,眨巴眨巴的看着他,见寻觅看过来了,那双眼就高兴地弯起来,从眼角到眉梢都挂着满满的高兴。 寻觅心头一松,心说多虑了,岳渊渟现在还是个“六岁孩子”呢。 香水什么的,估计是佣人帮他喷的。 而现在,岳六岁听着外面的动静,突然间冲寻觅晃了晃自己的腰。 寻觅疑惑挑眉。 见寻觅没反应,岳六岁急了,他跺了跺脚,抓着寻觅的手往自己的腰上摁。 寻觅大吃一惊。 住手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啊!我可是国民级偶像,我不干这种事儿的! 你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啊! “觅觅!”见寻觅往回抽手,岳渊渟委委屈屈的垂下大脑袋,看着自己的腰,说道:“上所所,我要上厕所所,给我脱裤裤。” 寻觅悲愤的捂住了岳渊渟的嘴。 够了!闭嘴叭! 你六岁了!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大孩子了!不要难为我这个人间小可爱! 第10章 霸总他风评被害 寻觅过了很多年后,依旧记得那一天发生的事情。 他曾无数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进隔间,他不进隔间,岳渊渟就不会想上厕所,岳渊渟不想上厕所,他就不至于—— 大概五六分钟后,寻觅低着头从隔间里跑出来,飞快的跑到洗手台前,低着头红着脸疯狂搓手。 冰冷的水流顺着手指往下冲,多少唤回了些寻觅的理智,寻觅还没从刚才的震撼级场面中回过神来呢,突然间外面有人冲进来,见到寻觅后高声问:“寻觅,看见谭任了没有?” 是楚刀。 “没看到。”寻觅急匆匆的洗了把脸,又意识到自己这双手刚碰过什么,脸色突然爆红,正僵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动作呢,突然听见旁边的楚刀一阵破口大骂。 “妈了个鸡这个谭任临时撂挑子跑了!”楚刀脾气大,一喊起来整个水房都是回音:“直接让经纪人联系剧组说要解约,操,戏都拍起来了,他不干了,说要解约走!电话里说得倒好听,说会赔偿陈辞违约金,但是这个时候赔钱有什么用!” “角色都已经定下了,临时换角不知道多麻烦,本来今天就要拍他的戏份了,结果他一走,拍摄计划都给打乱了!现在一个剧组的人都在等呢。” 寻觅回过神来,低低的“啊”了一声,想起来昨天谭任抱怨剧组的生活水平不好的事儿。 难道谭任是因为这个解约的吗? 他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谭任怎么说也是圈里老人,早些年也是摸爬滚打上来的,不会吃不了苦,抱怨两句正常,但也不至于真的解约。 但他刚想到这儿,旁边的楚刀就炸开了。 楚刀兴许是越想越生气,拉着寻觅就往外走:“走走走,你陪我去他的土窑房里找他!” 寻觅不太想去,他身后的厕所隔间里还有个人呢,但是楚刀压根连给他找机会推辞的时间都没给他,拉着他气冲冲的冲出了水房。 楚刀对寻觅和岳渊渟之间的事儿了解一些,但了解的不是很多,楚刀脾气冲,之前就看不惯岳渊渟一直压着寻觅,只不过是怕寻觅难做,所以一直没说罢了,但是眼下岳渊渟变成岳六岁了,俩人撞上指不定要闹出来什么幺蛾子。 寻觅干脆也就没提了,跟着楚刀快步出了水房。 他们从水房出来的时候,寻觅看见有两个眼熟的保镖模样的人就在水房旁边晃,看见了寻觅还偏过脸去假装不认识,跟他们岳总一样的掩耳盗铃,看的寻觅冷冷一笑。 呵,男人。 从水房出来,他们一路回了寻觅的土窑房,路程不远,也就从村头走到村尾,楚刀又一路小跑,花费了五六分钟的时间。 他们到的时候,正看见谭任从土窑房里出来,谭任身后的助理还提着行李箱。 谭任一边走还一边在打电话,好像是在安排行程,一抬眼,就看见楚刀跟寻觅冲他冲了过来。 “谭任!”楚刀双手叉腰,先发制人:“你有没有点契约精神!开拍前你找陈辞说的好听,开拍后你就跑!这一堆烂摊子要我们怎么收拾!” 谭任也不是个善茬儿,他把电话一挂,挑眉看向楚刀,毫不示弱的反击:“我违约了是没错,但是我已经按照合同赔过钱了,怎么叫没有合约精神了?” 俩人你来我往吵了几句嘴,眼看着都要打起来了,寻觅在旁边劝了两句没用,还是楚刀手机响了才把楚刀的动作打断。 打电话的人是陈辞,楚刀的男朋友,一个电话就成功的制止住了楚刀犯浑。 楚刀关掉手机,临走前还恶狠狠地瞪了谭任一眼。 寻觅估摸着楚刀是去找陈辞了,现在剧组里拍摄暂停,估计一群人都乱着呢,也不会继续拍戏了,寻觅也就不跟着楚刀过去了。 楚刀一走,土窑房门口就只剩下寻觅和谭任两个人了。 寻觅尴尬的装作自己没看见谭任的模样,硬着头皮准备回屋。 互相仇视的敌人在外人面前艰难维持着表面友情,外人走了之后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敌人,唯有沉默以对。 迈开腿之前,寻觅想,这世界上大概没有比现在更尴尬的场景了。 但寻觅没想到,还真有。 他才一动,谭任突然一个跨步拦在了他的面前,然后微微抬了抬下巴,让旁边提着行李的助理先走,等助理走了之后,他盯着寻觅,冲寻觅古古怪怪的笑了一下。 寻觅被他笑的有点奇怪,还以为谭任这是要跟他表面和好,正想努力挤一个微笑回去呢,就听见谭任说:“昨天你屋里那个男的,我都听见了。” 寻觅懵了两秒,心说,谭任已经看见岳渊渟了? “可以啊寻觅,我说你怎么敢甩岳总,原来是已经傍上新的金主了,这个剧组就是他给你找的吧?大晚上在剧组里私会,怪黏人的。” 谭任双手环胸,脸上的神色有些讥讽:“只不过你这回找的人也不行啊,在圈里完全没影响力啊,把你睡了还不敢替你和岳总干,让你自己四处抗压力,你也愿意跟?” 谭任说到最后,像是觉得好笑,嘴角提起了一个讥讽的弧度,尾音上调着说道:“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居然会放着岳总不要,去找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人。” 听到这话,寻觅的脸色瞬间变的很奇怪,脸上有些羞红,却又有些好笑,嘴唇紧紧地抿着,像是有点像说什么,又生生的忍回去了的模样。 看起来憋得很辛苦。 谭任心里一阵舒爽。 他抓到了寻觅的小辫子! 昨天晚上谭任可听的清清楚楚,寻觅的屋子里是有另一个男人的,而且他们还睡了一晚上。 虽然后来没什么动静了,但是谭任还是能脑补出来跟他隔着一栋墙的炕上发生了什么。 这种破地方都能搞起来,啧,挺饥渴。 “你...”寻觅反复斟酌了片刻,终于挤出来一句:“别出去乱说,昨晚那个是我的朋友。” 谭任脸上的得意更明显了,他现在就像是翻身农奴把歌唱,恨不得把寻觅这个旧时地主踩在脚底下去,他根本无法忍耐兴奋,所以毫不犹豫的戳破了寻觅的谎言:“朋友?你忽悠谁呢,谁家朋友大晚上趁着所有人没看见偷偷跑进你房间里来?” 说到这儿,寻觅彻底放下心了。 谭任根本就不知道进他房间里的人是谁。 寻觅一念至此,紧绷的弦也就松了,随便谭任怎么说都无所谓,他随意敷衍的点了点头,就想越过谭任,回到他自己的房间里。 昨晚没睡好,今天起得太早,寻觅还止不住的打哈欠呢,他想去补补觉。 但他一动,他面前的谭任就也跟着动起来了。 “不过,说起来,我可能还要感谢你。”谭任随手拿出手机,漫不经心的调出了一个手机页面,在寻觅前面晃了晃:“知道刚才谁给我打了电话吗?” 手机屏幕一闪而过,上面好像是个电话号码,但是谭任又刻意的很快的收了起来,只是在寻觅面前晃了一下,看上去很像是想跟寻觅炫耀但又怕寻觅看清楚的样子。 寻觅:... 这谁能知道是谁。 见到寻觅一脸迷茫的模样,谭任压了压翘起来的嘴角,继续说道:“给我打电话的是岳家老管家,他告诉我,前些日子他在忙重要的事,所以没办法见我,今天晚上他忙完了,第一时间要我去岳家别墅一趟。” 寻觅刚才只是迷茫,现在是疑惑。 岳家老管家? 应该是之前在他们家,和他谈判的那个。 但是谭任跟他说这个干吗呢? 看谭任一副十分得意的模样,寻觅隐约间觉得自己摸到了一个尾巴,但是又有点抓不清楚,只好有些为难的抿着唇,半响,从嗓子眼儿里干巴巴的挤出来一声“啊”。 但看起来,谭任并不需要寻觅的附和,他自己就能给自己搭个台子,顺带给自己来场相声。 只见谭任微微抬起下巴,眼角眯起来,视线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边寻觅,又从下往上扫了一圈,继而带着点势在必得的表情说道:“呵,不妨直接告诉你,我去岳家那边真正见的人是岳总!今天晚上,我跟岳总有个约会,很快,岳总就会知道谁才是真正适合他的人!” 寻觅的脑袋转了两秒,终于把这个因果关系捋顺了。 原来谭任是有希望能上岳渊渟的位,所以跑到他这儿炫耀来了。 看着谭任此时的模样,寻觅用尽了自己一生的演技,才没有笑出声来。 您说的岳总,该不会是在厕所里面连脱裤子都要人帮忙的那位吧? 朋友,这位岳总昨晚上就跟你隔了一个墙啊! “你说的没错,我觉得你比我合适多了。”寻觅严肃的点了点头,十分真诚的说道:“快去吧,岳总需要你,记得带好纸尿裤。” 纸尿裤? 谭任震了两秒钟,继而若有若无的舔了一下嘴角——岳、岳总居然玩这么大! 第11章 霸总他梦寐以求 谭任得意洋洋的离开了。 寻觅等谭任离开后,才回了土窑房,爬到炕上准备补觉,结果他在躺下、闭上眼的时候,突然间脑袋灵光一闪,想明白了为什么老管家要让谭任去见岳渊渟。 谭任和他长得有三分像,打扮一下,兴许能糊弄个六岁小孩。 他不愿意,有的是人愿意陪岳渊渟。 寻觅又睁开眼,看向炕旁边昨晚岳渊渟睡过的地方。 很奇怪,刚刚明明还很困,但现在又不太想睡了,很奇怪。 寻觅在硬邦邦的炕上翻来覆去滚了一圈,视线莫名其妙的落在了岳渊渟昨晚睡过的地方。 炕上贴着花色的、泛黄的一层薄席子,摸上去硬邦邦、冰凉凉的,就这么一块空地方,寻觅愣是盯着看了好几分钟。 直到土窑房的门被人猛地推开,楚刀从门外冲了进来。 “寻觅,别躺着了,快起来,有事儿找你。”楚刀一张嘴叽里咕噜往外冒出一大串的话,寻觅还懵着呢,就被他提溜着胳膊拽起来了。 “谭任不是跑了吗我们现在缺一个能马上拍摄的现在在剧组也不好出去招人剧组又着急等一天不知道要花多少钱陈辞跟我说看你这张脸跟谭任有几分像反正你俩人设也差不多不如直接你过来接这个角色咱们合同直接重新签一下。” 楚刀风风火火的,一说起话来大半天不停,炮仗似得把所有话都崩到寻觅脸上,然后拖着寻觅往外走,要带着寻觅去签新合同。 寻觅跟他跑了几步,才明白过来楚刀的意思。 谭任走了,他们缺人,正好把寻觅顶上。 反正寻觅跟谭任长得有几分像,正符合角色定位。 寻觅一时心情复杂。 怎么说呢,谭任跟他长得像,所以被老管家看上了,他跟谭任长得像,所以被剧组看上了。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谁是谁的替身。 相比于寻觅那点小小的复杂,楚刀现在高兴得不行。 他之前把寻觅塞过来其实还废了点力气,组里其他的投资商都不太愿意,但楚刀力扛下了压力,本来以为就这么过了,谁知道突然峰回路转。 谭任走了,整个剧组的人都急的跳脚,寻觅现在正好顶上,解了这燃眉之急! 一时之间,被强塞进来的多余边角料成了唯一能救命的稻草,这股爽劲儿就别提了,楚刀恨不得把尾巴甩到天上去。 寻觅被他拖着一路到了陈辞的办公室,说是办公室其实就是个临时堆出来的杂货间,顶多比寻常杂货间空旷些,中间摆着张桌子罢了。 他们到的时候,陈辞正坐在桌子前看合同。 陈辞早些年也是个演员,甚至曾摘得影帝桂冠,但是却在巅峰时候宣布隐居幕后,开始转行做导演,拍戏,龙门寨是陈辞第一部 戏。 陈辞是典型的男主脸,清冷禁欲,眉目端正,明明他坐的是个烂桌子破椅子,但陈辞往那一坐,愣是把四周都衬得高端起来了,连那破椅子都被镀了一层光。 签合同的过程十分顺利,寻觅现在没有任何团队,一切自己做主,陈辞又是个利落的人,两人轻而易举的定下了合同,陈辞还先预支了寻觅一部分钱。 从陈辞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寻觅看着头顶上明晃晃的太阳时还有点不太真实的恍惚感。 两天前他还无处可去,没人要他,落魄到去朋友家蹭住借钱,两天后他却时来运转,有了新戏,把还债的钱都赚到了,还能多攒下一笔,就算以后没戏拍也不用担心饿死了。 娱乐圈啊,还真是一个看机遇的地方。 签了合同后,陈辞让寻觅看看剧本,然后先给寻觅放一天假,等着明天再让寻觅拍。 毕竟寻觅现在对角色一点都不熟悉,他需要时间去看,他演了谭任的角色,那之前的角色就作废了,剧组还需要改一下剧本,所以今天先拍别人的部分。 寻觅的休闲午后也变成了紧张备战,他要马上回去背台词。 回去的路上,寻觅好巧不巧的碰见了几个搬运水果的保镖。 保镖明显是知道要避开寻觅的,他们走的都是寻觅平时不会走的小路,但他们也没想到寻觅会中途折返,所以他们互相碰上的时候,那几个保镖都有点手足无措。 看样子有点像是被家长抓到去网吧玩游戏的小学生。 彼时正是正午十点钟,太阳火辣辣的,他们相逢在一条小路上,四周连个树都没有,他们没有藏身的地方,最后自暴自弃的水果箱子挡在了自己的脸前,勉强算是个伪装。 寻觅:... 沉默。 沉默。 沉默是今天的小巷。 最后,先耐不住沉默的是那几个保镖,他们手里的水果箱子挺大的,装着满满的水果,很沉,拎在手里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要举到脸部的高度,他们的胳膊都开始打抖。 就在寻觅以为他们要放下水果箱子的时候,这几个人动了。 他们努力的把水果箱子挡在脸前,然后抬脚往前走,走到寻觅边儿上的时候,还调整水果箱子的角度,努力的挡住自己。 寻觅:还行,一般尴尬。 结果,在经过寻觅的时候,一个保镖被箱子挡住了视线,一脚踩歪,被寻觅扶了一把。 对方下意识地放下箱子说了声谢谢,然后和寻觅撞上了视线。 在意识到寻觅看到他的正脸之后,这位保镖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扭曲,而其他的保镖幸灾乐祸的笑了两声,快速跑了。 寻觅一忍再忍,还是没忍住,张口问:“你们躲什么?就这么点地方,我还能看不见吗。” “岳总的意思。”保镖大概是已经被看到脸了,自暴自弃似得叹了口气,说道:“岳总说了,不能让你看见,否则一年奖金扣光,实在躲不掉就找东西挡住脸,然后死不承认就行。” 寻觅的脑子里突然蹦出来当时岳渊渟在衣物间里,拿戏服挡住自己的脸的模样,以及他急匆匆的挥舞着胳膊,大声喊“我不是岳渊渟”的模样。 还真是岳氏风格。 寻觅的嘴角不受控制的勾起来,一声笑冒出嗓子眼儿,连眼眸都跟着弯下来:“他脑子不是坏了吗,你们还这么听话干嘛?” 保镖兴许也觉得好笑,但又不太敢笑,只好辛苦的憋着,努力的平静的回答:“他脑子坏了,手还没坏,说扣奖金真的会扣的,而且岳总还想出了“举报机制”,谁的脸被看见了谁就会被举报,举报有奖,可以瓜分我的奖金,那帮畜生才不会心慈手软呢。” 他说的是刚才跑掉的同事。 寻觅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岳六岁坐在老板椅上,听别人打完报告之后,严肃的点头,说“很好,他的奖金归你了”的模样,画面感太强,寻觅都快笑出声来了。 “岳渊渟呢?”兴许是太过放松,寻觅随口问出了他心里面压着的问题:“他今早——” 话说到一半,想到今早发生了什么,寻觅又赶忙把话头咽下去了。 “岳总有事儿,临时走了。”保镖自然的回了一句:“说是管家那边打电话了,叫他回去呢。” 寻觅脸上的笑容一顿。 他想到了也走掉了的谭任,以及谭任说的话,他今天晚上会跟岳渊渟见面。 “之前管家因为岳总生病的消息,找了很多名医,都没办法,最后特意跑了一趟X港去请人,现在刚回来,据说还带了X港的名医来,要给我们岳总治病。” 寻觅抿了抿唇。 保镖这话匣子一打开就合不上了,巴拉巴拉的一直在说,说着说着,保镖突然低头,看了一眼寻觅,有些奇怪的问了一声:“寻先生,怎么了,你脸色好难看。” 寻觅回过神来,干巴巴的回了一句“没事”,然后寻觅扭头就走,看上去好像有什么急事儿似得。 保镖挠了挠脑袋,也没有多想,一边感叹着失去的奖金,一边捧着手里的水果回了他们住的地方。 保镖们住的地方比起来演员们住的地方还要好些——他们住的是房车。 当时寻觅不见了之后,岳渊渟直接就发病了,在别墅里面打打砸砸,情绪很难控制,就像是有暴躁症的患者一样,管家被吓坏了,当场决定去找寻觅。 既然寻觅不肯留在岳总身边,管家只能把岳总送到寻觅旁边,他们查了寻觅的航班,管家亲自挑了他们几个跟着。 临行前,管家千叮咛万嘱咐,一切以岳总身体健康为主,岳渊渟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千万不能让岳渊渟再犯病了。 于是,他们一路风雨兼程,跟在寻觅屁股后面到了沙漠旁。 他们又不是演员,在当地没有地方住,岳家就派了三辆保姆车来给他们住,吃的穿的都不缺,甚至环境比演员还要好些,只是他们几乎一刻都没在保姆车里待过。 因为他们岳总执拗的要跟着寻觅,时时刻刻的跟着,他们就只好也时时刻刻的跟在岳渊渟后面,几个人三班倒才能好好睡一觉。 一想到今天岳总不在,他们能好好睡一觉,保镖美滋滋的加快了步伐。 而寻觅,此时正回到土窑房里。 他回来的时候小脸上看起来没什么表情,但却莫名的让人觉得他不开心,他一路安静的坐回到了炕上,抱着他的剧本,安静的开始背台本。 只是他偶尔会用手指摩擦一下手机的边缘,像是无意识的想要做什么,又总是在即将去做的时候反应过来,低笑着收回来。 这样不挺好的么。 反正岳渊渟喜欢的是他这个款的小男生,是他这张脸,换一个也是一样的。 能摆脱掉岳渊渟,是他梦寐以求的。 寻觅盯着手里的剧本,一边背着台词,一边想,他该谢谢谭任才是。 第12章 霸总他该治病了 寻觅这背剧本一背就背到了下午五点半,他要饰演的是以为离家出走的富家小少爷,因为长相清秀,在经过龙门寨的时候,被龙门寨的大当家误以为是个女人,抢回去当压寨夫人,结果发现他是个男人,闹出来一系列搞笑乌龙。 他这个角色人设是嘴碎,机灵,歪点子多,胆小,又极富有正义感,是个很讨喜的角色,演好了很吸粉,而且对演员的演技没有太严苛的要求,只要演员演得活灵活现,生动就行。 寻觅演戏中规中矩,没什么天赋,唯一的优点就是肯下死功夫,又因为长相局限,所以接到的戏也都是一些活泼可爱的青少年,或者岁数比较小的小奶狗,像是这一类富家少爷他演过很多次,还算是有心得,很快就将人物揣摩的差不多了。 楚刀拎着新的空调和两根冰棍来的时候,正看见寻觅在对着镜子说台词,一边说一边调整面部表情,力求让自己演得更好一点,听见开门的动静,寻觅抬眸看了一眼,又缓缓地垂下眼帘,继续背台词。 楚刀满头大汗的把手里的空调放到炕上,一手插上空调,一手撕开冰棍包装纸,把另一根扔给寻觅,然后坐在炕沿上跟寻觅闲扯:“背台词背的怎么样?” 寻觅把最后一小段台词在嘴里面又滚了一遍,然后才放下手里的剧本,接过了冰棍。 “空调是刚来的。”楚刀拍着小型空调的外壳,挤眉弄眼的说:“感谢谭任,他付的违约金改善了咱们的生活,陈辞才有钱让他们加急送过来。” 寻觅扯着嘴角笑了笑,跟楚刀说了会儿话,楚刀走了之后他继续背台词,后来背的太困,抱着台词本躺在炕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这一睡,就梦到了以前和岳渊渟在一起的时候。 说是在一起,其实不如说是岳渊渟单方面的关住他。 岳渊渟明令禁止寻觅参加各种类型的酒会,甚至线下和一些认识的剧组里的朋友聚会都不行,刚和岳渊渟在一起的时候,寻觅还有点小叛逆,不清楚岳渊渟的底线,明面上答应的好好地,转头就和朋友出去玩儿了。 那一次,他们是去的酒吧,寻觅现在还记得那个酒吧名字,叫夜色,他在酒吧里喝了两杯酒,醉的一塌糊涂,同行的朋友们都喝多了,他就自己爬起来,扶着墙去找厕所。 等他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岳渊渟来了。 原本闹哄哄的包厢里面安静的能听清楚人的呼吸声,喝醉了的朋友们互相搀扶着,东倒西歪的站着,有人在冲沙发上的人低声解释什么,寻觅一进来,就看见岳渊渟一身西装坐在包厢的软沙发上,垂着眉眼,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任由人家说着,却连眼皮子都不抬起来一下,一身的气场压得人说不出话,整个包厢的人都抬不起头来。 直到寻觅进去。 那时候,寻觅正看见岳渊渟抬起眼眸来看向他的眼神,以及四周的朋友们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后来,那天也没怎么样。 岳渊渟的不满从来不会对着寻觅发泄,他只是随意扣了几个朋友的各种资源,然后把寻觅拎回了家。 寻觅还记得他被岳渊渟送进家门的时候,岳渊渟的牙尖叼着他的耳朵厮磨,在他耳边说:“我还有会要开,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再然后,那些朋友们就再也没叫过寻觅出去了,平时和寻觅见面也是躲着他走。 那天,寻觅对岳渊渟最后的印象,就是那天他站在别墅门口,看着岳渊渟转身离开,大门在岳渊渟的身后关上,寻觅站在别墅里面,却一步都迈不出去。 有的时候,寻觅也会想,这是喜欢吗? 你喜欢一盆花,按照自己的喜好修剪枝桠,你喜欢一条狗,按照自己的习惯锁在家里,可是你喜欢一个人,也可以按照喜好来决定对方的所有事情吗? 这不算吧。 顶多算是对宠物的喜欢。 可寻觅,不愿意做一个宠物。 寻觅的神智从梦境中逐渐抽离,他在夜晚里半睡半醒的睁开了眼,听着空调的声音,睡不着了。 他睁着眼看着头顶上昏暗的房梁,想了想,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晚上十一点半。 寻觅随手刷了一个朋友圈,在谭任的朋友圈里看见了一个烛光晚餐的照片,背景寻觅很熟悉,就是岳家别墅。 寻觅看了一会儿,退出朋友圈,然后把手机上的监控软件删掉了。 没什么可看的,寻觅想,反正哪栋别墅他也不会再回去了,他早就该告别过去了。 而此时,寻觅微信朋友圈里面的正主,正在经历着一场激烈的无声战争。 谭任正站在洗手间里,努力的查看着自己的妆容。 还好,没有脱妆。 谭任今天穿了一身蓝白色的运动服,头发挡着一部分额头,整个人都被刻意的往嫩了装扮,再加上洗手间灯光晦暗,乍一看跟寻觅有六分相似。 他在洗手间里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模样,随即轻轻地吸了口气,轻轻地走出了卫生间,走到了房间里站着。 这是一间客卧。 他被打扮好了送进来,从下午四点一直等到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但谁都没有来,他就像是被遗忘了一样。 谭任隐隐约约的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他这一趟来的本来就很忐忑,圈里人都知道,岳总从来不吃“献身”这一套,以前主动献身的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每一个下场都很惨烈。 他身边常年只有寻觅一个人。 谭任紧张的攥紧了手掌,又一次无聊的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解锁,划屏幕,点开微信,随便扫一圈,又关上。 他的手指浸出了些许湿黏,把屏幕划出了一道道痕迹,他看见微信里经纪人问他“怎么样了”,但他烦躁的完全不想回。 怎么样?能怎么样! 他赔了一大笔违约金,就跑来在这傻等着! 他又翻了一遍自己的朋友圈,看到自己发的那张照片和下面的点赞,顿时更憋得慌了。 照片是他偷拍发出来的,他的朋友圈里不少人知道这个别墅是岳总的,他就是为了跟这群人炫耀一下,但是如果他今晚要是无功而返,那群人不知道会怎么笑话他。 就在谭任气恼的鼻尖都冒汗的时候,客卧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谭任条件反射似得从床上站起来,紧张的喉头都跟着吞咽。 进来的是个老管家。 对方穿着一身刻板的西装,在大夏天里依旧把扣子扣到最上面,手里拄着一根拐棍,神色严肃,正从门口走进来,审视似得盯着谭任看。 谭任是认识老管家的,连忙站直了,低头,很温顺的喊了一声:“老先生。” 老管家上下打量了谭任几眼,大概是觉得很满意,他眉心的褶皱都跟着被抚平了不少。 其实这段时间,老管家真的累得够呛。 他遍访名医,每一个医生敢对岳渊渟的病症下笃定的结论,只是说让他们继续保守治疗——就是让岳渊渟自己把自己养好。 可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呢? 偏偏岳渊渟傻了之后还无法自控,天天嚷嚷着要去找一个小演员,这小演员要是听话也就罢了,可这小演员还不听话! 一切棘手的事情好像都搅和到一起来了,这两天老管家的头发都跟着斑白了不少,愁得睡不着觉。 唯独眼前这个谭任算是个好消息。 这小子长得跟那个寻觅还真是像,他这老眼昏花一眼看过来简直觉得跟一个人一样,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糊弄的过岳渊渟的眼睛。 希望能忽悠的过去吧,老管家想,他这一把老骨头了,实在是没耐心跟那些年轻人玩什么“你爱我我不爱你”的把戏了,他现在只想控制住岳渊渟的病情,然后努力把岳渊渟治好。 至于谭任,只要和公司打声招呼,几个合同能解决的问题,可比寻觅要顺手多了,就算是谭任真的升出了些不该有的心思也好解决,谭任的合同在公司里,除非他不想在娱乐圈混了,否则他不敢闹出什么动静来。 “嗯。”老管家敲了敲手里的拐杖,意味深长的盯着谭任看了两眼,然后低声说道:“来之前,你的经纪人和你说过了吧?今天见了岳总,不管成不成,你未来半年都要待在这里,明白吗。” 谭任呼吸都急促了,他下意识地忽略了老管家话语里面有些奇怪的语句,连忙点头。 不就是陪岳总半年吗?有什么不能陪的,他乐意至极! “很好。”老管家点头,冲门外抬了抬下巴,面带鼓励的说道:“去吧,岳总在外面等着你,对了,岳总喝多了,可能不太理智,不用太在意。” 谭任兴奋地冲出了客房的门。 客房外就是一楼的客厅,客厅的灯灭着,只有烛火闪烁,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正侧对着他,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在看。 昏暗的灯光里,那人的眉眼被模糊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四周没光的关系,谭任觉得那人的神色竟然有些温柔。 虽然温柔这两个字跟岳渊渟不太搭调,但谭任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岳总! 第13章 霸总他更傻了 谭任兴奋地搓了搓裤缝,上前一步,微微压低了些嗓门,声线绵软的低声喊:“岳总?” 这是类似于寻觅的声音,寻觅嗓子软,说话也软绵绵的,尾音轻,偶尔会拖长,像是撒娇,很多寻觅的粉丝还把寻觅的各种台词录下来当手机铃声,取名为奶狗暴击。 这声音一冒出来,坐在沙发上的岳渊渟浑身一颤,立刻回过了头。 谭任这回看清楚了岳渊渟的正脸,和他看见的照片中的一样帅,却比照片中更成熟,更逼人,眉眼锋锐,但那双丹凤眼看过来的时候,墨色的眼眸里映着烛光晚餐的烛火,温柔的跳动着。 那眼眸里的光像是璀璨银河,瞬间迷花了眼谭任的眼。 谭任情不自禁的向前走了两步,微微蹲下身体,伸手触碰了岳渊渟的手臂,低声喃喃:“岳总,我,我...” 但谭任清晰地看见了,在他走近的时候,那眼眸里的温柔荡然无存。 原本坐着的岳渊渟“蹭”的一下站起身来,猛地推了谭任一把。 岳渊渟是一副斯文长相,平时算是动怒,也带着一股斯文败类的阴鸷劲儿,又坏又勾人,而现在的岳渊渟却是神色狰狞的,像是被欺骗了似得。 那双丹凤眼冷冷的盯着他看,薄唇紧抿着,片刻才吐出来一个字:“走。” 声音很轻,但谭任听清了,但还有些不甘心。 如果谭任识趣一点,现在就该走了,但可惜,谭任不是。 只见谭任一狠心,向前大跨一步,一边说着“岳总,我也可以的”,然后突然低头向了岳渊渟的唇。 接下来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谭任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他只觉得身上一轻,整个人直接就飞起来了,肩膀重重的撞在了地上,疼痛后知后觉的涌上来,他倒在地上,头顶是天花板,胸口处疼的像是要背过气儿去,一吸气就忍不住咳嗽,越咳嗽越疼。 身体贴着冰冷的地面,后背顶在墙上,脑袋嗡嗡的回过神来,谭任这才意识到,他居然被岳渊渟一脚踹飞了。 他震惊的撑起身子,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过去,可是他才一抬眼,就看见岳总一脚掀翻了茶几,水晶茶几碎裂的声音瞬间弥漫了整个客厅里。 管家听到动静,惊慌地从客卧里跑出来,一边大声地喊保镖,并且指着他,像是看着一个垃圾一样愤怒的喊着:“来人,把他给我丢上后院阁楼里关起来!” 谭任本来还没多怕,只是被踹飞了有些不甘心而已,心里还有几分“果然如此”的感叹,在听见管家这么说后,他才惊慌起来。 “管、管家先生!”谭任凄厉的喊起来:“为什么关我?我只是,只是——” 管家在百忙之中回了谭任一个冷笑:“不是早都跟你说过了吗,见了先生,你就要给我老实待半年!还不把他给我关起来!” 最后几句话,是冲着旁边的保镖说的。 谭任茫然且无助的被人拖走了,一路丢到了阁楼里。 坐在阁楼的地板上的时候,谭任才意识到他现在落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境地里,但一切都...太晚了。 而此时,在别墅的客厅里,岳渊渟的状态已经十分危险了。 管家紧急去请了医生,但医生还没到,岳渊渟已经将桌子都给踢翻了。 管家看的心惊胆战的。 他叫几个保镖摁住岳渊渟,开始后悔自己的自作聪明了。 他们岳总自从脑袋出现问题之后,经常间歇性的出现一些暴躁行为,但大多数时间都是能沟通的,能听得懂人说的话,只是心智退化了罢了,而像是现在一样展现了攻击意图,把人踹出去的行为却是头一次。 “管家,医生还要半个小时到。”去请医生的保镖回答。 恰在这时,岳渊渟被一个保镖注射了镇定剂,正被几个保镖搀扶着,缓缓的倒下去。 管家盯着昏倒的岳渊渟看了片刻,又看向了四周凌乱的陈设,沉默片刻后,管家一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走,现在去开私人飞机,连夜飞西部沙漠,带上医生一起。” 从A市到西部沙漠几乎横跨了大半个华国,但对于私人飞机来说只不过是几个小时的事情,期间,岳渊渟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岳渊渟觉得他的脑袋像是要炸掉了一样。 他本来没有那么疼的,只是当时那个和寻觅很像,但却叫不出来名字的人冲上来试图亲他,导致他情绪激荡,头就猛烈的疼了起来。 很疼,整个人都要被撕裂成两半,他的眼前都出现了重影,四周一直传来嗡嗡的声音,偶尔还会有很尖锐的,像是粉笔划过黑板的声音。 有那么几秒钟里,岳渊渟的眼前开始浮现出各种画面。 飞速略过的高速车道,宴会上一张张带着笑的脸,高脚杯里的香槟,以及——洗手间里,寻觅的脸。 画面最后定格在寻觅的眉眼上。 他突兀的想起了几年前的寻觅。 那时的寻觅才刚成年,被人堵到洗手间里,一张小脸吓得发白,惊慌的往他的身后躲。 岳渊渟身处娱乐圈,各种各样的美人都见过,但唯独只有见到寻觅的时候,才升腾起保护他的冲动。 像是一朵娇艳脆弱的花儿,就该被他捧在手心里好好呵护着。 可是,寻觅并不这么想。 寻觅并不喜欢他。 寻觅抗拒他的靠近,不肯让他触碰,讨厌见到他,甚至连表面功夫都不想做,才一爆红,就立刻想要离开他。 白纸黑字的合同,寻觅颤抖的手腕,吵杂刺耳的声音,一切都在岳渊渟的脑内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场脑内龙卷风,把岳渊渟的脑袋卷在一起,由内而外的造成一场风暴,把脑仁都绞碎了,岳渊渟的太阳穴都疼的突突的跳,眼前一阵阵发黑,胸口处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他喘不上气。 直到飞机落地,他们坐上房车,一路风驰电掣,终于到了沙漠边缘的小村落里。 这时候的岳渊渟已经醒了,只是神色还很不对劲,满头大汗,双眼却有些无神,完全不像是之前一样灵动。 之前,岳渊渟像是个六岁孩子,现在,却像是个婴儿。 老管家已经急的满身大汗了,在保姆车里唉声叹气,医生什么都查不出来,就一直在重复说“保守治疗,不要再刺激病人了”,说的老管家一阵心烦,恨不得把自己脑壳撬出来一条缝,看看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寻觅有哪点不好!不听话就不听话,总比那个谭任把他们岳总弄成这样强! 早知道还不如不把岳渊渟带回去,就让他在寻觅这儿晃荡了! 老管家悔之晚矣,拐杖在地上杵了第十三下,终于下定了决心。 既然他们少爷非寻觅就犯病,他也只能跟着一起走了。 二少,让我这把老骨头来帮你一把! 恰好这时,到地方了。 几个保镖立刻把岳渊渟带起来,送岳渊渟去了寻觅的土窑房。 彼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天都快亮了,岳渊渟站在土窑房的门外面,混乱的脑子里终于冒出来些清醒的念头。 寻觅就在里面。 他拉开门,缓缓的走进去,感觉到屋子里一阵凉爽,他在门口伫立片刻,然后缓缓地走到炕上,挨到寻觅旁边。 寻觅已经睡熟了,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剧本,盖住了他的胸口处,他的侧脸埋在枕头上,岳渊渟只能看到他半张线条柔和的脸。 一看到那张脸,岳渊渟脑中的风暴就像是戛然而止一样,一切都开始缓缓归位。 想抱着他,想亲亲他,想和他说说话。 岳渊渟像是被寻觅那张脸吸引了一样,缓缓地靠过去,缩到之前他躺过的地方,伸出一只胳膊,却在揽到寻觅的瞬间又缩回去了。 他还记得,寻觅并不想看到他,也不想他碰。 岳渊渟只好缩在那么大点的小地方上,安安静静的躺着,躺了片刻,他悄悄的伸出来一根手指头,点在寻觅的睡衣上。 四舍五入,也算抱着睡了吧。 蜷缩起身体,岳渊渟终于浑浑噩噩的闭上了眼,紧绷的身体得到了放松,他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当寻觅醒过来的时候,一切可没这么美好。 昨晚上睡的时候还是他自己一个人睡的,可是一睁眼,他面前就躺了个活生生的人,闭着眼,喘着气的。 寻觅吓了一跳,“蹭”的一下从床上窜起来了,坐起来的时候才察觉到腰上的衣服被人家抓着。 对面的人也被寻觅惊醒了,但不说话,而是眨巴眨巴眼,安静的跟着一起爬了起来。 寻觅在短暂的茫然过后就是诧异,岳渊渟昨晚不是走了吗,现在不是应该和谭任在一起吗,今天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寻觅压抑了一个晚上的心情诡异的稍微好了那么一丝丝,他微微抬着下巴,带着点言不由衷的警告说:“谁让你进我屋子里来的?下次不准。” 但奇怪的是,岳渊渟一点反应都没有。 如果是平时的岳六岁,早就该扑上来撒娇似得叫他“觅觅”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安静地坐着,一句话都不说的看着他。 看上去好像...更傻了? 第14章 霸总他越来越狗 而且,今天的岳六岁更加难缠。 岳六岁变成了岳尾巴,紧紧地黏在寻觅旁边,寻觅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寻觅凶他,他也不走,等寻觅回头他就继续跟上。 这一回,不管寻觅说什么他都没反应,就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跟着寻觅,完全不听劝,寻觅说什么他都不动,就安静的站在寻觅旁边,像是一块会走路的大石头。 寻觅:... 还是岳六岁可爱一点吧,岳石头实在是硌人了些。 “岳渊渟,我现在要去工作。”临去剧组拍摄场地前,寻觅试图跟岳渊渟讲道理:“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否则我生气了。” 之前的岳六岁一看到寻觅拉下脸来立刻就怕了,会乖乖的躲远远的,但今天的岳渊渟一听到寻觅要赶他走,竟然先寻觅一步拉下了脸,两只胳膊一伸,一把将寻觅锁在了怀里。 寻觅被勒的脑袋“砰”一下撞进岳渊渟的胸膛,撞的他轻“嘶”一声,刚想挣开,就见岳渊渟低下脑袋,在他的脸上咬了一口。 寻觅:??? 怎么肥四! 岳六岁你胆肥了! “寻先生!”还没等寻觅挣扎呢,突然间,身后冒出来一道有些疲惫的、苍老的声音,寻觅一回头,就看见一脸疲惫的老管家站在他身后。 寻觅挥手打岳渊渟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然后讪讪的收了回来——当着人家家长的面儿欺负人家傻子,是有点说不过去。 “管家先生。”寻觅努力的把脸往后扭,试图让管家管管岳渊渟:“您看?” 管家沉默了。 最开始寻觅还没发现,他对别人的观察没那么仔细,等气氛僵硬了几秒,他才发现管家的不对。 老人家身上的西装皱皱巴巴的,脸上的表情十分愁苦,原本斑白的头发已经近乎是全白了,用一种近乎是哀求的眼神看着寻觅,往那里一站,有一种风烛残年,英雄末路的感觉,看的寻觅都有些不忍心。 “老先生。”寻觅更加努力的回过头来:“您这是怎么了?” 管家在他身后默默地伫立了片刻,眼尾深深地垂下来,嘴角的皱纹一阵抽动,竟然当着寻觅的面儿落下了几滴泪,看上去有一种孤家老人惨遭抛弃的感觉。 和之前站在寻觅身前,耀武扬威的模样完全不同,简直像换了个人。 寻觅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他这人外硬内软,别人对他予以重压,他只要能反抗,就都会站直了顶回去,但如果别人可怜兮兮的来求他,他就狠不下心肠了,但他又说不出好听的安抚的话,只好干巴巴的看着。 老管家似乎没看见寻觅的无措,他擦了擦眼角,声线沙哑的说:“我没怎么,是我们先生怎么了,我们先生...昨晚在治疗过程中受到了些刺激,现在什么人都不认识了,只认识您,我想恳求您,帮帮我们少爷吧,不用你费劲多做什么,就哄他吃吃药,哄他睡睡觉就行,我们少爷最听您的了。” 老管家这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要是让外人看到了,可是要惊掉大牙的。 谁能想到,岳家那鼻孔长天上的老管家,有朝一日能这么来求一个小演员呢? 寻觅为难的又挣了两下,这期间,岳渊渟一直没松开他,他略有些无奈的想老管家投去了恳求的眼神。 察觉到寻觅的为难,老管家诚恳的点了点头,然后大跨步的迈向前,走到了寻觅的身侧站着,十分体贴的冲寻觅慈祥的笑着——看,我走到这儿来,你就不用费劲回头了。 寻觅:... 他突然想到那天在杂货间里,他说让岳渊渟不要抱他的腿,岳渊渟就站起来改抱他的肩的事儿。 岳家人的脑回路,都是一样的简单粗暴呢。 “我可能也没什么用。”寻觅比划了两下他和岳渊渟之间的动作:“您看,他现在还不肯松开我呢,也不听我的话。” 老管家着急的跺了跺手里的拐杖,亲自上手,教寻觅如何哄熊孩子:“您不能这样,您得哄着我们少爷来。” 寻觅愣愣的按照老管家的指示,伸手搓了搓岳渊渟的头发,然后干巴巴的挤出来一句:“乖,别胡闹,我工作忙完了就回来看你。” 岳渊渟依旧垂着脑袋,面无表情的看着寻觅。 有那么两秒钟,寻觅觉得自己和岳渊渟的位置调换了,以前都是岳渊渟揉着他脑袋让他乖乖的等着,现在轮到他揉岳渊渟了。 本来寻觅也就是随手一揉,没指望真的有用,毕竟当初岳渊渟揉他的时候,他都是表面听话,岳渊渟一走他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他也不觉得岳渊渟能被他莫名其妙揉了揉脑袋就听话了。 但他的手掌触到岳渊渟头发的瞬间,岳渊渟突然低下了头,拿他的头顶蹭了蹭寻觅的掌心。 看起来像是只被主人摸脑袋的大金毛,高兴地直晃尾巴。 当然了,岳六岁没有尾巴,他只不过是拿他毛茸茸的大脑袋顶了寻觅的手几下,顶了几下后又觉得不过瘾,干脆低头,拿他的脑袋去蹭寻觅的脑袋。 寻觅被他蹭的脑袋一歪,脚下也跟着不稳,偏偏岳渊渟的胳膊还紧紧地箍着他的腰,寻觅只好用手挡着他的胸膛,他本以为岳渊渟又要折腾好一阵,但下一秒,岳渊渟却突然退后半步,松开了寻觅。 勒在胳膊上的束缚突然消失,寻觅的双脚也终于落了地,他惊诧的一抬头,就看见岳渊渟面无表情的站在他半米远,但不知道为什么,寻觅愣是从他那双没什么波澜的眼睛里看出了几分期待。 那种眼神好奇怪,纯净的,依赖的,全身心的,看的寻觅心头一阵奇怪的悸动。 “就这么说定了啊。”老管家在旁边接茬:“寻先生,拍完戏可要早点回来,我们二少在家里等你,你可不能骗我们二少,我们只听你的话的。” 寻觅:不...不知道为什么,心虚它围绕着我。 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可是渣男这个帽子就牢牢实实的扣在了我的脑袋上。 艰难的应付了老管家和岳渊渟,寻觅逃也似的跑掉了。 等人跑了老远,一直佝偻着腰的老管家才挺直了脊背,顺带拿拐杖敲了敲地面。 房子后面立刻有几个保镖跑出来,等老管家的吩咐。 老管家没看那几个保镖,而是先看向岳渊渟,像是哄小孩儿似得哄:“二少,您先回寻觅的屋子里等着,等寻先生忙完了,就会回来看你了。” 岳渊渟墨色的眼眸定定的盯着老管家看了一会儿,随即抬起头,看向寻觅的背影。 老管家吓了一跳,赶忙轻拍着岳渊渟的胳膊,低声说:“不行,二少,现在不能过去,寻先生会生气的,会连屋子都不让你进的。” 岳渊渟收回视线,看向身后的土窑房,他没说话,但老管家却已经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 “凑合住吧。”老管家在旁边念叨:“什么都不要改,什么都不要变,寻先生看着脾气好,实际上很有主意的,我们动了东西他会生气的。” 岳渊渟垂了会儿眼眸,然后抬脚进房了。 老管家见岳渊渟进去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去支使几个保镖拿一些被褥之类的生活用品。 等所有人都走了,老管家一个人在土窑房前默默地仰天流泪。 二少啊,快点醒吧,我这把老骨头这真是为了您脸都不要了啊。 而此时,尚不知自己已经被人兜进圈子里的寻觅刚刚赶到了拍摄现场。 他一向不迟到,今天被岳渊渟拖久了,到地方的时候正好踩着八点半的尾巴,寻觅十分不好意思,擦着额头上的汗挨个儿跟大家道歉。 剧组的人见他来了,就笑着跟他打招呼——寻觅从配角换成主角之一的事儿昨天拍戏的时候陈辞已经通知过了,虽然剧组里对“临时换角”都有点抵触,但是看寻觅态度很认真,也没太为难他。 等正式开机开拍之后,剧组里的人心里都直呼满意,寻觅不光演技过关,台词更背的纯熟,很多镜头一镜到底,一点错都没有,表情生动台词到位,他还加了一点个人的小动作和小口头禅,虽然还不到影帝级别,但放在一水儿的小鲜肉里面已经算天花板了。 比起谭任更胜一筹。 陈辞也很满意,今天主要剧情都在寻觅身上,寻觅拍戏顺利,他们一整天都顺利,本以为要拍到晚上□□点的戏份今天下午四点就结束了,寻觅得以提前回去,回去之前,还被楚刀塞了一个樱桃酸奶酪。 “陈辞给我做的。”楚刀冲他眨眼:“分你一个。” 酸奶酪冰冰凉凉,大热天里摸着就舒服,寻觅抱着酸奶酪跑了,想跑回土窑房里吹空调。 他累了一天了,整个人的力气都被消耗没了,准备回房里好好躺着休息一段时间,结果一推开门,就看见炕沿上蹲着一只“大金毛”。 岳六岁似乎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湿湿的炸着的,身上穿着宽松的衣服,手里抱着个枕头,听到动静来,“蹭”的一下竖起了耳朵,眼眸发光的回头看向寻觅。 寻觅脚步一顿,被岳渊渟的模样给震了一下。 他早就知道岳渊渟皮相出众,只是因为以前岳渊渟太过蛮横霸道,多数时候都是冷锐锋利的,别人都要避其锋芒,私下里又十分独断,没人能在他面前说不,所以寻觅对那张好看的脸也没什么兴致,而现在,坐在他炕沿边儿上的这个却浑然不同。 岳六岁大概是刚洗完澡,湿漉漉垂在额头上的脑袋,穿着宽大的背心,露着健硕的胸膛,底下是宽松的运动裤,隐约能看见大腿肌肉的轮廓,像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午后四点的阳光从磨砂窗户外照进来,为他整个人镀了一层毛茸茸的金光,他见到寻觅,整个人都兴奋的挺直着坐了起来,虽然他没说话,但是那一脸期待直挺挺的砸到了寻觅的脸上。 寻觅被砸的脚步一缓,恍惚间竟然觉得岳渊渟现在这样...越来越像是他养的金毛犬了。 还,还怪顺眼。 第15章 霸总他开始搬山 见寻觅回来了,在炕边上坐着的岳渊渟立马回过身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寻觅看了两秒,然后自以为十分隐晦的扫了两眼寻觅手里的甜品。 寻觅:并不觉得那里隐晦大哥你脖子都伸长了您知道吗? 怎么撞个脑子口味儿都变了呢,您以前最讨厌吃甜品了你知道吗! 等等,这都不是重点! 寻觅恍惚间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大哥你穿成这样坐在我炕上是干嘛啊! 寻觅突然间有一个不太好的预感,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把自己堵死。 岳渊渟以后不会赖在他这儿不走了吧? 他急匆匆的转头想要去找老管家,但是在转头的瞬间听见点动静,他一回头,看见岳渊渟眼巴巴的撑着炕沿看着他,一副要跟下来的模样,见他回头,又立刻坐回去,垂着脑袋看天看地看手心,就是不看寻觅的眼。 寻觅这脚底下就跟灌了铅一样,怎么走都走不动了,最后一咬牙,快步走回到炕沿旁边,把甜品塞给岳渊渟,硬邦邦的丢下一句“吃吧”。 他把甜品塞给岳渊渟的时候,被岳渊渟昂着头看了一眼,那眼神格外纯净,夹带着几分欣喜,直直的奔着寻觅卷过来,寻觅扛不住,扭头就跑了,但他跑出去的时候,也觉得那视线一直跟着自己,看的他脖颈一阵发麻,一股酥酥麻麻的劲儿顺着脖颈直往腰上钻。 等他跑出土窑房里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左右了。 沙漠这边的昼夜温差大,才五点钟,就隐隐有凉下来的意思了,寻觅绕着土窑房转悠了两圈,身上那股酥麻的劲儿才被压下去,他都忘了自己是出来干嘛的了,直到被人喊了一声才如梦初醒。 他一回身,就看见老管家手里捧着点吃的,笑盈盈的看着他。 寻觅一见到那张脸,就记起来他要办的事儿——他可得跟老管家说说,不能让岳渊渟住在他那里。 但谁料,老管家抢在寻觅前面开口了:“寻先生,我们二少以后就住在您隔壁了,还请您日后多担待。” 寻觅一句话憋在喉咙口里,半天没回过神来。 隔壁? 岳渊渟居然住到他隔壁去了! 这可是剧组人员才能住的地方。 “我们和陈先生签了关于购买电视剧版权方面的合同。”老管家适当的补上了一句:“我们家不是和一些线上app有合作嘛,所以,我们现在算是合作伙伴,二少是以“审查剧组”的名义来的。” 老管家岁数大,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练的炉火纯青,两三句就把寻觅忽悠瘸了,莫名其妙的就接受了这个邻居。 人家现在也算剧组的投资人,又不是和他一个屋,他一个小演员哪有不同意的份儿呢? 光把寻觅忽悠瘸了还不够,老管家还努力的往寻觅的脑袋里灌输想法,跟邪教宣传似得,一遍遍地说:“我们二少现在脑袋坏了,还请寻先生多担待,以前都是我们错了——” 就这么几个车轱辘话,他拿出去忽悠个大学生人家都不一定买账,但轮到寻觅这里足够了,寻觅的脑筋有时候执拗的很,有时候又简单地过分,别人做错事了,给他道了歉,他就会心软原谅,哪怕这话听起来逻辑不太通顺,他那颗小脑袋一时半会儿也反应不过来。 等寻觅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土窑房门口了。 他在自己门口立了三秒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这一趟出去,又走回来,有什么区别吗? 岳六岁还在他屋呢,也没住隔壁去啊! 寻觅脚步一顿,他一个人恐怕没法子把岳渊渟赶出去,正有点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呢,土窑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岳渊渟正从门里面看过来,一见到他,岳渊渟就侧过身子让出位置让他进门,也不说话,但一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显然是在等他进门。 寻觅:有一种被迎接回家了的感觉。 临进门前,寻觅最后挣扎了一下:“你不是住隔壁吗?回你的房间睡觉吧。” 岳渊渟原本亮晶晶的眼睛一下子黯了下去,在门口静默了三秒,突然间扭头走向屋里。 寻觅心道,岳六岁还会生气呢,估计跟小孩耍脾气一样,马上就要被他气回隔壁屋里了。 结果寻觅一走进来,就看见岳六岁脱了鞋,翻身爬上炕,直挺挺的背对着他倒下了。 寻觅:... 好样的,果然不愧是岳六岁。 男人,头可断,血可流,炕沿不能让。 你敢说我,我就敢生气! 寻觅叹息一声,走到炕沿旁边,把被子和枕头卷起来,准备自己搬到隔壁去睡,结果他才卷起来被褥,旁边背对着他躺着的岳渊渟猛地窜起来了,沉着脸抱起了自己的枕头,猛地跳下炕沿,脚步重重的躲在水泥地上,一路咣咣的冲到了隔壁。 寻觅卷铺盖的手顿在原地,一回头,就能看见他半开着的门。 哪怕他现在看不到岳渊渟,但他的脑子里却浮现出了岳渊渟此时的模样。 可怜巴巴的耷拉着耳朵,抱着床褥倒在隔壁的炕上生闷气。 寻觅的心像是被一只狗爪子挠来挠去,整颗心都跟着一阵阵发痒,然后顺着血液游走,一路痒到骨头里。 他的手指轻轻地捏在被子上,吹着空调的冷风,身体一阵发凉,但心里面却一阵躁动。 寻觅平复了一下呼吸,脑子里却都是岳渊渟可怜巴巴的脸。 算了,岳渊渟还是个孩子呢。 他把铺盖重新铺好,一边嘟囔着“照顾小孩儿罢了,都答应老管家要照顾岳渊渟了”,一边磨蹭到邻居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门在下一秒就开了。 里面的岳渊渟还抱着枕头和被子站着,一只手摁着门把,眼睛垂着,也不看寻觅,就盯着自己脚尖看,嘴唇微微抿着,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寻觅硬生生从他的头发丝儿上读出来了一种无声的控诉。 寻觅舔了舔发干的唇瓣,觉得胸口处鼓鼓涨涨的,想说点什么,对上岳渊渟那张脸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寻觅妥协了似得向后退了半步,抬起头轻轻点了一下他的房门。 刚才还站在那里垂着脑袋无声委屈的岳渊渟一个箭步冲出了房门,拿出了奥运会百米赛跑的架势,在寻觅的身前刮起了一小股风,一路冲进寻觅的屋里,等寻觅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岳渊渟已经躺平到床上了,把被子卷在身上倒着,很没有演技的闭上了眼睛,一副“我已经睡着了你反悔了我也当听不见”的模样。 寻觅看他耍无赖的模样,心情诡异的好了些,他随手关上了门灯,也钻到了床上,轻轻跟岳渊渟说了一句:“晚安。” 黑暗里,岳渊渟突然睁开眼,一双墨色的丹凤眼在昏暗中定定的盯着寻觅看了几秒,然后轻轻伸出手,将指尖搭在了寻觅的被褥上。 他很听话,没有惊扰到寻觅,只是稍稍贪心的碰到一点点而已。 寻觅很快就睡熟了。 兴许是梦到了什么,他睡得不□□稳,在炕上稍微滚了一圈,离岳渊渟近了点。 岳六岁虎躯一震,大概是没想到原来还有睡着了翻身这种可能,他进了水的脑袋飞快的动起来了,在短短三秒内来了一场头脑海啸。 然后,岳六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缓缓地伸出手,轻轻地点了一下寻觅怕痒的地方。 寻觅在睡梦中躲了一下。 岳六岁又戳。 寻觅又躲。 躲着躲着,寻觅躲上了岳渊渟的被褥。 岳六岁心满意足的摊开了手,顺势把寻觅揽在了怀里。 看,我没抱他,是寻觅自己翻过来的。 山不过来,就把山搬过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愚公移山吧。 古人诚不欺我啊。 第16章 霸总他开始化妆 第二天一大早,寻觅被闹钟吵醒。 他迷迷糊糊地一睁眼,恍惚间觉得那里不对。 他正躺在岳渊渟的怀里。 本来他们俩是一人占了一边儿的,可现在,寻觅从自己那边滚到了岳渊渟这边,他窝在岳渊渟的怀里,岳渊渟的呼吸直直的喷洒在他的额头上。 寻觅愣了几秒,完全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滚到岳渊渟怀里的了,他睡觉一向蛮老实的。 难道是岳渊渟把他抱过来的? 寻觅蹙眉审视着岳渊渟的眉眼,发现岳渊渟睡得很熟,完全一副什么都没做的样子。 寻觅只好把怀疑揣回肚子里,自己飞快的爬起来,穿上衣服,冲出门去拍戏。 他今天到得早,现场里也没什么人,场景还没布置好,一帮人来来回回的搬运东西,寻觅前脚刚到,后脚就被身后窜出来的赵元塞了一杯冰奶茶。 “我好不容易抢到的。”赵元大寻觅几岁,处处照顾寻觅:“冰奶茶一共就三杯。” 寻觅接过来了,才发现不对劲,他左右一扫,发现剧组场务手里都拿着点吃的喝的,虽然都是些小玩意儿,但一看价值就不便宜,多是高档零食。 寻觅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哪儿来的?”他低声问,陈辞可没这么大方,之前他们剧组里最多的消暑饮品就是大锅饭厨师自己熬的绿豆水。 “诺,新来的投资商发的。”赵元指了一下不远处,寻觅一看,就看见了一个摆着的摊位,几个岳家保镖正在忙活,老管家站在中间,态度慈祥的和众人笑着。 赵元指着老管家,突然压低声调,一脸神秘地说:“知道那是谁吗?” 寻觅动作一顿,有些心虚的垂下眼帘;“不知道。” 赵元一脸高深莫测的说道:“他是岳家的人,早些年在X港那边的,据说是岳家的管家,X港那边好多这种管家,有钱人家都得有,岳家,你知道吧?超有钱的那个是山岳公司。” 寻觅小脑袋低的更低了,声音也压得更低:“嗯...听说过。” 赵元的声音越发神秘了:“你猜,岳氏为什么要来投资咱们这部剧呢?还是中途加投资,而且,我听说啊,岳氏的老总也来了!” 寻觅听的一惊,险些被珍珠奶茶呛到,正苦苦忍着呢,就听赵元说:“也不知道岳家老总多大岁数了,跑这一趟也不嫌折腾。” 寻觅把嗓子眼儿里的珍珠奶茶咽下去,确定了,赵元根本就没见过岳渊渟的脸。 也是,岳渊渟很少出现在大众视野里,如果不是他们的那层关系,寻觅应该也想不到山岳集团的老总会那么年轻。 还是个傻子。 恰在此时,陈辞在那边准备开机了,他们一帮人都凑过去准备开机,今天寻觅重头戏,他要男扮女装被土匪抢亲,土匪是赵元扮演的,俩人化好妆,穿上一对红衣裳显得还挺应景。 开拍之前,赵元举着剧里人物的两个大铁锤,“砰”的一下砸在一起,冲寻觅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拉长了音调喊:“娘子,小生这厢有礼了。” 寻觅烤出了一身汗,他两颊都被热红了,有点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 “轿子来了,寻觅上轿子!”这时候,导演在旁边喊了一声:“准备,开始!” 打板“啪”一声响,寻觅坐在轿子上,听着旁边群演的演奏,冷不丁一眼扫到在场景外直挺挺的站着个人,一脸不高兴的看着他。 是岳渊渟。 寻觅心头一跳,慌神了两秒,还没来得及反应,导演已经喊卡重来了,寻觅赶紧调整状态,又走了一遍。 他今天戏份挺重,要演小少爷被抢婚后的紧张忐忑,还要演出来那股活灵活现招人喜欢的劲儿,挺考验演技的,平时他很快就能进入状态,但是今天他时不时就能瞟到岳渊渟,就总是心神不宁,一场戏拍的筋疲力尽。 中间休息的时候,赵元还凑到寻觅旁边,递给寻觅一瓶水,然后低声跟寻觅说:“你悄悄回头,往右边看,有个男的在哪儿。” 寻觅后背一紧,眼神一瞟,果然看到了岳渊渟,他心跳一阵加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赵元一脸愁眉苦脸的说道:“我就跟你一个人说,你别告诉别人,我怀疑...这男的好像是我脑残粉。” 寻觅捏着水瓶的手一抖,嘴角紧紧地抿了几秒钟,随即抬起头来,真诚的发出疑问:“何以见得呢?” “他一直盯着我看啊。”赵元有理有据的开始分析:“全场谁都不看,就看我一个人儿,而且也不是咱们剧组人员,总不能是当地居民吧?” 赵元分析到最后,不由得长叹一声:“哎,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啊。” 寻觅正好含了一口水,小腮帮子结结实实的鼓起来,有些许水渍顺着他的唇边润着,把他的小嘴巴润的亮晶晶的,他盯着赵元看了一会儿,“咕噜”一声咽下水,然后郑重的点了点头:“赵哥你说的...很有道理。” 恰好这时又开始了下一场景,寻觅和赵元赶紧爬起来接着拍,赵元拍摄的时候,寻觅趁着大家都在忙,悄悄的从桌上顺了一瓶冰水,从拍摄场地出来,往外跑了几步,一眼就看见岳渊渟还在那里杵着。 他都杵出一脑门汗了,还不肯走,本来是一脸不高兴的,见了寻觅就变成了一脸委屈,可怜巴巴的等着寻觅走近了,就要拿大脑袋蹭寻觅。 寻觅赶忙伸手挡了一下,然后扯着岳渊渟到了阴凉处的角落里,把冰水递给他,有点埋怨似得骂他:“在这里站着干什么?有什么好看的,不是说了我工作的时候你老实在屋里等着吗?” 寻觅一句话说完,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是个渣男。 打从岳渊渟傻了之后,他这渣男发言越来越多。 结果他才想到这儿,脑袋上突然一热。 岳渊渟的手摁在了寻觅脑袋上,摁着他的脑袋,把寻觅上半身给摁弯了,寻觅一愣,斜着眼睛一看,就见岳渊渟也跟着一起弯了一下腰。 他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跟赵元拍戏的时候俩人夫妻对拜了。 岳渊渟拜过了之后,才把寻觅放起来,然后把冰水拧开,往瓶盖里面倒了一点水,又把水瓶给寻觅,跃跃欲试的要勾寻觅的手臂。 这是要喝交杯酒了。 寻觅:... 小孩子少看电视剧!这都学的什么玩意儿! 寻觅想抽回手,但他才一动,就见岳渊渟气鼓鼓的先于他一步把瓶盖里的水泼在地上了,泼完了之后还一脸“你不跟我喝我就都泼掉你最讨厌了我再也不要理你了”的表情看着寻觅。 他顶着一张霸总脸耍脾气的模样太反差萌了,简直跟小孩子吃不到糖就耍赖一样,一张薄唇紧紧抿着,脸蛋都有点鼓起来,看的寻觅一阵手痒。 想捏。 眼见着一会儿要继续拍摄了,寻觅只好妥协似得拿起手里的水瓶,往岳渊渟手里的瓶盖里倒了一点水。 岳渊渟胳膊伸的直直的,见寻觅倒水了,嘴角很克制的微微弯了一点,但又赶忙憋起了脸,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也不肯动。 直到寻觅叹息一声,伸手主动挽住了岳渊渟的胳膊,岳渊渟才美滋滋的喝了一口瓶盖里的水。 寻觅趁着他高兴,苦口婆心的劝:“快点回去,不要在这里晒了。” 再晒下去赵元要雇几个保镖了。 岳渊渟轻轻抓着寻觅的手腕晃了两下,像是不想回去。 寻觅到了嘴边的话拐了个弯儿,换了个说法:“你会晒黑的,晒黑就不好看了,白的才好看,乖,回去等,晚上给你带小蛋糕吃。” 岳渊渟终于被寻觅连哄带骗哄走了,寻觅等他走了,才回去继续拍戏。 没了岳渊渟,他就能一直保持状态,下午的戏份拍的很顺利,依旧是提前结束的,寻觅走之前,还偷偷向楚刀要了一份小蛋糕。 楚刀舍不得给,说只剩下一份了,硬是被寻觅要走了。 没办法,家有熊孩子,这份小蛋糕要是不带回去,岳渊渟今天得委屈一晚上。 但是等寻觅提着小蛋糕回到土窑房的时候,却亲眼见识到了六岁孩子的破坏力。 他进门的时候动静不大,没有惊动岳渊渟,寻觅先看见了一个背影,岳渊渟坐在炕上不知道在做什么,像是在摆弄什么东西,十分认真。 寻觅在心里暗念了一声“傻子”,然后脚步轻快地走过去,他走过去的时候还喊了一声“岳渊渟”,但他才喊了一声,刚才背对着他的岳渊渟突然手忙脚乱的扑腾了几下,然后一头扎进了叠好的被子里。 犹如一只把脑袋杵进沙子里的鸵鸟。 寻觅:?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头突然窜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足足做了三秒的心理建设,寻觅才缓缓走上前,拉了岳渊渟肩膀一下。 寻觅前两下没拉出来,第三下用了点力气,终于把岳渊渟给拽出来了。 岳渊渟扭扭捏捏的回过了头。 才一对上岳渊渟的脸,寻觅就窒息的闭上了眼。 岳渊渟一张脸白的像是女鬼一样,在他身旁还有一些散乱的、被祸害的用不了的化妆品。 那盒化妆品三千一盒! 他从寻觅化妆用的东西里面翻出来了美白的东西,啪啪的往自己脸上抹,他那一张俊脸被抹的惨白,有些头发上都被抹上了,他大概也知道自己犯了错,看向寻觅的脸格外心虚。 寻·兜里二百都没有·穷的一逼·觅:“岳渊渟!!” 那么多便宜的你不用,你专挑贵的来!这盒化妆品要不是拍戏他都舍不得用!! 岳渊渟被寻觅训的脖子一缩,一米九的个儿愣是缩小了一整圈,被愤怒的寻觅拉着下了炕,拖拽到了水房里,脑袋被摁到水盆里洗脸。 寻觅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说养孩子要耐心了。 没耐心的早被气炸了! 岳渊渟被洗脸的时候眼睛紧闭着,嘴巴紧抿着,任凭寻觅给他洗,但他化妆品抹得太多了,不管怎么洗都油腻腻的,寻觅总觉得他这张脸都被化妆品腌入味儿了,越想越生气,一边给岳渊渟搓脸,一边狠捏着岳渊渟的脸问:“抹化妆品干嘛!” 寻觅手里搓着肥皂的泡沫,糊了岳渊渟满脸,岳渊渟的脸被拧着,五官有点变形,看上去有点可怜巴巴的感觉,被寻觅扭了两下,才委委屈屈的说:“抹白白。” 寻觅还烧着火的脑袋突然被浇了一盆冷水,他一下子想起来,上午在拍戏的时候,他跟岳渊渟说,让他白一点,好看。 第17章 霸总他终于醒了 彼时正是午后五六点钟,水房的玻璃窗被阳光打出斑影,岳渊渟顶着满脸泡沫,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寻觅徒然觉得心头一酸,看着岳渊渟此时乖巧的模样,他突然间想起了当时他去找岳渊渟解约,岳渊渟摔在他脸上的文件。 说不出是怎么回事,就是一想到现在的岳渊渟,他就忍不住想到过去的岳渊渟。 真的是一个人吗? 如果岳渊渟好起来了,还会像是现在一样吗? 突然间,岳渊渟晃了晃脑袋,拿他的大脑袋蹭了蹭寻觅的手心,他像是察觉到了寻觅的不开心一样。 寻觅回过神来,垂下眼眸,帮岳渊渟把脸洗干净,然后带着他回了土窑房里,让岳渊渟自己玩儿,他还得背台词。 他背台词的时候,岳渊渟一直缠着他,在他旁边转悠,偶尔还会伸出大脑袋垫在寻觅的肩膀旁边,他有几次还会趁寻觅不在意的时候突然亲寻觅一口。 他最开始只是试探,见寻觅只是羞恼,而不会真的把他赶出去后就越发变本加厉,总是想偷袭寻觅,终于把寻觅惹火了,被寻觅摁倒在炕上,拿枕头砸了好几下。 岳渊渟个高人壮,但他不敢还寻觅的手,硬是被寻觅打着倒在炕上,捂着脑袋躲。 直到寻觅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楚刀像是一阵风一样刮进来,他进寻觅屋子从来不敲门,突然间冲进来,也被寻觅吓了一跳。 寻觅炕上怎么还有个人! 寻觅也被吓了一跳,他急匆匆拿着手里的抱枕往下一摁,摁住了岳渊渟的脑袋,然后对楚刀狂喊:“你先出去!” 岳渊渟还在挣扎,寻觅两只手都摁住了抱枕,实在没手去收拾岳渊渟了,只好带着点惩罚性的重重的往岳渊渟的腰上一坐,冲岳渊渟低吼:“闭嘴!” 岳渊渟闷哼一声,不动了。 楚刀这时候也一脸尴尬的出去了,寻觅赶忙跳下炕跟着出去了,都没顾得上看岳渊渟一眼,直直的跟着楚刀出去了。 楚刀正在门外看天呢,见寻觅出来了,调侃似得说了一句:“行啊,才几天都带人过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楚刀不认识岳渊渟,他以前可能在一些场合见过岳渊渟,但楚刀过目就忘,更何况岳渊渟刚才压根没露出正脸来,他还以为里面的人是寻觅自己带过去的呢。 寻觅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欲盖弥彰的回了一句“就是朋友”,然后赶紧问楚刀找他什么事儿来转移话题。 反正楚刀没什么事儿是不会特意跑找他的。 “你不说我都忘了,补拍个镜头,刚才拍的时候有一个镜头拍进了工作人员,用不了,趁着场景还没撤,赶紧补拍一个。” 寻觅连忙答应下来,催促着楚刀快走,生怕楚刀又提起来刚才那里面的人是谁,推着楚刀跑了。 楚刀好奇心强,憋得抓耳挠腮的,又见寻觅一脸紧绷,觉得问也问不出来,只好憋回去,反倒把自己憋得够呛。 他们俩到拍摄现场的时候场景还没撤,寻觅飞快换上衣服去拍摄。 他要拍的戏份是吊威亚飞一圈的,没什么台词儿,关键是有点危险,拍摄的时候他要飞上小半圈,寻觅到的时候剧务人员一直催他,估计都想下班了,托着打光板的人胳膊都直哆嗦。 寻觅连忙去穿戴威压的一些护具,他在拍戏这方面一向配合,不耍大牌也不矫情,能亲自下场的都不用替身。 今天拍戏拍太久了,好不容易要休息了,又临时要加拍,大家都很疲惫,给寻觅吊上威亚的场务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匆匆挂上,然后就和别人打了手势。 寻觅身上穿着厚重的红色古代裙装,动作起来很费力,他调整了一下状态,跟导演示意之后,就准备配合威亚跳马车。 寻觅跳马车之前,大家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寻觅特别会跳威亚,动作好看从不出错,所以他飞起来的时候,甚至有几个人都开始算着秒数等下班了。 第一个发现不对的是楚刀。 他离寻觅最近,一眼就看到寻觅飞起来的时候脸色变了,威亚飞起来是很快的,几秒钟寻觅就已经飞得很高了,但寻觅刚飞起来,却突然开始急速往下降落。 楚刀惊得身体都不会动了,他脑子里第一个反应是威亚出问题了,他的身体本能的让他躲避了半步,就是这半步,让他丧失了去接住寻觅的机会。 楚刀几乎都能想象到寻觅摔倒在地上的样子了,这种高度摔下来,死倒是不至于,但是肯定会摔伤,运气不好还会骨折! 楚刀的身体麻了一瞬,脑子里闪过各种念头,身体却来不及动一下,眼睁睁的看着寻觅从四米高空上往下摔,他的脚僵在原地动弹不得,手掌却下意识地抬了一下,他才抬起一瞬间,突然觉得身边冲过了个人。 像是一阵风一样卷过去,直直的奔着掉下来的寻觅撞了过去。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在寻觅这里都像是做梦一样。 他本来就是掉了个威亚,威亚吊起来后他惊觉不对,还没来得及喊整个人就跟着摔了下去,他在空中完全没有挣扎的余地,连尖叫都没来得及钻出喉咙,然后就重重的摔了下去。 地上的场景飞快放大,他几乎能够想象到那坚硬的土地是什么触感,虽然还没撞上但四肢百骸已经先一步的疼了起来,再然后,他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砸了下去。 在落地的时候,他撞上了什么人。 身体被柔软的捧住,脑袋却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寻觅听见“砰”的一声,他眼前一阵阵发黑,然后就是一群人在喊什么。 四周很多人围了过来,有人七手八脚的给他解开了身上的束缚,还有人高喊着要弄担架,寻觅清醒的算快的,他只是被撞晕了十几秒,很快就重新醒过来了。 他一醒过来,就看见岳家的保镖正背着岳渊渟跑,他想了两秒,才记起来刚才是岳渊渟来接了他一下。 四米高,说高不高说矮不矮,他这么一个一百多斤的大活人砸下来也不是开玩笑的,寻觅努力的站起来,就觉得一阵眩晕。 再接下来,楚刀带着他去最近的休息室休息,把他身上厚重的衣服扒掉了,给他喂了水,让他缓一会儿。 寻觅躺下不到两分钟又爬起来了,晃荡着有点晕乎乎的脑袋往外爬,楚刀想搀着他,他挥了挥手没让。 寻觅从休息室出来的时候,导演正在骂人,出了这种事儿,拍摄自然暂停了,除了寻觅外整个剧组的人都在挨骂,寻觅这时候本该劝一劝的,但他实在是提不起来力气管这些,甚至还有点淡淡的排斥,他自己走出了拍摄场地,走到了拍摄场地外面停着的保姆车前。 保姆车不小,里面还配置了专门的医生,寻觅到的时候,一群医生正检查完,和老管家汇报,言语间都说没什么大事儿,说岳渊渟身体素质很好,摔一下不成大碍,寻觅摔了一下还摔晕了一会儿呢,岳渊渟晕都没晕,被带走的时候意识都挺清醒,看上去就是随便摔了一跤,身上也没骨折,也没内伤,全身上下好得很。 老管家背对着寻觅,问:“那脑袋呢?不是也磕到了吗!怎么样?” 医生停顿了两秒钟,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毕竟关于这方面的事儿都不太好说。 恰好这时老管家听见了背后的声音,他一回头,正看见寻觅有点不好意思的站在门口。 “管家先生。”寻觅一只手搭在车门上,低咳了一声,似乎是有些心虚,又似乎是有点愧疚:“我来看看岳渊渟。” 老管家只是怔了半秒罢了,立刻就反应过来了,脸上带着一点笑,然后冲里面喊:“二少,出来,寻觅来看你了。” 然后,寻觅就看见岳渊渟快速从房车车厢里面跑出来,眼神灼灼的看着寻觅,看上去像是一点事儿都没有。 寻觅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他冲老管家笑了一下,老管家推了岳渊渟一把,寻觅嘴上没说什么,手上却拉了岳渊渟的袖子,把岳渊渟给拉走了。 从老管家那里出来,回到了土窑房,寻觅第一件事就是在岳渊渟身上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定岳渊渟没受伤,他又去打了一盆水,把岳渊渟身上都拿毛巾擦了一遍,然后才让岳渊渟上炕睡觉。 上炕的时候,岳渊渟还冲寻觅晃了晃脑袋。 寻觅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后伸出手,妥协似得在他的脑袋上轻轻的揉了揉。 “明天我去和陈辞学做酸奶酪,以后都做给你吃。”寻觅的声音在黑暗中放的很轻,飘飘忽忽的钻进了岳渊渟的耳朵里。 他听见寻觅说:“睡吧,傻子。” 岳渊渟本来不困的,他很兴奋,觅觅今天特别温柔,他想要抱一抱寻觅,可是当他被寻觅摁着倒在炕上的时候,整个人却僵的身体发硬,脑袋发懵,眼前一阵阵的黑,他连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了,就这样安静的在黑暗中晕死了过去。 疼。 很疼。 岳渊渟一睁眼的时候,觉得他的头都要被撕裂了,他不得已又闭上眼,缓了好几秒才觉得好一些,他才轻轻动了一下,突然觉得不太对。 他的床怎么这么硬? 岳渊渟动了动,又觉得那里不对,他刚一睁眼,坐起来,脑袋突然被人用什么东西抽了一下,他眼眸一扫,发现那居然是一只...臭袜子? “岳渊渟!”肩膀边儿上突然窜出来一只叼着牙刷的小脑袋,对方一头软发炸开来,满嘴泡沫,语句模糊的冲他喊:“你讨厌死了说了多少次了袜子要收起来不准塞在枕头底下!你再把袜子乱扔以后就不准睡我的床!听到没有!” 岳渊渟:? 这世界疯了? 第18章 霸总他开始演了 寻觅正在急吼吼的刷牙。 昨天摔了一下,他浑身骨头都好疼,一不小心睡过头了,现在正抓紧时间呢,偏偏岳渊渟还坐在炕上不动,看的寻觅伸手直呼噜他脑袋。 越来越傻了! 寻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叼着牙刷,嘟囔着“快点下炕”,抓着岳渊渟的胳膊,把岳渊渟从炕上扯下来。 被扯下来的时候,岳渊渟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他似乎没想到寻觅敢扯他,人没动,身上的被子先被扯下来了。 寻觅猝不及防的见到了早上的小岳。 彼时寻觅正叼着牙刷,粉嫩的小嘴儿被白色的泡沫裹着,一支牙刷支棱出来,被他牙咬着,一靠近就是一股牙膏的味儿,刚睡醒,头发乱糟糟的蓬着,两只小手猝不及防的扯着被子,从岳渊渟的角度,能看见他呆愣两秒后骤然涨红的小脸。 岳渊渟缓缓挑眉。 红什么脸,又不是没见过。 寻觅愣了两秒,继而骤然发火,“砰”的一下把被子轮岳渊渟脑袋上了,岳渊渟的脸“砰”的一下被埋在被子里,岳渊渟被轮的闭上眼,确定了。 果然是这个世界疯了。 “唔唔唔!”寻觅叼着牙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气的拿起牙缸冲到门外咣咣漱了两下口,然后抹着嘴巴冲进来,冲炕上还在怀疑世界的岳渊渟大吼了一句:“岳渊渟!给我憋回去,爬起来!现在!” 岳渊渟睁开眼,再一次看向寻觅。 寻觅正气鼓鼓的看着他呢,两边小脸蛋鼓起来,小嘴儿紧紧地抿起来,明显忍了又忍,但还是没忍住,一抬小下巴,跺着脚开骂。 他骂出来的大多数都是王八蛋之类的词儿,没什么营养含量,语气说是骂人,不如说是恼羞成怒,被岳渊渟的“早上好”给刺激到了而已。 但别说,那小舌头挺灵活,小词儿一套一套的往外蹦,听的岳渊渟颇觉得有趣。 他印象里的寻觅一向胆子很小,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只会磕磕巴巴的喊他“岳先生”,有时候被惹急了还会红眼圈,还是第一回 拿被子抽他。 哦,第二回 了。 第一回是袜子。 那他眼下是怎么回事儿呢? 岳渊渟垂眸看了一眼他自己,所在的地方明显不对,一看就不是A市本地,再看四周,居然是一个破平房。 难道他破产了?被寻觅带着远走他乡? 岳渊渟想了又想,只能记起来他当时跟寻觅在宴会上吵架,然后他驾车离开的事儿了,再往后怎么都想不出。 而且...寻觅不是和他分手了吗? “岳渊渟!”寻觅说了半天没听到回应,气的伸手怒扯岳渊渟的耳朵:“听见了没有,现在!下炕,穿衣服!跟我出去洗漱!” 岳渊渟被扯得顿了一秒,随即神色平静的跟着下了炕,他本想自己去穿裤子,但寻觅却已经从炕沿上拿起了一条裤子,垂着头走到他身前来,恶声恶气的吼他:“抬腿!” 寻觅比岳渊渟矮很多,他一低头,岳渊渟就只能看见他的头顶和他的半个锁骨。 寻觅的脑袋低着,避无可避的又看见了岳渊渟的“早上好”,他耳尖都跟着红了,咬着牙关在心里想,这只是个六岁宝宝,正常生理现象,他要照顾好岳渊渟。 然后,他看见岳渊渟那两条腿终于迈起来了,在他的照顾下穿上裤子,只是在他提裤子的时候,岳渊渟突然动了一下,寻觅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手指擦过的轮廓。 寻觅手指一颤,继而努力的深呼吸:六岁孩子,六岁孩子。 平复心情后,寻觅又转头拿起了上衣,给岳渊渟套上,带着岳渊渟往洗手间走。 带岳渊渟出去的时候,寻觅有些许奇怪。 他以前带着岳渊渟出去,岳渊渟都会紧跟着他,寸步不离,如同一只跟在主人身后的大型犬,不管主人要做什么,他都要缠上去,每一刻都在用身体表达他的情绪。 比如他高兴的时候,他会紧紧地勒住寻觅的腰,用下巴在寻觅的头发上蹭,委屈的时候,会抓着寻觅的手晃来晃去,被寻觅抛下的时候,会生气的箍住寻觅,不让寻觅动一下。 每次被他忽视了,都会委委屈屈的跟在后面,鞋底儿踩在地上,总要不甘心的弄出来点什么动静来,而今天的岳渊渟却很奇怪,虽然一直跟着他,但是却一点都不缠人,反而一直在向四周乱看。 寻觅几次担忧的回头看他,总担心岳渊渟走丢,一边走一边想,这傻子连手都不会牵了,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好了吧? 最后寻觅实在是忍不了了,一把扯过岳渊渟的手,带着岳渊渟走到水房,亲手帮岳渊渟洗了脸。 期间岳渊渟似乎有点想动手的意思,但是寻觅还记得岳渊渟乱用化妆品的事儿呢,凶神恶煞的拍着岳渊渟后背让他站好。 岳渊渟被他拍的顿了顿,果然乖乖的垂下了脑袋。 寻觅十分满意的用手搓起了泡沫,努力的往岳渊渟的脸上搓了一圈,搓出了一脸的泡沫,看着岳渊渟这么乖的样子,他不由得在心里暗叹一声:果然是棍棒底下出孝子,孩子不听话怎么办?打一顿就是了! 给岳六岁洗完脸,寻觅又替他刷了牙,把岳六岁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了,才把人领到厕所里,先是环顾四周确定四周没人,然后飞快领着岳六岁进了洗手间隔间里,关上门,然后伸手就去扯岳六岁的裤腰。 岳渊渟僵了一路的身子顿时一颤,甚至下意识往后一躲,但是没躲过,寻觅伸手一扯,摸到了什么东西,顿时气的抬起脑袋冲岳渊渟怒吼:“不是让你憋回去吗!都一路了!岳渊渟你脑袋里面都是什么东西!你今年才六岁啊!” 岳渊渟一脸平静,隐隐看去似乎还有几丝麻木,伫立在那里任凭寻觅摆弄,看上去真的越来越傻了。 寻觅叹息一声,暗道他怎么又跟傻子较劲了,他三两下扒开了岳渊渟的腰带,推着他让他自己上厕所,然后去门外等着。 他也没等多久,大概两三分钟岳渊渟就自己出来了,他出来的时候裤子还是没系好的,寻觅帮他系好了,然后带着他从洗手间出来,又领着他洗了手,最后带着他回了片场的拍摄场地。 寻觅算是摸清楚岳渊渟的性子了,岳渊渟是绝对不会听话的,明面上乖巧的很,听什么是什么,让他老实待在屋里面他就待着,实际上人一走,他立马就跟出来,从前几次岳渊渟出现在剧组附近就能看出来。 既然岳渊渟不听话,他还不如直接把岳渊渟带过来呢。 寻觅专门挑了一个僻静,离空调近的地方,把岳渊渟安置在那里,还给他塞了一个苹果,让他好好在这坐着,等他拍完戏,就过来接岳渊渟回去。 岳渊渟就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等寻觅离开了,他才开始想事情。 他盯着手里的苹果看了一会儿,把脑子里翻了个翻江倒海。 他现在手上没有手机,不知道外界是什么情况,脑子里记忆有限,很多记忆都混混沌沌不大清楚,只记得自己出过车祸,除了车祸之外,他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应该“傻”过一段。 因为寻觅很习惯照顾他,从早上刷牙洗脸甚至到上厕所,出门拍戏也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着,甚至到了拍摄剧场也要带着他,这说明他傻到不能自理。 一想到这个可能,岳渊渟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很难看。 岳·偶像包袱一百八十斤重·渊渟,宁愿相信他被车撞成残废在床上躺了几个月,也不愿意相信自己曾经被车撞成傻子,连他妈解裤腰带都不会! 正当岳渊渟沉着脸思考的时候,一道人影突然接近。 岳渊渟挑眉看过去,就看见一张并不太熟悉的脸凑过来。 赵元飞快塞给了岳渊渟一个纸条,然后冲他挥了挥手:“快走吧。” 岳渊渟挑眉打开纸条一看,上面明晃晃写着赵元的花体签名。 “签名给你了!”赵元用一种“粉丝太疯狂我好无力”的语气叹息道:“不要再来蹲我了,尊重我的隐私好吗。” 岳渊渟:... 看来他不仅傻到不能自理,还傻到被人误会成脑残粉。 没什么值得思考的了。 这群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暗杀了吧。 第19章 霸总他坐等被哄 赵元走后,岳渊渟起身在四周转了一圈。 他想找到一个公用电话亭之类的东西,最起码先联系上岳家,搞明白他眼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岳家是不可能把他就这么丢给寻觅的。 结果岳渊渟在四周转了半天,除了四处都有的土窑房之外,四周都是泥泞的沙路,连个水泥地都少见,更别提什么公共设施,岳渊渟手上没卡没钱没手机,连手表都没有,他偶像包袱又重,拉不下脸来管别人借手机,在土窑房四周转了一圈,又一无所获的往回走。 他在往回走的时候,正看见寻觅穿着一身古装跑出来。 寻觅本来就长的嫩,被精心打扮过后更嫩的发光,如同一颗沾了水的水蜜桃儿,迎着大太阳四处乱跑,一看见岳渊渟,顿时气恼的冲过来,一把拽住了岳渊渟的胳膊,冲岳渊渟吼:“岳渊渟你又跑哪去了!我不是让你老实在剧组里等我吗!” 寻觅吼起来时候动静也不大,他声线天生细软,像是只炸了毛的猫,骂人都骂的软绵绵的,没什么威慑力,气急了的时候小脸蛋还是红的,看上去还蛮可爱的。 岳渊渟盯着寻觅看了两眼,心想,寻觅这么紧张他吗? 他一念至此,脸色板的越严肃了,幸好他现在的严肃脸在寻觅面前自动转化为傻脸,寻觅也没在意,三两下就又把他拉了回去。 这一回回去的时候还挺巧,寻觅正好看见了来剧组里发放饮料的老管家。 寻觅跟老管家隐晦的点了点头,双方都不想在大庭广众下表露出对对方的特殊,所以都飞快的避开了,临走前,寻觅还掐了掐岳渊渟的胳膊,警告岳渊渟:“再跑今晚别想上我的床。” 岳渊渟顿了顿,脸色紧紧地板着。 寻觅看他沉着脸,恍惚间觉得有点奇怪,他还很少见岳渊渟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样子,除非是和他闹别扭。 难道是刚才在外面吼他,岳渊渟就不高兴了? 但是恰好这时导演叫他,他顾不上太多,拍了拍岳渊渟的肩膀,就扭头跑去拍戏了。 岳渊渟抬起眼眸来,正看见寻觅提着有些过长的古装袍子往前走的背影,寻觅人瘦,脊梁又挺得绷直,跑起来的时候衣服被风吹起来,隐约能看见少年人的轮廓,岳渊渟只是瞥了一眼,视线就滑向了旁边的老管家。 老管家正把手里的饮料都发给四周的人,发完了后一路挪到岳渊渟后头,慈爱的盯着岳渊渟的脑袋看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来摸向岳渊渟的头。 岳渊渟眉头一蹙,飞快的躲了一下。 打从他十五岁开始,老管家就没再摸过他的头了。 老管家的手落空了,拍在了岳渊渟的肩膀上,老管家愣了一瞬,试探性的低头看向岳渊渟的眼。 迎着他的是一双黑白分明的丹凤眼,哪怕是炎炎夏日,这一眼扫过来也瞬间凉了老管家的半个身子,老管家怔了足有好几秒,颤抖着吸了一口气,险些直接喊出来,又在岳渊渟的眼神中把这口气直接吞回到了肚子里,噎的脸色发红,憋了好一会儿,才颤微微地憋出来一句:“二少?” 岳渊渟轻轻颌首。 “您,您这什么时候醒来的?”老管家兴奋地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正想着叫两个医生问一下呢,突然听见岳渊渟声线平静的问了一句:“我怎么在寻觅这里?” 老管家被问的低咳了一声,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您怎么在寻觅这儿呢? 您自己好死不活瞎折腾的事儿您都不记得了吗? “您...当时受伤之后,情况十分危急,当时,寻觅在您的急诊室内守了很久,一直等到您手术安全结束,他才回去休息。” 虽然是我逼的。 老管家沉吟片刻,挑了一点好听的说:“您最近这段时间...状态不太好,寻先生一直不太放心,都是亲手照顾您的。” 虽然是我忽悠的。 老管家说完之后还有些心虚,遥遥的瞥了一眼正在拍戏的寻觅,见寻觅没往这边看,他才继续看岳渊渟。 岳渊渟还是那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眼睛却是紧跟着寻觅,过了几秒才神色冷清的开口:“他怎么跟进去的,我做手术,你们不看着吗?” 老管家:... 怎么进去的,是您要死要活拉进去的啊! 醒了您就翻脸不认帐了吗! 老管家不太走心的哄了一句:“寻先生这不是担心您嘛。” 岳渊渟本来沉着的嘴角微微弯了一下,又缓缓地沉下去,微微点了点头,虽然没说话,但老管家却察觉到了岳渊渟突然愉悦起来的情绪。 老管家顿了顿,越发觉得心虚。 他这些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谁都忽悠过,就是没忽悠过他们二少,一跟岳渊渟撒谎他浑身都不舒服,正犹豫着怎么说呢,突然见岳渊渟突然变脸,冷笑一声说道:“他之前因为众星挖他,跟我签了解约合同。” 老管家有心想解释一句,人家寻觅就是想跟你分手,您别总往众星头上甩锅,但看岳渊渟一脸恨不得把众星收购了的狠劲儿,这话又憋回去了。 “既然都和山岳解约了,我和他就已经没关系了。”岳渊渟似乎才想起来这一茬似得,丹凤眼斜斜一睨,凉凉的落到了旁边老管家的身上:“去准备车,回A市。” 老管家脸上兴奋,心里却怎么都有点失落,虽然岳总现在回山岳挺好的,堆着的一大堆工作终于有人处理了,可是他看见岳渊渟眉眼发冷,姿态端正的坐在那里,突然间记起来之前岳渊渟傻着,坐在他旁边叫他“伯伯”的时候了。 “岳总不跟寻先生说一声吗?”临走之前,管家又问了一句:“寻先生好歹照顾您这么久,您病好了,好歹应该——” “和他有什么好说的?”岳渊渟唇边一挑,丹凤眼一压,眉眼间多了几分阴鸷:“我之前说过,不让他接任何戏,为什么他现在还在这里拍戏?我给你三天时间,马上把这个戏——” “管家先生。”岳渊渟的话说到一半,被远处跑来的寻觅给打断了:“我拍完戏了,岳渊渟交给我吧,您放心,我现在就带他回去。” 管家低咳一声,示意寻觅看岳渊渟。 寻觅压根没发现管家那点小眼神示意,他喊了一声管家先生之后,抬手就揉上了岳渊渟的脑袋,在老管家震惊的眼神里,低下头哄岳渊渟。 “刚才我不该凶你,别和我生气了好不好?我刚才去跟楚刀那里做了小蛋糕,我们回去吃小蛋糕好不好?” 他一边哄,一边呼噜岳渊渟的脑袋,像是揉着他们家的大狗似得。 彼时正是中午十一点左右,头顶上是火辣辣的太阳,寻觅刚脱下古装外套,脑袋上带着的头套还没有摘下来,头顶上顶着一块方玉,玉色莹润,更衬得他一张小脸娇嫩。 他的脑袋微微垂着,哄人的时候一双杏眼微微眯着,像是一轮弯月,额头上还带着细细的汗珠,被阳光扫过,脸上泛着细腻莹润的光,粉嫩的唇一张一合,叭叭叭的往外说各种好话儿,他微微蹲着身子,还有些微微昂着头看岳渊渟,说到最后,还单手晃了晃手里的小蛋糕,一笑露出来两个小酒窝,软绵绵的哄他:“岳六岁,好不好?” “寻先生——”老管家几乎都能想到他们岳总翻脸的样子了,顿时一阵心里发紧,正想提醒寻觅他们家岳总已经醒了的事儿呢,突然看见他们岳总接过小蛋糕,跟着寻觅站起来了。 寻觅高高兴兴的拉着岳渊渟回去了,回去之前还跟老管家挥了挥手。 然后,老管家眼睁睁看着他们岳总垂着眉眼,被寻觅拉着,乖乖地跟着寻觅走了。 老管家:嗯??? 岳总您脸疼吗? 第20章 霸总他恍然大明白了 回去的路上,岳渊渟的脸还一直紧紧地绷着,也不理人,就跟在旁边板着脸走着。 寻觅暗叹一声,心说这小屁孩越来越难哄,一点小事儿就闹大半天别扭,非要人一直哄着才行,否则说不定又要作出来什么幺蛾子。 寻觅思考了一下已经英勇牺牲了的化妆品,决定对熊孩子先下手为强。 “别闹脾气了。”寻觅伸出一只小手指头,轻轻地勾着岳渊渟的手指头,把人拉进了土窑房:“以后不凶你了。” 岳渊渟的脸色板的更冷了,眼角眉梢都跟着绷起来,任凭寻觅怎么说,愣是一点回应都没有,但还好,他行动上还很听话,寻觅让他坐他就坐,让他吃他就吃,比原先总是蹭抱抱要亲亲的样子安静多了,也没那么黏人了。 寻觅松了一口气,让岳渊渟自己坐着,然后他开始看剧本。 他剧本的台词还没背完呢,岳渊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凑过来了,然后伸手拿起了他剧本旁边的几张纸,寻觅眼角一瞥,发现那是他跟陈辞签的合约。 寻觅本以为岳渊渟是要拿着撕纸玩,吓了一跳,赶忙伸手去抢,彼时他们俩正坐在炕上,岳渊渟被寻觅一压,俩人顺势就直接倒在了炕上,寻觅恼火的骑在岳渊渟的小腹上,一把从岳渊渟的手里抓住了合同的另一边。 合同并不厚,就薄薄的十几张,捏在手里还挺有重量感,寻觅跟岳渊渟俩人谁都不松手,合同被两方抓着,寻觅两只手都抓着合同,硬是拽不过岳渊渟一只手,寻觅急了,俩腿绷直了,重重的往岳渊渟的腰上一坐:“松手!” 岳渊渟被坐的闷哼一声,手劲儿一下就松了,身体绷成一块铁,躺在炕上动都不动一下,就拿一双眼死死的盯着寻觅。 寻觅被他盯得火“腾”一下冒起来了,拿着文件“啪”一下打在了岳渊渟的胸口上:“岳渊渟!这可是我的合同,丢了谁赔得起?我好不容易才签了这么一个,我饭都快吃不起了,每天还要养你!你知不知道你吃的小蛋糕多贵,多贵!” 熊孩子一天不打就要作妖! 岳渊渟在合同打下来的时候微微闭了闭眼,纸页的边角摩擦过他的下巴,寻觅的两条腿紧紧地夹着他的腿骨,从岳渊渟的角度往上看,正好能看到寻觅尖俏的小下巴,寻觅长得好看,生气的模样也很好看,漂亮的小鼻子皱着,连打人的样子都好看。 岳渊渟轻吸了一口气,微微拱了拱腰,刚才被寻觅拿纸张擦过的下巴并不疼,他却觉得火烧火燎的燥起来了,从下巴一路烧到小腹上,他想躲开些,结果又被寻觅抽了一下。 寻觅下手抽他从来都是挑不疼的地方抽,以口头教育为主,一边抽一边骂:“我找个戏拍容易吗?你天天给我捣乱!” 岳渊渟不知道那下被他抽狠了,突然间吐出来一句:“我比他的好!” 寻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整句话给惊了一下,不由得仔细看了看岳渊渟的神色。 光看表情,好像看不出来哪里不对,再看,岳渊渟的脸还是紧紧绷着,细看好像有点不服气。 寻觅心里紧绷着,伸手捏了捏岳渊渟的脸,问他:“你的什么比他的好?” 以前岳渊渟说话的时候都没什么隐晦的意思,都是直白的说要抱抱要亲亲,耍脾气也是因为寻觅冷落他,这还是他第一回 说一些明显需要思考的话。 难不成岳渊渟不傻了? 寻觅盯着岳渊渟那张严肃脸看,怎么看觉得怎么蠢,明明和之前涂化妆品时候的表情是一样的,怎么突然间就涨智商了呢? 难道是傻着傻着,脑子又好了? 可是看起来也不像是完全好了的样子,按着岳渊渟原先的脾气,好了的第一件事就是会翻脸,怎么可能任由他又捏又骑又打的。 难道是好了一半儿?比如,他记起来了一点以前的事儿,然后智商从六岁变成了八岁?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那一刻,寻觅对岳渊渟的感印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本以为是个好忽悠的熊孩子,没想到这熊孩子悄咪咪的就长聪明了,很好,得把岳六岁记在小本本上,防备起来了。 岳渊渟却又不说话了。 他的脸色冷着,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不言语的盯着寻觅看,这要是换成以前的寻觅,肯定早就手心发汗的在一旁站着了,可是经过这么几天的相处,寻觅已经自动把岳渊渟的冷脸替换成蠢脸了,不仅不怕,甚至还有点手痒。 “你想起来什么了?”寻觅捏着岳渊渟的脸,自己自问自猜:“是说你比陈辞好吗?你跟陈辞比什么,他是我的导演,你是我的...” 一句话突然卡壳,寻觅捏着岳渊渟的脸的动作一顿,继而轻轻地揉了揉岳渊渟的头发,低咳了一声,说道:“吃小蛋糕吧,放久了不好吃。” 他本想坐起来的,却在起身的瞬间手腕一紧,被岳渊渟抓住了。 岳渊渟也不说话,就睁着一双眼看着寻觅,那双丹凤眼里波光流转,定定的盯着他看。 寻觅一看到这双眼,心里面一下子就放松了。 看,明明还是岳六岁嘛。 “乖。”寻觅挣了一下,轻松地挣开了岳渊渟的手,摸着岳渊渟的脑袋,哄着岳渊渟听话:“我先背会儿台词,一会儿陪你好不好?自己不要乱走,外面很危险,你一个人出去会被坏狗狗咬的。” 脑袋上传来陌生的温和触感,耳朵边儿上是细细柔柔的叮嘱,在听到坏狗狗的一瞬间,岳渊渟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诡异的想法:傻、傻子的日子好像过的还挺好。 寻觅明显对他...对傻了的他很上心,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之前寻觅见了他还是很讨厌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他的样子,他三番两次给寻觅递台阶,寻觅都没有理过他,为什么他傻了,寻觅就对他这么好了? 岳渊渟苦苦思索的样子看起来更傻了,彻底让寻觅放下了戒心,大手一挥,把岳渊渟赶到了隔壁屋去待着,让岳渊渟不要打扰他背台词。 这要是换之前的岳六岁可能不会走,但今天的岳渊渟很好忽悠,寻觅看着岳渊渟听话离去的背影,发出了老父亲的感叹:孩子长大了啊,懂事儿了。 而岳渊渟,此时正从寻觅的土窑房里出来,走到了他的土窑房里。 他的土窑房里什么都没有,桌椅板凳上都是灰尘,显然他根本没在这里住过。 也就是说,从他傻了开始,一直都是跟寻觅住在一个土窑房里的。 可是岳渊渟记得清清楚楚,以前他和寻觅在一起的时候,每到晚上,他只要一碰寻觅,寻觅就会很激烈的反抗,就算是有时候不敢反抗,寻觅的态度也很排斥,是那种软中带硬的排斥,浑身都不舒服,一碰到他都会起鸡皮疙瘩的那种。 一想到这里,岳渊渟的心情就变得不好了,同时也越发疑虑。 他不过是傻了一回而已,人还是这个人,寻觅的前后态度为什么这么大? 正当岳渊渟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门外突然被人笃笃的敲了两下,他条件反射的回了一个“进”,又突然意识到他现在的身份。 他在寻觅眼里还是个傻子呢。 寻觅对“傻子”那么好,对他,还会那么好么? 如果知道他醒过来了,寻觅肯定不会像是今天一样,骑在他的身上抽他。 “岳总?”门外,老管家小心的钻了进来,他关上门,快步走到岳渊渟身前,低声说道:“X港那边传来消息,说想让您回去一趟。” 老管家比划了个手势,脸上的表情有点古怪,像是有点得意,又苦苦忍着:“您车祸的时候差点死掉,我找了好几个有名的医生...脑子出问题的事情,我捂了很久,但是还是传出去了点风声,现在岳家那边的人都在试探咱们,公司有很多单子都被抢了。” 之前老管家以为岳渊渟的脑子起码要几个月才能好,甚至有可能需要半年时间,所以直接封锁消息,四处找医生,阵仗闹得很大,哪怕老管家很努力地在压了,但是还是钻出去了些风声被别人听到了。 这要是放在之前岳渊渟晕倒的时候,老管家肯定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他没那个权力,也害怕弄错,但是放到现在—— 老管家有些难掩期待的看向岳渊渟。 岳渊渟神色淡漠的听了片刻,虽然看起来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是他的手指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膝盖,脑袋有规律的轻轻点着,眼眸偶尔会转一下,老管家看一眼就知道了,他们岳总此时正在严肃思考。 岳总思考的事情越重要,神态就越平静。 但这都是假象,老管家知道,岳总肯定是在思考关于岳家的事情,岳家就是一个勉强维持平衡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轰”一下炸了,越是在这种时候越要小心谨慎。 看着岳渊渟冷静思考的模样,老管家暗暗的握起了拳头,心说是时候了,病倒的雄狮要站起来了!他们岳总肯定要趁现在干一票大的!狠狠地还击! 终于,岳渊渟微微抬起头来,张口问道:“你说——我车祸的时候,差点死掉?” 岳渊渟说到这里,像是突然间明悟了什么似得,眉眼微微放松,神色突然愉悦:“我明白了。” 老管家也跟着笑起来,他的身体不由得前倾,拳头微微举起。 “所以,寻觅是看我出了车祸,以为我要死了,在体会过失去我的痛苦之后,就意识到了我的重要性,特别害怕我死掉,因此,哪怕我傻了,寻觅还是对我不离不弃。” 话尾,岳渊渟心情愉悦的下了定论:“他后悔了,所以他才会对受伤的我那么好,他在挽留我,弥补我。” 老管家:嗯??? 不是,咱们说的不是工作吗? 您明白啥玩意儿呢? 第21章 霸总他开始飘了 岳渊渟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 寻觅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其实算是被他硬留下的,岳渊渟知道他心里不愿意,但却还是不肯放手,岳渊渟也不是会低头的人,寻觅面上软,但是骨头也硬,俩人就这么一直别别扭扭的相处着,在和他相处的过程中,寻觅肯定早就被他的人格魅力所倾倒,偷偷喜欢上他了,但是又不肯承认,甚至因为内心无法接受,所以还开始试图逃避他,找理由离开他,直到他差点死掉,寻觅才认识到他的重要性。 所以,他受伤之后,寻觅才一直细心地贴心照顾他,哪怕他变成了一个傻子,寻觅还是尽心尽力的对他好,不让他受伤,把所有的愧疚和温柔都补给了他。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失去后的拥有才格外珍惜吧。 自己为自己圆了一个故事线的岳总把一切都想通了,犹如卸下了一块巨石,身心愉悦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 老管家:??? 我说话了吗? 我也没吱声啊! 都是您自己在说啊! “那,那岳总,X港那边?”老管家努力的把话题往工作上掰,希望能唤起岳渊渟的工作之魂,让社畜之光重新照耀在大地上。 “晾着。”岳渊渟不甚在意的回答:“顺便把我生病时候的资料四处撒一撒,替他们浇点油,现在这种程度,还不够。” 老管家这心情如同过山车,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终于听见他们岳总嘴里面吐出来象牙来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土窑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寻觅探进来一颗头,本来是想叫岳渊渟,又诧异的看到了老管家。 老管家现在一看到寻觅就心虚,特别是他们岳总毫无负担的站起身来,跑到寻觅旁边继续装傻子的时候,老管家的心就像是在一层薄冰上悬着,总感觉随时都能跌进湖底。 “我来看看我们二少。”老管家低咳一声,不太自然的解释。 寻觅不疑有他,以前老管家也总来看岳渊渟,毕竟这么大个傻子放在这儿,谁家长都不会放心的,恰好这时岳渊渟走到了他面前来,寻觅随手把岳渊渟推回自己的土窑房里,然后和老管家说:“管家先生,我这几天没什么戏份,准备回学校去上课,可能没时间照顾岳渊渟了。” 寻觅现在还是影视学院的学生,以前是忙到没时间回去上课,现在一有时间了,就准备回去上了。 老管家几乎都想象到他们岳总被甩下后的那张冷脸了,赶忙说道:“那个,我们正好也要回去给我们岳总检查一下身体,正好一起回去,你还能坐上我们的飞机,顺路。” 寻觅一听,脸上的笑容却一顿,看起来并没有多高兴的样子,他犹豫了一下,才看向老管家,压低了声音问:“岳渊渟的脑子...” 老管家紧张的捏住了拐杖。 难道寻觅发现了? “还会好吗?”寻觅接着问。 老管家放松了些,回了一句:“看情况,医学上的事儿谁都说不准。” 如果岳渊渟不好的话,难道要这样傻一辈子吗? 寻觅觉得胸口处堵得慌。 虽然岳渊渟傻着的模样挺可爱的,但是他见过岳渊渟锋芒毕露,运筹帷幄的模样,总觉得傻着的岳渊渟不是真正的岳渊渟。 那样一个骄傲的人,反而变成一个傻子,一定会很难接受吧? 虽然他和岳渊渟分手了,但他还是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想着,寻觅幽幽的叹了口气,跟老管家说:“那可怎么办啊?我觉得岳渊渟好不了了,他这两天越来越傻了。” 老管家的表情一时间五彩缤纷。 这位还尚存良知的老管家犹豫片刻,低声说道:“您...也不必太担心二少,他就算傻了,我们也会一直照顾他的,而且,我们医生说过了,我们二少其实有很大的希望能好的。” 寻觅嘴唇微抿,半响才点了点头,随意扯了个出去打水的理由,去水房调整自己的心态了。 寻觅走了之后,老管家跟岳渊渟打了个招呼,准备走,临走前,又被岳渊渟摁住,重复了一遍他和寻觅的对话。 “寻先生也没说什么,就是说要回去上课,顺便问了问您的病情,寻先生很担忧您如果继续这么傻下去,以后的生活会出现问题。”老管家简单说了一下,并且暗戳戳的提醒岳渊渟:差不多就行了,再闹下去要崩了。 “你是说,寻觅想照顾我以后的生活?”岳渊渟沉思片刻,问老管家。 老管家:... 我这么说了吗? 寻先生的话是这个意思吗? 咱们中国话还有第二种解读方式吗? “嗯,我明白了。”岳渊渟不需要老管家的回答,他沉吟片刻,自己点头了。 老管家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试探性的问:“您...明白什么了?” 岳渊渟露出了一个“这还用问吗”的表情,轻哼了一声:“还能什么?他怕我傻了之后一个人生活不好,担心我,所以他走到哪里都要带我去哪里,只有看到我,亲手照顾我,他才能安心。” 说到最后,岳渊渟有些“无奈”的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算了,看在他跟了我这么久的份上,随他吧。” 老管家:... 哇喔,您可真大度哦。 —— 寻觅在水房里平复了好久的心情,还是觉得不能就这么等着。 既然岳家的西医想不出什么办法来,他可以往中医的方向发展一下。 寻觅立马花高价联系了业内最好的一名中医,跟对方简单说了一下病情,对方一听,就说用针灸疗法尝试,有很大几率治好。寻觅还有点担忧,决定先等等,他回去之后先看看再决定。 双方谈过之后,寻觅打上了水,回了土窑房里。 土窑房中,岳渊渟正在吃东西,是老管家带来的一些水果。 寻觅看着岳渊渟一会儿,随即走上前,帮岳渊渟倒了一杯水。 岳渊渟享受着寻觅那火热的眼神和温柔的照顾,不由得暗暗得意,并且还没忘给自己加戏,故意装作不会吃水果的样子,要寻觅给他扒皮。 寻觅动作一顿,怜爱的看向岳渊渟。 真的越来越傻了,皮都不会扒了,不能再等了。 他飞快帮岳渊渟扒皮,又哄着岳渊渟吃下,最后拿起手机通知了那名中医:我决定治疗,咱们约定个时间吧。 最后,寻觅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岳渊渟的头发,并在心里暗暗发誓。 不管扎多少针,我一定要治好你。 第22章 霸总他被迫针灸 第二天,寻觅结束了当天拍摄的戏份之后,跟着岳渊渟的私人飞机回了岳家。 接下来的一个单元剧里面都没有他的戏份,他可以休息长达七天时间,寻觅落地第一天,就被岳渊渟带回了之前寻觅住的别墅。 这别墅明显一直都有人打扫,很干净,到别墅的时候是中午十一点多,寻觅有些晕车,疲惫的靠在沙发上休息。 岳渊渟装傻装了一路,趁着寻觅休息,一路偷跑上了二楼书房去处理一些紧急的工作。 寻觅才休息了一会儿,就发现岳渊渟不见了,他急匆匆的站起来找人,才刚起身,就被老管家给缠住了。 老管家恪尽职守,力求让岳渊渟安心工作,缠着寻觅不让寻觅找人。 幸好,寻觅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他不再去找岳渊渟,而是专心的拉着老管家,仔细的询问了岳渊渟的病情。 “也就是说,岳渊渟现在的病情完全靠命是不是?西医已经彻底没办法治疗他了?” “是的。”老管家心说,别说西医了,天王老子都救不了装傻的人。 “那,您能让我试试吗?”寻觅认真的跟老管家说:“我咨询了几个中医,他们说可以来看一看。” 老管家一惊:“中医?是要喝汤药的那种吧!” “嗯。”寻觅郑重的恳求老管家:“请您相信我,我找的中医都是有名的大师,都很有本事,而且针灸和中药本来就是调整身体的,绝对不会伤害岳渊渟。” 老管家其实很想拒绝,但又实在找不到理由。 人家要给岳渊渟治病,他能拿什么理由拒绝呢?难道要说岳渊渟已经好了吗? “这个,中医虽然是有一定根据的,但是——”老管家犹豫了半天,实在是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才勉强答应:“但是千万要小心,不能伤身。” “放心,人我已经提前了解过了,人家是大医院的坐诊医师,很厉害的。”寻觅看着手机,起身去门口开门,然后带着一名老中医走进来,和老中医简单说过几句话后,就让老中医和老管家先聊天,自己上楼去寻找岳渊渟。 寻觅敲书房的门的时候,岳渊渟正在查看工作,他这几天堆积了很多工作,乍一看都有些眼花缭乱,被寻觅一敲门,顿时慌了,先是关了电脑,又急匆匆的收起了文件,又觉得不对,三两下扯下衣服,冲到了洗手间里拿冷水把自己浑身都浇湿了,然后去给寻觅开门。 门一打开,寻觅就看见了一个浑身湿淋淋的,还为微喘着粗气的岳渊渟。 寻觅看的暗叹一声,问他:“你在里面干什么呢?” 岳渊渟自然没有回答,而是单手抓着寻觅的胳膊瞎哼唧——根据他对傻子的了解,大概就是这种莫名其妙瞎胡搞把自己弄得一身泥啊土啊的模样。 寻觅无奈的摸了摸岳渊渟的脸,帮他弹掉了脸上的水珠。 岳渊渟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行事越发难以捉摸,以前他给人的感觉像是个小孩,能听懂话,就是不懂事儿,现在却像是话都听不懂了,一天天都不知道在干什么,总把自己弄得很狼狈。 这也是寻觅着急找中医的原因,再不治就完了。 “乖,不要动,听话。”寻觅哄着岳渊渟回了卧室,然后帮岳渊渟脱衣服,只留下了短裤。 岳渊渟很配合的抬起了手,这段时间寻觅一直给他脱衣服,他已经习惯了。 但是今天,把他上衣脱掉了的寻觅却没有去帮他换衣服,而是用手抚过他的肩膀和皮肤,站在他面前,低声的哄着他:“一会儿要听话,不要动,乖乖的躺着,好吗?” 嗯? 岳渊渟听的一顿,微微挑眉。 乖乖...躺着? 是那个意思吗? 难道——寻觅和他朝暮相处这么久,已经难以克制对他的仰慕了吗? 各种念头窜上脑海,那双狭长的丹凤眼轻轻地转动了两圈,最后落在了寻觅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上,以及寻觅的脸色上。 寻觅明显很紧张,而且很煎熬,看样子是在做一个重大决策的模样。 岳渊渟嘴角一弯,又矜持的压了下去。 正常,岳总想,寻觅年轻,又这么喜欢他,有点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寻觅并没有发现,寻觅现在的心情很沉重,他很怕治不好岳渊渟,又怕岳渊渟在检查的时候闹脾气,只好挤出微笑,对岳渊渟笑着:“别怕,一会儿可能会有点疼,但很快就会好,我,我会照顾好你的。” 岳渊渟:??? 有点疼? 我吗? 岳渊渟的眼睛危险的眯起来,从上到下盯着寻觅玩味的扫了一圈。 看不出来啊,小朋友心挺野啊。 “来,闭眼,跟我走。”寻觅浑然不知的哄着某个满脑袋废料的傻子,怕岳渊渟看见生人不配合,还用手捂着岳渊渟的眼睛,带着岳渊渟走到了休息室里,哄着岳渊渟叫他别怕,别睁眼。 岳家别墅是有休息室的,专门请按摩师上来按摩的房间,正好能方便中医针灸,寻觅让岳渊渟平躺在按摩床上,冲进来的中医和老管家点了点头。 中医神色平静的伸手摸了一下岳渊渟的小腹,又顺势摸向岳渊渟的手臂,想给岳渊渟把脉。 寻觅本来是紧张的等着中医说岳渊渟的情况的,但是他才一抬眸,就看见岳渊渟的短裤慢慢的被顶起来了。 寻觅:? 这傻子怎么回事? 第23章 霸总他又翻车了 眼睛被寻觅湿软的掌心压着,眼前一阵黑暗,小腹处突如其来的粗糙触碰使岳渊渟身体兴奋地颤栗,岳渊渟还没等兴奋两秒,突然意识到不太对劲。 盖住他眼睛的手是寻觅的,那摸他小腹的手是谁的? 岳渊渟才想到这儿,就感觉到自己被人隔着短裤掐着拧了一下,力道不重,但还是拧的岳渊渟闷哼一声,猛地睁眼坐了起来,一睁眼,他就看见了三张脸。 站在他旁边的、一脸震惊茫然的寻觅,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的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以及站在门边,随时准备撤离,满脸虚汗的老管家。 “唔。”先开口的是那个老人,一边点头一边笑着:“年轻人,火气旺,身体很健康,来,躺下,继续。” 霸总疑惑:这他妈什么情况? 岳渊渟震了三秒,才记起来自己的傻子人设。 “躺下。”寻觅蹙眉把岳渊渟摁下去,又看向旁边的老中医:“老先生,还有救吗?” 老中医摸着岳渊渟的脉搏,坐了片刻,拿起了小箱子,说道:“有救,我来扎两针。” 岳渊渟的丹凤眼缓缓眯起,抬眸看向站在门口,紧张的直咽唾沫的老管家。 “今天就先别扎针了。”这时候,老管家咬着牙站起来,硬着头皮说:“我们岳总一会儿还有个身体检查呢,万一针灸耽误了就不好了。” 寻觅不太愿意,好不容易把老中医请过来,最起码要针灸一下试试,那些西医查了那么久都没用,还不如试试中医呢。 “没关系。”倒是旁边的老中医露出了一丝了然的微笑,随和的摆了摆手,笑着说:“请寻先生跟我过来一趟。” 寻觅听话的跟着老中医出了休息室,俩人去了走廊里,寻觅还没等问,就见老中医摆了摆手,神态自若的说道:“这个病很好治,只要您按照我说的治上两个疗程,就能见效。” 寻觅大喜过望,兴奋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又想到了什么,有点犹豫:“不伤身吧?” “不伤身,喝的药都是些补品,不光病人能喝,正常人喝了都没关系,以及一些刺激人体的必要治疗方式,对了,我正好带了药,你一会儿熬了给他喝就行。” 老中医拿出笔纸,唰唰的写下了几笔,然后把药方递给寻觅,并且塞给寻觅一个定心丸:“放心,我这次只收路费,治不好人,不收诊金,治好了,你再请我上门来,我再收钱,病人出现任何问题,你来找我,我全权负责。” 最后,老中医意味深长的跟寻觅说:“一定要按照我的医嘱来啊,少一天都不行。” 寻觅顿时放心了,瞧瞧人家老中医的底气!比那些不敢下定论的西医强多了! 送走老中医之后,寻觅美滋滋的回了别墅,他才一回来,就看见岳渊渟和老管家都从二楼下来了,岳渊渟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老管家则一直拿着手绢擦汗。 “寻先生,那位老先生——” “走了。”寻觅一路扎进厨房,飞快起火,按照药方上面的东西开始熬。 一股又臭又苦的味儿瞬间弥漫到了整个别墅里,在沙发上的岳渊渟突然冒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踱步到厨房口,正听见老管家问寻觅:“寻先生,这是什么啊?” “一会儿给岳渊渟喝的药。”寻觅的声音掷地有声:“管家先生,您放心,我一定治好岳渊渟。” 岳渊渟:... 天凉了。 中医院该破产了。 第24章 霸总他一头问号 寻觅熬药熬的十分认真。 他以前没熬过中药,又怕自己弄错,所以一直在灶台前盯着,走都不肯走。 老管家用尽浑身解数,也没让寻觅从厨房前挪开一步。 直到半个小时后,寻觅终于熬出了第一锅中药。 中药黑乎乎的一锅,味道熏得老管家直翻白眼,眼看着事情已经脱离掌控了,老管家思索再三,撂挑子跑了。 二少加油,我老骨头先行一步了。 老管家走的悄无声息,关门的动作都很轻,生怕惊动了正在炼丹制毒、奋斗在“拯救傻子第一线”的寻觅。 一锅中药最后浓缩成一碗精华,寻觅慎重的端着小碗,双手平举着,颤微微地往客厅走,一边走一边喊:“岳渊渟,过来喝药!” 有那么一瞬间,岳渊渟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经典的故事片段。 “大郎——来喝药啊!” “岳渊渟?”寻觅走到客厅里,把碗放到桌上,然后四处寻找岳渊渟。 刚才还在沙发上的,怎么一会儿就不见了? 寻觅四处寻找,一时间竟然找不到,最后还是在衣帽间发现一点端倪。 岳渊渟的衣帽间常年都是开着门通风的,今天却关着,寻觅抬手推开门,一眼就看见衣柜里面不太对劲。 寻觅蹙眉走上去,随便扒拉开两件衣服,果然看见岳渊渟缩在衣柜里面。 岳渊渟一米九的个儿,这衣柜也就一米八,他缩着脖子,梗着肩膀,猝不及防的对上了寻觅的眼睛。 岳渊渟:.. 这难道就是我的命运吗? “岳渊渟!”寻觅拔高了嗓门,气恼的把人拖出来:“还磨蹭什么,药都凉了,给我出来喝药!” 都什么时候了,这傻子还在这儿躲猫猫! 熊孩子天天不!听!话! 欠收拾! 被拽出来的时候,岳渊渟一度十分抗拒,他努力的把自己往回缩,看样子像是一只要被拽出壳的蜗牛,头发丝儿上都挂着不情愿。 寻觅拽了两下,没拽出来,怒了,啪啪照着岳渊渟胳膊抽了两下,然后拖着人到了楼下,把人摁到了沙发上,指着茶几上散发着古怪味道的小碗吼:“我这是在给你治病!你知不知道自己多傻了!还不好好吃药!给我都喝光!” 岳渊渟端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到茶几上,嘴巴抿的紧紧地,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寻觅冷着脸拿起了小碗,用勺子喂到岳渊渟嘴边,岳渊渟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身体却已经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半寸了。 寻觅“啪”的一下把小碗放到桌上了,冷眼盯着岳渊渟看。 岳渊渟额头青筋被震的跳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准备把自己打了半个小时的腹稿全都和盘托出,用他善于辩论的口舌和随机应变的能力,把他突然“醒”了的事情圆过去。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突然被寻觅摸了摸脑袋,又被揉了揉脸。 “岳宝宝乖。”寻觅轻轻叹了一口气,改了教育方式,从凶巴巴的母老虎变成了温柔的男妈妈:“好好喝药好不好?喝了药才能长高高,才能变聪明,来,宝宝张口。” 岳渊渟脑袋一懵,刚才还抿的死紧的嘴巴就被这么撬开了。 寻觅抓紧时机,一个勺子就塞进去了。 温热的药汁顺着口腔蔓延到喉管的时候,岳渊渟差点就喷出来。 臭,酸,苦,像是在垃圾箱里闷了一下午的臭榴莲,中药液体里面还混合着一种奇怪的粘稠感,像是什么东西的残渣,顺着他的喉管开始发酵,他觉得自己的胃都开始抽搐了。 他之前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全都被这一碗苦水给堵了回去,在他肚子里来了一场龙卷风,他整个人都木了,任凭寻觅摆弄。 “宝宝真棒。”寻觅心满意足的把一碗中药都塞进了岳渊渟的胃里,体贴的帮岳渊渟擦干了嘴角。 岳渊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结束了。 “起来吧。”寻觅温柔的拉着岳渊渟站起身来,摸着岳渊渟的后背,在岳渊渟放松的瞬间,高高兴兴的补上了一句:“咱们来进行下一环节。” 岳渊渟:嗯??? 还有??? 第25章 霸总他继续被治 “还,还...”岳渊渟才吐出一个字儿,就见到寻觅满眼亮晶晶的回过头来,欣喜的看着他:“岳渊渟,你会说话啦!” “天啊!这是你这两天来第一次说话哎。”寻觅围着岳渊渟绕了一圈,美滋滋的拍着巴掌说:“这药也太有用了吧!中医果然厉害!” 岳渊渟:... 是...是啊。 寻觅一时间都有些迫不及待了,他拖着岳渊渟就往二楼走,岳渊渟不知道那老中医给寻觅到底说了什么,十分抗拒,死活都不肯上去,奈何寻觅掌握了必杀之技——温柔诱哄,他一哄岳渊渟,岳渊渟的两条腿就不是自己的了,跟在寻觅屁股后面就上了二楼。 寻觅先让岳渊渟在卧室里等着,然后自己跑出去做准备了,寻觅一走,岳渊渟立刻从裤子里翻出了手机,给老管家发了短信,让老管家不管用什么方法,必须马上把寻觅弄走。 谁知道那个中医给寻觅又出了什么鬼法子! 才刚给老管家发了一条短信,还没来得及查看老管家的回复,寻觅就已经提着一个大水桶吭哧吭哧的进了卧室了,岳渊渟赶忙把手机丢开,傻愣愣的杵在原地。 寻觅把水桶放到洗手间里,快步走到岳渊渟身前来,亲自动手,飞快的扒掉了岳渊渟身上的衣服,照例只给岳渊渟留一条短裤,然后扯着岳渊渟进了洗手间。 “躺下。”寻觅把岳渊渟往浴缸里摁。 岳渊渟的浴缸很大,足足能躺下五个人,简直是个小型浴池,岳渊渟被寻觅摁下去,一抬头,就兜头被寻觅浇了一脑袋的冰块。 “躺好了。”寻觅跑的满身是汗,两只手提着空荡荡的水桶,一脸欣慰的冲岳渊渟笑:“老先生跟我说了,这叫冰疗,你要在里面躺半个小时,对你的治疗有很大帮助,你躺好了,我再去弄别的冰上来。” 岳渊渟:... 我合理怀疑这个老中医就是在搞我。 并且已经掌握了证据。 可是作为一个傻子,他又能说什么呢? 他只能咬着牙躺好了,继续装他的傻,顺便趁着寻觅下楼取冰块的时候爬出来暖和一下,再趁寻觅回来之前钻进浴缸里。 寻觅的别墅里是有个小冰库的,之前被岳渊渟拿来装酒,现在被寻觅拿来冻人,他来来回回跑了十几趟,终于把整个浴缸都给铺满了。 闪着冰晶的冰块铺在岳渊渟的身上,把岳渊渟整个人都给包起来了,寻觅满身大汗的坐在浴缸旁边,伸手摸了一下岳渊渟的身体。 他只是顺手一摸,却被岳渊渟身上的寒意给惊了一下。 岳渊渟的身体这么凉。 寻觅犹豫的观察了一下岳渊渟的表情,却发现岳渊渟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哪怕被冰块冻着,也一点没有被冻到的感觉。 这傻子,连冷都不知道了吗? 该不会被冻坏吧? 寻觅犹豫了一会儿,看着一动不动的岳渊渟,一咬牙,飞快把自己扒干净了,也只穿着一个短裤,硬着头皮往浴缸里进。 岳渊渟傻了,也不知道冷,他陪着岳渊渟一起,受不了了就拉着岳渊渟一起出来。 寻觅浑身纤细白嫩,平时穿上衣服的时候还不明显,衣服一脱下来,身上的线条就全都露出来,有一种西方美少年的朦胧美感,他的脚踝纤细,脚趾莹润,往冰上试探性的踩了一下,脚趾顿时冷的瑟缩了一下,冰的寻觅的小脸儿都跟着皱起来。 但他还不退,咬着牙继续往里面迈。 岳渊渟神色一变,“哗”的一下坐直了,蹙眉看向寻觅,还没等说话,他的额头上就被盖了一只手。 “别怕呀。”寻觅的手掌温柔的贴着他的额头,轻轻地搓着他的头发,踩在冰层上,缓缓地蹲下身,在洗手间的冷色调的柔光里,他蹲在岳渊渟身前,杏眼弯成两个小月牙,粉嫩的唇一弯,柔柔的哄岳渊渟:“我陪你一起治病。” 第26章 霸总他要搞黄色 有那么一瞬间,岳渊渟像是听见了血脉倒流的声音,呼啸着奔涌着全都钻进他的心脏里,再从他的寻觅的掌心湿热,是一路提桶提出来的汗,掌心覆在他的额头上,指尖安抚似得擦过他的头皮,像是来自遥远钟楼撞钟的低吟,在岳渊渟的耳廓中层层回响,把他的胸腔震出来一条缝,一股冲动像是岩浆一样,混着他的热血,噗噗的往外冒。 而寻觅正在找角度往浴缸里面躺。 圆润的小脚趾踩进冰块里,接着脚踝也跟着陷进去,皮肤被冻得有些隐隐发麻,寻觅才蹲下一两秒就觉得受不了了,寻觅突然有点怀疑老中医的话了,这样真的能治好岳渊渟吗? 他呲牙咧嘴的坐下去,才刚一坐下,突然听见一阵哗啦啦的响,坐在他对面的岳渊渟已经站起来了。 岳渊渟坐着的时候还不是很明显,他一站起来,身上简直都在冒寒气,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坚持那么久的。 估计也是冻得受不了了才站起来的。 寻觅才一这么想,突然间身体一轻,哎哎?岳渊渟居然把他抱起来了! 岳渊渟的身体在冰块里冰了太久,浑身都是冷的,冒着冷气的身体一靠近寻觅,寻觅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 “等等,岳渊渟!”寻觅坐在岳渊渟的臂弯里,惊慌的喊了起来:“你还没泡够时间——” 他一句话还没有喊完,突然间被岳渊渟捏着下巴抬起来,狠狠地被咬了一口。 岳渊渟的唇是火热的,他吻人的时候一贯凶狠,像是要把寻觅整个人都吃进肚子里一样,连呼吸都要剥夺掉,要在寻觅身上的每一处都标上他的印记。 乍一被亲,寻觅满脑袋都是懵的。 这段时间岳渊渟虽然经常偷亲他,但都是蜻蜓点水一样,在他的脸上碰一碰,耳朵上碰一碰,几乎就没吻过他的唇,这还是岳渊渟傻了以后的第一次。 有那么一瞬间,寻觅突然像是看到了原先的岳渊渟。 岳渊渟已经太久没有在寻觅面前表现出他具有进攻意识的那一面了,每天乖乖的听寻觅摆弄,导致寻觅都快忘了岳渊渟原先和他在一起的相处模式是什么模样了,当他被岳渊渟抱起来、摁在浴室的瓷砖壁上亲吻的时候,他脑袋都被吻的嗡嗡的响,浑身软成了一滩,被岳渊渟掌控节奏,连换气都忘了。 直到岳渊渟把他从洗手间里抱出来,一路压到了卧室的床上。 卧室的床很大,很软,寻觅整个人一下子就陷下去了,岳渊渟压在他身上,一股危机感一下子窜上了寻觅的脑子,寻觅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了。 “岳渊渟!”寻觅的手指紧紧地抓着岳渊渟的肩膀,寻觅似乎是有点害怕了,整个人像是猫儿一样缩起来,杏眼圆圆的瞪着,两只小脚紧张的左蹬右踹,把床单都踹皱了。 他的小脚趾冷不丁的踩到了岳渊渟的大腿上,明明刚从浴缸里出来,但岳渊渟的浑身却又热的像是烧红了的铁一样,反倒是寻觅的脚趾头凉的要命,乍一踩上去,寻觅被烫的缩了一下脚,岳渊渟的手指却向下,危险的攥住了寻觅的脚踝。 寻觅嗷的一嗓子喊出来了,羞愤的去挣岳渊渟的手:“岳渊渟!你才六岁啊,你脑子里都是什么东西!” 不能再等下去了,他一刻都等不了了。 “觅觅——”岳渊渟的胸口处汹涌着滚热的岩浆,他难耐的用手指捏着寻觅的脚踝,伏身在寻觅的耳边,喉头轻轻颤动,嘶哑着和寻觅坦白:“我其实——” 第27章 霸总他掉马了! 寻觅快喘不上气来了。 寻觅的手抓着岳渊渟的肩膀, 满脑袋嗡嗡的响,他的拒绝恍惚间带着点欲拒还迎的味道,杏眼里泛着些濡湿的朦胧水雾, 嘴唇被岳渊渟咬的泛着水光, 他昂起头来,轻轻的推着岳渊渟的肩膀。 像是猫儿抓一样。 岳渊渟的心声如同擂鼓,他的身体太热太重了,呼吸间的气息仿佛都带着某种隐秘的暗示, 咄咄的在寻觅的耳边逼近,寻觅的耳朵都要化了, 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听见了岳渊渟的呼吸声, 听见了—— “砰砰砰”的三声脆响, 门外突然有人敲门。 岳渊渟竟然都没听见,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寻觅的身上, 反倒是寻觅, 像是被吓到了的猫儿了一样,猛地清醒过来了,吱哇乱叫的从床上爬起来, 一边爬,还一边狠狠地给了岳渊渟一脚, 正踹在了岳渊渟的下巴上。 岳渊渟被踹的猝不及防, 闷哼着倒在了床上,才刚抬起头, 就看见寻觅满脸涨红, 羞恼的大喊:“你给我滚去浴缸里面躺着!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个傻子你现在就能乱来了!再有下次、再有下次!我就不管你了!” 寻觅吼完之后, 转头跳下床,快步冲出卧室的门。 他冲出卧室后,正看见老管家一身西装站在走廊楼梯前,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和寻觅说:“不好意思寻先生,之前和您签过合同的一位客户说有点问题找您,事出紧急,我只好赶忙带着他过来找您。” 寻觅脑袋都抬不起来了,支支吾吾的冲下了喽。 等寻觅跑了之后,老管家才缓缓地走进卧室里,一脸春风得意的举起了拐杖,冲坐在床上的岳渊渟邀功:“二少,我干得不错吧?成功的带走寻先生了!” 岳渊渟深吸一口气。 天凉了。 该把老管家送养老院里了。 而此时,寻觅正踩着台阶冲到一楼。 他下来的时候还看见一个戴着眼镜的青年站在楼下,听老管家的意思,这个应该是和他合作过的品牌商。 不过寻觅对他完全没有印象,甚至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毕竟以前都是公司打理的。 寻觅有些掩盖似得咳嗽了一声,快步走上前,和人家握手:“您好,我是寻觅。” 对方笑着和寻觅寒暄,然后主动开始介绍他的公司,简单来说,他这次来是签合同来的,说还想让寻觅代言他们公司的产品,为了表达诚意还直接带了合同来。 寻觅以前也总签合同,特意跟律师简单学过怎么看合同,他拿着合同看了两眼,发现人家诚意很足,给他的待遇比之前的还要好,明显是因为岳家给的优待,也可以理解为老管家给他的补偿,毕竟他照顾了岳渊渟这么久。 寻觅有些犹豫,没有直接签下。 而对方很识趣,送了合同之后看寻觅神色不太对,礼貌性的跟寻觅聊了一会儿后就借口有事儿走了,他一走,客厅里就只剩下寻觅自己了,岳渊渟和老管家不知道在二楼做什么,寻觅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盯着那份合同发呆。 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之前和岳渊渟分手的时候,他是下了狠心的,不管多苦他都熬得下来,可是在沙漠拍戏时,他又没办法对犯傻的岳六岁下狠心,这就导致他现在跟岳六岁黏黏糊糊的,没有一个正式的身份,却又一直和对方纠缠在一起。 寻觅不喜欢这样。 毕竟,岳六岁不算是真正的岳渊渟。 他之前一直想帮岳渊渟恢复,可是他突然间想到,岳渊渟恢复之后,还会像是现在的模样吗。 岳渊渟好了之后,会不会继续试图掌控他,他们之间会不会变成原先互相敌对的关系呢? 寻觅顿时觉得手里面的合同有千斤重,他深吸一口气,觉得空气都跟着变得粘稠,吸进肺里沉甸甸的。 正当寻觅心口处堵得慌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寻觅迅速调整表情,一回头,正看见老管家带着岳渊渟下来。 “寻先生,我要先带着二少去检查一下身体。”老管家冲寻觅说道:“明天早上才会回来。” 寻觅的视线匆匆扫过岳渊渟的手肘,脚踝突然跟着滚热的刺痒了一下,他根本不敢抬头看岳渊渟,而是回过身坐着,闷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你去吧。” 他虽然没回头,但是却能听见任何一点细碎的声音。 皮鞋“嘎吱嘎吱”的声音,拐杖“哒哒”的声音,衣服摩擦过时的“唰唰”的声音,甚至还有呼吸声。 一道不太明显的呼吸声落在他而后,寻觅的半个脖子都跟着起了鸡皮疙瘩,虽然他没回头,但是他能够猜到站在他身后的人是谁。 他几乎都能想象到岳渊渟站在沙发后面看着他的眼神。 直到老管家喊了一声,身后那种如芒刺背的感觉才消失不见,等岳渊渟走了,寻觅的脖子都僵了,他“噗通”一声倒在沙发上,疲惫的叹了口气。 他也没倒多久,过了一会儿之后自己就爬起来了。 他跟岳渊渟折腾了一个中午,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A市的夏日很长,天明晃晃的亮着,今天云多,没那么晒,云后的太阳不甘心的露着半张脸,将小半边的天都映成了亮银色,寻觅心想,就今天吧,择日不如撞日,反正岳渊渟今天晚上也不在,省的他麻烦。 寻觅从沙发上下来,套上一套衣服,拿帽子和口罩遮盖住他的脸,然后出了门。 他一路从别墅出来,打了个车,去了南山公墓。 他这次回来,除了要回学校上课之外,还有一件事儿,就是来看看他母亲,只是这些事儿不太想跟管家说。 南山公墓是他母亲去世后的葬地,他当时入圈拍戏就是为了给他母亲筹钱治病,但依旧没能挽回母亲的生命,每年七月,他都会来祭拜一下,不限定日子,只是什么时候有空了,就来溜达一圈,坐一坐,和母亲说说话。 其实提起来母亲,寻觅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母亲在他七八岁时就缠绵病榻,一直住院,他父亲早亡,家里只有母亲带他,至于爷爷奶奶之类的亲戚,寻觅问过妈妈,但是他每问过后,妈妈都会悄悄哭一场,久了,寻觅就不问了。 母亲临死之前,跟他说,不要立坟,要他把她的骨灰撒到山川河流里,让她泯于这人世间。 但寻觅最后还是给妈妈做了一个衣冠冢,他还想在这世界上留一点念想,就偷偷把妈妈最喜欢的戒指代替骨灰藏了进去。 今天寻觅到妈妈的墓碑前的时候,居然发现了一束稚菊花,就放在墓碑前,寻觅诧异的围着墓碑转了一圈,有点茫然。 他家里面是没有任何亲戚的,妈妈连朋友都没有,大部分时间都在生病,这么多年来,他都是自己一个人走过来的,妈妈的葬礼都没办过,直接下葬了,因为都没有亲戚朋友可以通知,这又哪儿来的花呢? 想不通寻觅就不想了,只当是别人送错了,直接坐在墓碑旁边,和妈妈说话。 以前寻觅还经常会在妈妈的坟前哭好久,现在已经不哭了,他就静静的站了一会儿,跟妈妈说了一会儿岳渊渟。 他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拿岳六岁怎么办了,他现在不理睬岳六岁的话,岳六岁肯定要闹起来,他又狠不下心,如果他一直跟岳六岁在一起的话,以后岳渊渟醒来了怎么办? 寻觅在坟前嘟嘟囔囔了许久,蹲在墓碑前面,小脸蛋微微鼓着,粉嫩的小嘴巴巴拉巴拉说了老半天,手指头还不老实的揪青砖缝里长出来的小草,他的小手指头上都被绿汁浸的发绿了,不知不觉中愣是跟他妈妈告了半小时的状。 状告完了,寻觅站起身来,拍了拍有些发麻的腿,下定决心似得说:“先治病吧,治好了就跟岳渊渟分开,治不好就按老管家之前说的半年时间来算,反正,我...我是不会心软的。” 最后那几个字被他咬的又细又软,跟他手里面的草尖儿一样软,风一吹就不知道滚到那里去了,但说完了之后,却让寻觅顿时轻松了许多,他擦了擦有点发粘的手,步伐轻快的出了南山公墓。 他从公墓出来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天色还是明晃晃的亮着,夏季的风很热,吹过树梢,带来一丝凉意,寻觅并不着急回去,慢慢的踱步往回走,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南山公墓很大,寻觅才走到一半儿,手机响了。 他掏出来一看,发现是经纪人周华。 就是之前众星那个,要签约他,但是最后又没有签约他的经纪人。 周华给他打电话做什么?明明上次都没有签他。 寻觅犹豫了两秒,接通了。 怎么说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关系没必要闹太僵,一次合作失败而已,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是为了日后发展,也得接这个电话。 “喂?寻觅啊,你那边在忙吗?”电话一接通,周华就热情的跟寻觅扯起了话头,寻觅嘴巴笨,说了几句就扯不动了,恩恩啊啊了一会儿后,周华主动问起了寻觅的新公司。 “我听说,你现在在陈辞那里拍戏呢,你现在手里没签新的公司吧?” “没呢。”寻觅苦笑,岳渊渟之前放出风声了,所有公司都避开他,哪怕现在岳渊渟傻了后跟他黏糊在一起,但岳渊渟一天不和那些公司们松口,他还是一天没有公司敢签。 “那正好!”周华兴奋地低呵了一声后,语速很快的说道:“我这边X港来了两个朋友,有意建立一个娱乐公司,人家在X港也是家大业大,不在乎什么公司争斗,现在他们就想找个有名气的流量来打开市场,你有兴趣的话,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寻觅一下子来了兴致,就跟周华约定了时间。 “正好,我这位朋友在这边搞了一个晚宴,你今天有空的话可以过来一趟,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老板,希望你不要错过。”周华跟他约了时间地点后,寻觅立刻准备过去。 他早就想签个经纪公司了,就算是周华不联系他,他也有这方面的想法。 寻觅虽然看着软,但是骨头硬,在离开岳渊渟的时候就想好了要去自己闯了,只不过是苦于没人脉,又被岳渊渟压得太狠,没办法罢了,眼下别人一递枝,寻觅立刻就抓紧了。 他飞快回了别墅里,找出了一身小西装,给自己穿上后,又叫了车,去了周华所说的私人会馆。 他到地方的时候,正好是晚上七点半。 这个时候,东边的天已经暗下来了,西边的太阳还不甘心的挂在天边,露出半张红彤彤的脸,暗蓝色的天空和红彤彤的太阳光芒在天空中混成一团,在暧昧不明的边界线里,车子“嘎吱”一声停在了私人会馆门口。 寻觅下了车,正看见周华等在私人会馆门口。 这家私人会馆不小,坐落在一个园林里,进门都会有专门的保安搜身,然后送他们进到私人会馆的门里,光看这阵仗就很大。 “见笑见笑,这是岳先生的地方,进来都要走一套流程的。”周华一边跟寻觅解释,一边笑着说:“这个岳先生可不是岳渊渟,恰巧都姓岳罢了。” 寻觅刚提起来的心又放下去了,跟着周华一起进了私人会馆的门。 一进了门,周华带着他去了一楼,一楼是个会客厅,会客厅有一场小型晚宴,有不少眼熟的人正在里面来来往往的走着,周华带着他顺着墙边走,带着他上了二楼。 “岳总,寻先生到了。”到了二楼,周华引着寻觅到了一个小客厅里,寻觅落后周华半步,一进门,就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对方穿着一身浅灰色的高定西装,正侧对着寻觅,听见动静,对方回过头来,露出一张温和如玉的脸庞。 大概二十七八岁左右的年纪,桃花眼,高鼻梁,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一个小酒窝,看上去很和善的模样。 寻觅乍一看见人,就觉得这人眼熟,可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而对方却明显是认识寻觅的,他主动站起身来,和寻觅握手:“你好,你就是寻觅吧?我姓岳,岳峙言。” 寻觅的手正被他握住,岳峙言的掌心温热,手指甲圆润干净,说起话来和他的人一样,让人十分舒服。 他简单地和寻觅介绍了一下自己,又和寻觅问了一些基础的信息,最后和寻觅说有意向和寻觅签约,并且还很随和的让寻觅提条件。 “我没什么条件,全按市场规则来就行。”寻觅在工作这方面从来都是很配合的,他不管多累都从不耍大牌、提条件,一直都很配合公司的活动,只是今天,寻觅在说这些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犹豫着说:“但是,恋爱的话...” “只要不被媒体拍到,公司是不限制你谈恋爱的。”岳峙言的桃花眼笑成了月牙儿,看上去十分随和:“毕竟大家都是人,都会有情感需求,只不过希望你以大局为重,你现在的身份还不适合公开恋情。” “我知道。”寻觅忙不迭的点头:“我还没恋爱呢。” 他说这些的时候又突然有点心虚,他跟岳渊渟之间的关系实在是说不清楚,但他转瞬间又想,岳渊渟还是个小孩儿呢,不能算数。 “那太好了。”岳峙言虽然看着温和,但商人手腕还是有的,他跟寻觅约了时间,明天双方带律师,正式见面签合同。 寻觅矜持的跟人家道谢,说实话,虽然人家是刚来A市的小作坊,但他也是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小流量,大家精诚合作,谁都别嫌弃谁。 定好了大部分的事宜之后,寻觅就打算跟岳峙言告别了,他能看出来岳峙言今晚是有事儿的,和他见面只是临时定下来的,他还是不要继续在这里打扰人家了。 临走之前,岳峙言还很有诚意的邀请他留下来参加晚宴,但是寻觅没有答应,他刚才看外面的那些人多数都是政界商界的人,没有他们演艺圈里的,这种场合也不适合寻觅出现。 岳峙言也没有再说,而是礼节周到的送寻觅出去。 他们出去的时候,是绕过柱子,从比较僻静的后门出去的,免得撞上一些正门进来的客人,再打招呼什么的,旁边杵着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寻觅会尴尬,所以岳峙言很体贴的带他走了后门。 寻觅快步跟上,心说岳峙言确实挺会安抚人心的,怪不得周华说他是一个很好的老板。 但是在他们出去的时候,寻觅冷不丁回头瞥了一眼,顿时浑身都僵住了。 是...幻觉吗? 他看到了一个怎么都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彼时正是晚宴的开始前,宴会上的人群已经来的差不多了,认识的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话,头顶上的水晶灯静静的亮着,将灯下的人照耀的宛若星河环绕,光芒璀璨。 一身西装革履的岳渊渟出现在人群中,他手持着高脚杯,侧面上带着完美的笑容,旁边似乎有人说了些什么他感兴趣的话题,他微微偏过头,冲对方赞同似得点了点头。 一举一动间完美的像是演练过千百次似得,连点头的弧度都十分好看,迷得旁边的小姑娘都挪不开脚。 但是,谁能,解释,一下。 这位上午还在阿巴啊巴的傻子,一个晚上怎么就西装革履出席宴会了! 不是说去检查身体的吗! 最先发现寻觅不对的岳峙言,他回过头,发现寻觅僵在原地没动,牙关先是剧烈的摩擦了两下,然后一张好看的小脸逐渐狰狞,小下巴微微抬起来,连眼睛都跟着凶狠的瞪起来,似乎是看见了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他的牙关咬的咯咯响,浑身都跟着用力,肩膀都开始轻微的抖了起来。 看起来像是被抢了小鱼干的猫,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随时都要窜起来挠人一样。 “寻觅?”岳峙言低声问了一声,然后顺着寻觅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只看见了人头攒动,灯光浮华,人群行走间,一片纸醉金迷。 “没、没事。”寻觅被他喊得回过神来,一扭头,一张小脸上的狰狞几乎都压不住,说出来的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得:“岳总,能不能让我自己在这待会儿,我见到了个老朋友,想去说说话。” 岳峙言明显看到了寻觅的变化,但是却没有追问,而是态度随和的说道:“好,那你什么时候走了跟我说一声,我叫司机送你。” 寻觅的心思早都飞到老远去了,他囫囵的点头应了一声,就奔着刚才看见岳渊渟的方向跑过去了。 在寻觅身后,岳峙言半张脸隐在昏暗里,一直维持着温和儒雅的笑容,目送着寻觅跑远。 —— 晚宴大厅的某个角落 岳渊渟和几个商业伙伴站在一起聊天。 他今天本来是不想出来的,但是他“傻了”的消息愈演愈烈,他总该出来露个脸,给某些人吃一颗定心丸。 见了他的本人,那些人才能真的放心继续跟他合作,近期X港那边的人闹得厉害,手已经伸到了A市了,他总得提前防备。 跟这几个人你来我往的聊了几个天,岳渊渟就找借口撤了,从空调冷气十足的大厅里出来,被夏日晚风一吹,浑身都跟着舒坦了些。 岳渊渟松了松领带,上了回家的车。 一上车,岳渊渟就卸下了平时在外的商业微笑,疲惫的抽出领带扔到一边,然后脱下了西装外套。 老管家就坐在副驾驶,回过头来问岳渊渟:“岳总,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岳渊渟闭了闭眼,感受了一下他的脑袋,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再傻了。 他又想到了现在还等在家里的寻觅。 一想到今天寻觅陪他一起蹲在浴缸里的样子,岳渊渟就觉得心里发暖,他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有些期待一会儿回家,见到寻觅。 每天晚上这个时候,寻觅都会给他做一个小蛋糕,哄着他吃,然后帮他洗澡,揉着他的脑袋,抱着他睡觉。 哪怕此时他是坐在车后座里,却依旧能够想象到软软香香的寻觅被他抱在怀里的触感,一股愉悦感顺着他的胸腔游走,岳渊渟觉得浑身的毛孔都舒服的张开了,一路坐在后路上,等到了地方,立马跳下了车。 老管家慢腾腾的跟在了后头,举止端庄丝毫不慌——慌个屁,别管岳总在外面怎么样,但凡进了这个门,他就是个傻子,还不是得等他这把老骨头来给扯谎。 才一下车,岳总就开始了他精彩的表演,连走路的幅度都改变了,上楼梯的时候还“不小心”被台阶绊了一下,险些摔了,然后还手脚不协调的往别墅门口走,打眼一看,任谁都觉得这是个小儿麻痹四肢不全小脑萎缩的傻子。 老管家绝望闭眼。 二少您变了啊!您忘了您以前那如山般大的偶像包袱吗!您怎么装的这么得心应手啊! “哒哒。”许久没见到老管家来搭戏,岳渊渟不耐烦的拿鞋跟敲了敲台阶。 老管家无奈睁眼。 罢了。 自己养大的二少,还能不认咋的? 快步走上前开了门,老管家扶着岳渊渟,拿哄小孩的语气领着岳渊渟进门:“小心,二少,抬脚别摔了,来——” 俩人你扶着我我搀着你走进来,演了大半天,发现寻觅不在。 “寻觅去哪儿了?”岳渊渟一下子就没了演戏的兴致,感觉自己期待了一路的欣喜都泡了汤了,沉着脸坐在了沙发上,冷声问老管家。 老管家赶忙拿出手机给寻觅打电话问,但是他才拿出手机来拨打,就见岳渊渟突然站起来,快步走到窗口往外看。 老管家站在岳渊渟后面往前看了一眼,正好看见门外有一辆车开过来。 那是一辆加长林肯,停在别墅院子口,从窗户往外看,能看见车后座上坐着两个人,从身形看,应该是寻觅和另一个男人,他们大概是说了几句话,然后寻觅下了车,临下车前,还一直站在那儿和人家摆手,一直等到车不见了,他才回身往回走。 男人,跟一个男人! 还站了那么久,目送人家走,车都没影了他才往别墅里回! 岳渊渟肚子里面像是打翻了十斤醋缸,酸的岳渊渟五脏六腑都扭在一起,牙根都咬的嘎吱嘎吱响。 不好好在家里给他做小蛋糕,反而出去和别的男人一起出门了! 这是去哪儿了,去多久了,怎么都没和他说一声! “二少,寻先生回来了。”眼看着岳渊渟这醋桶要炸了,老管家赶紧拉了岳渊渟两下,好不容易才把岳渊渟从窗户旁边拉过来,摁在了沙发上:“可别被寻先生看出来!” 岳渊渟这才肯挪到沙发上坐着,但他的脸还是冷的,眉头紧紧地压着,一点表情都没有。 老管家低咳了一声,主动挪到厨房去,远离战场,顺便给自己泡了壶茶,等他这水烧到一半的时候,别墅的门正被人打开,寻觅从门外走进来了。 寻觅进来的时候,别墅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空气里仿佛只剩下了老管家煮茶的声音,老管家安静的站了几秒,觉得这事儿他也管不了,干脆顺手把厨房的门给关上了。 咳,都这把老骨头了... “砰”的一声,别墅的大门被关上了。 寻觅面无表情的从正门进来,脱鞋,脱外套,完全无视了沙发上的岳渊渟,冷着脸往二楼上走。 岳渊渟忍了许久的脾气一下子就爆发了,“砰”的一脚蹬上了茶几,想要冲寻觅发问,又记起来他现在的“傻子”人设,电光火石之间,脱口而出一句:“你怎么回...这么晚晚?” 正要上楼的寻觅脚步一顿,回过头来,一双杏眼微微眯起来,迎着岳渊渟的脸看。 岳渊渟先是心虚,又理直气壮地抬起头来。 谁规定傻子说叠字非要前面说的?我就要说后面,我就要说“晚晚”,我是傻子,我不讲理! 寻觅面无表情的看着岳渊渟。 以前他看岳渊渟这张脸,怎么看都觉得又蠢又萌,傻乎乎的,任人打任人骂,可是他现在再看,却觉得这张脸从眼睛到鼻子长得都不是地方,甚至一根头发丝儿上都带着奸诈! 骗子! 寻觅一言不发,气氛越来越僵硬,就在岳渊渟都快有点绷不住了的时候,老管家提着一壶茶出来了。 “咳,寻先生回来了啊。”老管家充分发挥了自己配角的精神,在“傻子岳总”无法说话的情况下,主动跳出来搭戏:“您这是去哪儿了啊,怎么才回来,我们岳总等您许久没见到人,险些都要犯病了呢。” 老管家说着,给岳渊渟和寻觅倒了一杯茶,又摁着岳渊渟坐下,最后才盯着被踹歪了的茶几,忧愁的叹息着说道:“我们岳总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好像都有点控制不住了。” 老管家说完,就往旁边让出了半步,给寻觅让了地方。 一般来说这个时候,寻觅都会走过来,摸摸岳渊渟的头,看看岳渊渟的脸,和岳渊渟说一会儿话,再陪岳渊渟玩一会,给岳渊渟做个蛋糕吃,哄岳渊渟睡觉。 但是,今天,寻觅就站在那里,动都不动一下,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盯着岳渊渟看了一会儿之后,又抬头看向老管家,粉色的唇瓣一抿,笑出来两个小酒窝来,微微点头,声音轻柔的说:“是啊,都会发脾气踹桌子了呢,你们今天去检查身体了对吧,结果怎么样呢?是不是还治不好啊?” 老管家低咳了一声,拍着岳渊渟的肩膀,一脸忧愁的摇头:“暂时还没什么好消息。” 岳渊渟坐直了身体,安安静静的当一个被冷落、生了气的傻子,等着寻觅过来哄他。 但寻觅还是没动。 他在一旁站了一会儿,听完老管家的话之后,轻轻的“噢”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说:“放心吧,他治不好也没关系,我一定会照顾好岳渊渟的。” 他说话的时候还是原先的语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一落下来,莫名的让岳渊渟觉得身后有点发痒,浑身都不太舒服,连脊梁骨都有些发凉。 说完,寻觅看都没看岳渊渟一眼,转头就直接走向了厨房。 岳渊渟坐不住了,他现在一看见寻觅进厨房就觉得胃里头难受,整个人都跟着坐立难安,他赶忙推了老管家一下,老管家放下茶杯,转头跟着寻觅进了厨房。 “寻先生——啊!” 老管家一进门来,正看见寻觅拉开了两个中药袋子,一股脑的把里面的中药全都倒进了锅里。 “怎么了?”寻觅一边开火,一边往锅里面倒冷水,一边头也不回的问。 “这个,这个您上次说不是熬一袋药吃就行吗?怎么这回放两袋啊?”老管家盯着那口锅,心惊胆颤的捂着鼻子问。 “多吃点药,能早点好。”寻觅也不管什么火候什么水量了,一股脑的把东西加进去了之后,“啪嗒”一下盖上了锅盖,回过头来,冲老管家温和一笑:“您也希望岳渊渟早点好的,对吧?” 老管家被说得哑口无言,他捏着鼻子,张大了嘴,茫然的站了一会儿之后,又犹豫着补了一句:“那个,我觉得,也不至于这么大药量吧?我们岳总最近还在看西医,西医也加大了药量,万一中西医吃的药撞在一起——” 正在熬药的寻觅回过头来,很感兴趣似得问:“哦?还要西医的药啊,你拿给我看一看,我一会儿监督岳渊渟一起吃了。” 老管家哪敢给拿啊!中医的这些药顶多是补身的药,还能算得上是调理身体,西医的那些药里面可是有激素的,这要真给岳渊渟吃出毛病来可怎么办啊? 但寻觅已经问到这里了,老管家也不能推辞,只好借口说“去拿药”,然后跑出别墅的门,又一次把他们岳总一个人丢下,一去不回了。 老管家走掉的时候,连看岳渊渟一眼都不敢,岳渊渟一看他那个逃离犯罪现场的背影就知道要糟,赶忙站起身来,快步走向门口,但老管家跑得快没抓到人影,他只好硬着头皮走向厨房里。 厨房里面,寻觅正在往锅里面扔东西,中药的药汁本来就是黑乎乎,寻觅的东西往里面一扔,锅里的药汁就开始“咕噜咕噜”的冒起泡泡来了,简直像是动画片里面的女巫熬药,看的岳渊渟胃部痉挛。 再喝一碗下去,岳渊渟觉得他今天晚上会死在这。 想着,岳渊渟一咬牙,硬着头皮走上来,伸出两根手指头揪住寻觅的袖子开始...撒娇。 “觅觅——”岳渊渟模仿着小孩说话的语气,轻轻晃着寻觅的袖子:“不吃药药,药药苦苦。” 寻觅手里加料的动作顿了顿。 但也只是顿了一秒而已,下一秒,寻觅回过头来,脸上还带着一点浅浅的笑意,眸光清浅的看着岳渊渟,笑着问他:“药药苦啊,那什么不苦呢?当傻子不苦吗?” 岳渊渟被药材的苦臭味儿熏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完全没发觉寻觅的不同,还揪着寻觅的手臂撒娇:“药药苦,不吃药药,吃蛋糕,觅觅做蛋糕吃。” 寻觅听到蛋糕时候气不打一处来,他给岳渊渟做了那么久的小蛋糕,哄了岳渊渟那么久,喝口水都怕着傻子呛死,结果呢?结果他才是傻子,被人耍的团团转! “啪”的一下,寻觅拿起旁边的锅盖,把锅里的中药汤汁给盖上了,然后昂着头看岳渊渟,冷笑,加重语气说道:“小宝宝还是要吃药药,不然要当一辈子傻子,被人家耍的团团转呢。” 说到最后,寻觅还伸手来,重重的揉了揉岳渊渟的脑袋,问他:“对不对?岳、六、岁?” 岳渊渟哪儿知道什么对不对啊,寻觅一揉他的脑袋他就什么都顾不上了,任由寻觅又是搓又是揉,最后又被寻觅赶出了厨房里,赶到了沙发上坐着。 坐到沙发上时,岳渊渟终于记起来了哪里不对。 他是要去跟寻觅说不吃药的,怎么又回来了! 岳渊渟刚想起身再去跟寻觅说一声,但是这时候,寻觅已经手持着一大碗中药过来了,岳渊渟一看见那大碗胃里顿时翻江倒海,脸色都跟着绿了,刚想说点什么,就见寻觅端起了碗。 “来。”寻觅声音柔柔的,但动作却很快,为了防止岳渊渟逃跑,单手直接握住了岳渊渟的下巴,就要把中药汤汁往岳渊渟的嘴里面灌,那架势简直像是灌毒药,生怕毒不死岳渊渟。 岳渊渟左扭右躲,眼看着躲不过去了,就在岳渊渟打算出卖他的胃的时候,老管家回来了。 老管家还带了一个西医来,西医装模作样的帮岳渊渟看了一会儿病后,跟寻觅说中药和西药药性冲突,要寻觅先停一下中药,老管家在旁边一唱一和,说了半天后,老管家送西医离开,然后一脸神清气爽的回到了沙发上。 沙发上,岳渊渟也是卸下了一个大包袱,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悠哉悠哉的坐着。 关键时刻,还是老将啊。 “既然药性不对,那就不喝了吧,岳总这脑袋好的不容易,万一出点什么事儿,我也担待不起。”寻觅明明刚才还那么主动地喂岳渊渟喝药,但是一转头,似乎突然也对中药失去了兴趣,转身就要上楼。 倒是老管家,跟岳渊渟对了几下眼神,然后站起身来准备走,临走之前,老管家突然好奇似得随口问了一句:“对了,寻先生今天是去忙活什么了啊?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也没忙活什么。”寻觅站在原地,杏眼一眯,突然看向岳渊渟,没什么情绪的说:“就是找了个合作伙伴,准备出去开工了。” 说到出去开工,岳渊渟就想到了刚才那个男人,肚子里的醋顿时就翻江倒海的折腾起来了,正要翻脸呢,突然听见寻觅语气发冷的加了一句:“要说帮忙,还真有一件事儿,也不知道岳总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去帮我跟那些公司老总说一说,让我的工作顺利一点,不要让我四处去碰壁,给人贴冷脸,还请岳总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第28章 霸总他不要脸了 寻觅咬的很重的几个小字砸在客厅里, 气氛有片刻的凝固。 岳渊渟在听到这话的时候虎躯一震,猛地想到了原先他亲自去找众星集团的事儿。 之前岳渊渟做这些的时候,只是想让寻觅低头服软, 可是现在事情闹到这个地步, 让寻觅服软显然是不可能的了,再加上寻觅现在说的这些话,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岳渊渟的心头。 不行,这个时候他必须得做点什么才行。 于是霸总他眉头一蹙, 继续装傻。 这关傻子什么事儿呢? 就算天塌下来了,我也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啊! “啊, 这个,这个忙...”岳渊渟在那儿装傻, 老管家总不能装傻, 他一头热汗都要出来了,最后低咳了一声, 语句模糊的说:“我会去跟那些公司老总们打招呼的, 其实,寻先生完全可以重新回山岳嘛,毕竟——” “算了。”寻觅冷笑一声:“我没有跟傻子合作的爱好。” 说完, 寻觅转头大跨步的上了二楼。 寻觅一离开,客厅的紧张氛围顿时消散了不少, 老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 有些搞不懂这局势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步。 什么时候他跟岳总要看寻觅脸色了? 他才想到这,就听见旁边一声轻响, 岳渊渟把那中药碗推得远了些, 一张俊脸阴沉的像是要滴出水来,声音很轻的冷笑道:“太过分了, 你听见他说什么了吗?什么叫高抬贵手?重回山岳就这么难吗!我对他高抬贵手多少次了!他根本就不知道惹怒我的后果!” 老管家:... 岳总,您能大点声说话吗? 有什么后果您倒是让他听见啊! 您有种把这中药碗摔了啊! 发火都不敢大声说,您刚才装傻倒是挺顺溜啊! 食物链就是从您这儿颠倒的好吗! 老管家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 要不是打不过,我今天非得换个主子。 闭眼三秒后,老管家又睁开了眼。 三秒,是一个社畜给自己最后的软弱和温柔,睁开眼后,他又是一个为主子排忧解难的好管家。 “是,没错。”老管家面无表情的表示“您说的真对”,顺便来了一段高级彩虹屁:“您真该让寻觅看看什么叫帝王一怒伏尸百万,让他知道山岳才是最好的归宿,外面那些野鸡娱乐公司只不过是想把寻先生当摇钱树罢了,只有您才是真正体恤寻先生的好老板,没看到您身上的七彩光芒真是寻先生有眼不识泰山。” 岳渊渟被吹的身心舒畅,愉悦的点了点头:“倒也不至于是有眼不识泰山,是寻觅太年轻了,被外面那些公司忽悠了罢了,以我看,今天应该是寻觅出去找合作伙伴,但不太顺利,所以寻觅才会想起来之前的事情,才会和我闹不高兴,等他以后长大了,自然就知道我是最好的了。” 又来了,又开始甩锅了。 反正都是别的娱乐公司的错。 “没错。”老管家作为一个称职的管家兼助手,很配合的接住了岳渊渟的戏:“寻先生太年轻罢了。” 说完这话之后,老管家扯了扯嘴角,恍惚间觉得自己的戏路人生才刚刚开始。 演完寻觅演二少,他以后可以去当个双面间谍,这戏多的信手拈来。 感谢寻先生,开辟了他人生的第二职业。 拍完最后一场彩虹屁,老管家急急地离开了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老管家一走,岳渊渟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扫刚才的沉稳内敛,转而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台阶,冲到二楼前,准备开门进屋。 但是他一开门,发现门从内部反锁了。 寻觅居然把他给锁到了外面! 以前寻觅每天晚上都抱着他睡的! 岳渊渟人都傻了,在门口扒拉了两下门把,确定进不去之后,隔着门板开始呼唤寻觅:“觅觅,觅觅?” 岳渊渟的声音透过薄薄的门板传进来,一路钻到寻觅的耳朵里去。 寻觅正在收拾衣服,他没办法再在这里住下去了,他一眼都不想看见岳渊渟了! 他的衣服不多,之前去楚刀那里就收拾过一次了,只剩下几件贴身穿的,他正收拾呢,突然听见门外传来动静,寻觅一时间控制不住,“啪”的一下把手里正在叠的衣服摔在了门板上。 骗子! 衣服被扔到地上,门外安静了一会儿,寻觅冷笑一声,继续转头收拾东西,可是收拾东西的时候,他情不自禁的想,岳渊渟到底骗了他多久? 会不会从最开始,岳渊渟根本就没傻? 寻觅越想越生气。 这半个月以来,他为了岳渊渟的病劳心伤神,但实际上岳渊渟是骗他的,就为了继续留在他身边。 要不是他这次去了晚宴,要不是他看到了岳渊渟,他根本就想不到岳渊渟是装的! 细想一想,寻觅隐约想起了之前被他忽视掉的一些细节,岳渊渟有时候傻,但有时候做的事儿并不傻,是寻觅太放心他了,完全没去想那些有点矛盾的地方,全心全意的只想照顾他。 寻觅一想到他当时给岳渊渟穿裤子,给岳渊渟喂小蛋糕,心口都堵的喘不上来气。 太过分了,这甚至比之前去找众星高层施压还要过分!把他耍的团团转! 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喊声,岳渊渟居然还有脸在外面喊! 顶着一张傻子脸,骗他抱抱亲亲好玩吗! 寻觅衣服都收不下去了,一把摔上行李箱的盖子,准备出去跟岳渊渟挑明了谈判。 寻觅性子直来直去的,刚才看岳渊渟的傻子表演已经消耗掉了他的所有耐心,他现在就想去揭穿岳渊渟那张傻子面具,然后和岳渊渟分道扬镳,好好给岳渊渟一个教训! “呼”的一下,卧室的门被拉开,寻觅凶神恶煞的冲出来,结果门一拉开,他喉咙里梗着的咆哮都噎回去了。 人呢? 寻觅的小眉头蹙着,抬脚走出卧室里,在走廊四周看了看,根本没发现岳渊渟在走廊里。 难不成走了? 寻觅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沉着小脸蛋回头继续去收拾他的行李。 结果寻觅一回来,就看见他卧室的窗户大开着,刚才失踪的岳渊渟现在竟然攀在二楼窗户上往里面爬! 这王八蛋敲不开门居然敢翻墙! 岳渊渟显然也没想到寻觅会突然折返,两人都是一惊,寻觅气恼的吼了一声“岳渊渟”,岳渊渟一惊,脚下一滑,手上也没抓稳,直接就从二楼窗户倒下去了! 摔下去了! 寻觅转怒为惊,快步跑到二楼窗户向下一看,发现岳渊渟正倒在别墅外的一楼阳台上呢,看样子好像摔得不轻,额头上一片血红,整个人都痛的蜷缩起来了! 寻觅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冲到一楼阳台一看,正看见岳渊渟倒在地上,一副摔晕过去了的样子。 他额头上摔出了一个大口子,鲜血哗哗的往外流,吓的寻觅手脚冰凉,手心被冷汗给浸的冰凉,连算账的事儿都忘了,慌了好几秒,才记起来要给岳渊渟治伤。 他扛不动一米九的岳渊渟,也不敢碰他在流血的脑袋,急忙去找了柜子里的纱布和碘酒,又跑回阳台上给岳渊渟处理。 他拿一块纱布吸干净血,再拿碘酒倒上另一块纱布,小心仔细的贴上岳渊渟的额头,堪堪止住了那些一直往外冒的血流。 他做这一系列的时候,岳渊渟都安静的倒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寻觅越看那血越觉得腿软,干脆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叫老管家来,打算叫医生过来看看岳渊渟。 但寻觅才把手机拿起来,手腕突然一紧,刚才还倒在地上岳渊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一抬头,就是一张眉目锋锐,神态淡漠的脸。 彼时正是夜色浓郁,他们坐在阳台上,窗外有繁星点点,风清月朗,夜半的晚风拂过岳渊渟的发梢,吹掉了他额头上的纱布,露出来一双清冷的丹凤眼。 “怎么回事?”岳渊渟坐起来时眉头微蹙,下巴轻抬,狭长的丹凤眼里流露出了恰到好处的茫然:“我怎么在这里?” 寻觅拿着手机,看着岳渊渟这流畅的表演,整个人都懵了。 他的嘴角几次发颤,堪堪忍下了把纱布摔岳渊渟脸上的冲动,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一声冷笑来:“岳总这该不会是,醒了吧?” 岳渊渟微微挑眉的看向寻觅,似乎有些不理解寻觅在说什么,他先是单手摸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伤口,继而微微抬眸,一双眼眸里带着三分疑惑三分诧异以及四分不可置信:“我的头有点疼,之前的事好像...记不太清了,我这是怎么了?” 寻觅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当场撅过去。 可以啊岳渊渟,一见势头不对,您老人家直接改剧本啊? 带资进组都没您这么玩儿的! 上一秒还可怜天真小傻子呢,这一秒直接变成什么都不知道的霸总了? 你无缝衔接啊! 我可真是低估你了啊! 你不仅是个好演员,你他妈还是个好编剧啊! 这一手峰回路转后来者居上抢先一步自揭谜底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岳总拍!片!呢! “我好像,出了车祸。”岳渊渟微微垂着眼眸,自顾自的把戏份演完,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想要扶住寻觅的肩膀:“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吧?” 岳渊渟下一句台词都想好了,但谁料他这手一扶竟然扶了个空,刚才还蹲在他身旁一脸紧张、担忧他的寻觅突然猛地跳起来了,“啪”的一下将手里的纱布掷在地上,头都不回的往外走! “寻觅!”岳渊渟看的心头一惊,心说这剧情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按正常剧情走,寻觅发现他醒了,应该是惊讶欣喜,外加一点羞涩尴尬之类的,毕竟他没好的时候,寻觅对他真情流露,现在见到他好了,应该会觉得心情复杂才对,这怎么一扭头就走呢? “站住!”岳渊渟一时情急,一把抓住了寻觅的手腕,蹙眉往后拖拽,语气也跟着放重:“你跑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我...我刚醒,之前——” “啪”的一声脆响,寻觅拍上了岳渊渟的手,力道大的在岳渊渟的手背上留下了一个红印,但也没拍掉,他回过头来,微微昂着下巴看着岳渊渟,一双杏眼里含着怒气,细长的眉头拧着,气急败坏似得喊:“我可没有照顾你,岳总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你自己不知道吗?我看你不该去开公司,你该去演戏,楚刀都得把他家供着的影帝奖杯捧给你!” 他喊得声太大了,又说的飞快,岳渊渟还有点发晕的脑袋都没听清楚,下意识地死抓着他没松手。 吼完之后,寻觅就想往外走,却又发现岳渊渟根本没松手,又恼的回头一脚蹬上岳渊渟的小腿,冲岳渊渟喊:“放开我!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骗子,骗子,骗子! “你还在生我的气?”岳渊渟被寻觅这兜头一大箩筐的指责给砸的微微失神,他还是第一回 看寻觅在他面前这样气急败坏、凶神恶煞的骂人的模样。 就算是以前寻觅嫌他傻,都只是外厉内软,心里还是心疼他的。 但岳渊渟想不通寻觅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生气,明明今天出门之前还都好好的,岳渊渟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根源在今天寻觅出去找公司碰壁的事儿。 难道还是因为他联合众星高层封杀的事儿吗? 岳渊渟罕见的有些心虚。 他前半辈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要什么就没有得不到的,也从不觉得他的所作所为会给寻觅带来麻烦,寻觅的一切行为都要按他的想法来走,容不得半点忤逆,他也从不觉得自己错,可是在与寻觅在剧组里生活的那短短几天里,岳渊渟看见寻觅因为他的为难而去跑龙套,去为了一点违约金发愁,他的心头就有些发虚。 岳渊渟想,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将他置于这种地步,他是绝对不会在对方脑子出毛病的时候收留对方的,不回捅一刀已经算是大度了。 岳渊渟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怪不得寻觅今天一进门来就和他发脾气,对他冷脸。 再加上之前他还是个傻子,所以寻觅虽然生他的气,但还不会太针对他,但是他现在一醒过来,寻觅就不会再对他压抑脾气了。 岳渊渟在电光火石之间自己把所有前因后果都串起来了,自认为很有道理,并且已经开始搜罗解决方法了,他那颗脑袋里展开了三秒钟的风暴,瞬间罗列出了十几种方案,又都被他一一否决。 就在岳渊渟满脑袋方案打架的时候,寻觅已经一脚踹开了他,气鼓鼓的奔到门口开门要走了。 寻觅被岳渊渟的扫操作气的脑瓜子都嗡嗡响,“嘎吱”一声拉开门,正要冲出去,结果一头撞上了一个胸膛。 对方似乎也是猝不及防,被寻觅这一撞也跟着退后半步,寻觅一抬头,就看见了岳峙言温润的脸。 寻觅乍一看到岳峙言的脸还有些猝不及防,他没想到岳峙言会出现在这儿,才刚愣了两秒,胳膊上一紧,从后面追出来的岳渊渟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给拽回去了。 等寻觅反应过来的时候,岳渊渟已经挡在他身前,跟门外的岳峙言两两对峙了。 同出一辙的身高外表,令人熟悉的眉眼气势,有那么一瞬间,寻觅的脑子里灵光一闪,仿佛突然闪过了某种预感。 “你来干什么?”两人之间,岳渊渟先开的口,声线冷漠,夹杂着淡淡的排斥。 “我来找寻先生。”岳峙言站在门外,像是完全没感受到岳渊渟的目光似得,温和的视线轻柔的落到了寻觅的脸上:“寻先生,之前,你的胸针落到我哪里了,我想着来帮你送一趟。” 说着,岳峙言伸出手来,掌心放着一枚闪着光的银色胸针。 寻觅刚想伸手去拿,岳渊渟突然一把夺过胸针,然后反手“砰”的一下砸上门,直接将岳峙言砸到了门外! “岳渊渟!”寻觅刚压下去的脾气骤然爆发了:“你这是干嘛!他是来找我的,是我的客人!” “客人?之前就是他和你谈的合作?”岳渊渟眉头紧蹙,一张俊脸冷的像是块冰,他像是在努力克制什么,太阳穴的青筋都跟着跳,足足过了好几秒,他才冷声说:“他才不是来找你的,你不要被他骗了,以后不要见他。” 寻觅小脸都气的涨红:“我见不见他跟你也没关系,岳渊渟,早在你车祸之前我们就分手了,我现在也不是众星的艺人,我想和谁合作就和谁合作,用不着你来管我!” 他冲岳渊渟吼完,转身想去开门离开这儿,他连行李都不想要了,现在就想马上离开这里,然后再也不要回来了,再也不要看见岳渊渟了! 但下一秒,他的手腕一紧,岳渊渟已经大力的拽着他胳膊,又把他拽回来了。 寻觅今天已经爆炸过太多回了,最后一点忍耐也被消耗光了,他回过头来刚想发火,突然觉得脑袋上一热。 客厅门口清冷的灯光下,岳渊渟背对着灯光,单手盖在他的脑袋上,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揉着他的头发,一张俊脸纠结似得皱在一起,像是在犹豫什么,过了两秒,他才一咬牙,认输似得叹了一口气,轻声和寻觅说了一句:“别和我生气了,以前是我不好。” 第29章 岳总他总在打脸 对岳渊渟来说, 让他低个头比登天还难。 他还是第一回 跟别人道歉,别别扭扭的,声音也不大, 道完歉之后宛如卸下了胸口的一块大石头, 浑身都轻松了不少,低下头就想抱寻觅。 然后他就被寻觅单手抵着胸口,狠狠地给推开了。 岳渊渟一怔,一低头, 正看见寻觅一张冰冷冷的小脸蛋。 “岳总既然知道自己不好,就不要再来缠着我了。”寻觅弧线漂亮的杏眼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他伸手,从岳渊渟的手心里抽走了自己的胸针, 丢下一句“我伺候不起”, 然后拉开门,丢下还有些发怔的岳渊渟, 走出了别墅。 甩上别墅大门的时候, 寻觅眼前还有些发昏。 他说不出是什么心情,愤怒顶在太阳穴上,把他的脑袋烧的像是一块碳红的铁, 胸口处却像是被挖了一个大洞,空落落的, 门一关, 他浑身的劲儿一下就泄了,往门板上一靠, 茫然的盯着手上的胸针看。 好奇怪。 明明是他和岳渊渟发了火儿, 是他不肯原谅岳渊渟,但他现在却觉得自己好难过, 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一样,胸口处也跟着干巴巴的发疼。 “寻觅?”突然间,耳畔响起了一道温和的声音,寻觅一惊,这才记起来门口还有个人。 “需要我送你去宾馆吗?”岳峙言像是压根没看到他们之间的矛盾、没听到他们之间的争吵一样,将绅士风度贯彻到底:“我顺路。” 寻觅勉强提起力气应付,冲岳峙言笑了一下,没有拒绝,上了岳峙言的车。 他还有话想问岳峙言。 岳峙言也比寻觅想象中的要通晓人心,他们才一上车,岳峙言就主动挑起了话题:“我以为你知道我,才会来赴约的。” 寻觅胸口还是空落落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闷闷的回了一声:“我不知道。” 他在此之前,压根没想过岳渊渟会跟岳峙言认识。 寻觅又想,这么明显的两个人,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我跟岳渊渟是堂兄弟,他的父亲是我父亲的哥哥。”岳峙言简单解释了两句:“我们两个因为家庭原因,关系不是很好。” 寻觅的小嘴儿张了张,想问什么,又觉得都是人家家事,他也没什么好问的,人家也不是刻意隐瞒,岳家的人物关系有心的人都能探查出来,是寻觅自己孤陋寡闻罢了。 岳峙言见寻觅没有问,也就没有再说,把寻觅送到了宾馆下面。 寻觅礼貌性的跟岳峙言道了别,他下车回去之前,岳峙言摇下车窗,喊了他一声:“明天几点签合同?” 寻觅怔了一下,没想到岳峙言会这么问,愣愣的点了点头。 岳峙言薄唇一勾,满意的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明天再约时间”,然后就关车窗开车走了。 岳峙言走了之后,寻觅才打车去了楚刀家。 他谨慎惯了,毕竟也算是个小流量,住宾馆不太安全,怕泄露信息,也怕被偷拍,不过他刚才上车的时候意识涣散,没跟岳峙言说地址,干脆就顺着人家到宾馆了,反正再打车去楚刀家也是一样的。 从宾馆到楚刀家一共就十几分钟的车程,寻觅到了楚刀的家里才真正的放松下来,他疲惫的脱下鞋,换下衣服,钻进楚刀家里的洗手间里洗了个澡,打开空调,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长长的灌下去一口,然后倒在了楚刀的沙发上。 楚刀家的沙发很软,人一倒上去像是要陷下去一样,寻觅躺在软软的沙发上,突然记起来他上一次投奔楚刀的时候,楚刀就窝在他对面打游戏,他坐在沙发里,跟楚刀说想过来住一段时间。 然后他就被楚刀拐去拍戏了,又在村子里遇见了岳渊渟,这一系列的事儿像是电影一样在他脑袋里过了一遍,各种关于岳渊渟的画面像是翻电影一样在他的脑海里翻过,他的脑袋里像是有一个二十四小时的放映机,一会儿往前卡带,一会儿往后播放,他昏昏沉沉的卷着靠枕,就这样睡了过去。 恍惚间,寻觅梦回到了小时候。 他已经快记不清小时候的样子了,记忆里就是和母亲一直搬家,搬家,搬家,从很遥远的地方搬到更遥远的地方,母亲的床头常年放着一个包,里面装着各种要紧的东西,经常会偷偷带着他从新租的房子里离开,等到他后来长大些了,妈妈身体也不好了,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地方定居。 他梦回到了小时候,妈妈带着他在临时租住的小出租屋里,外面有人敲门,问他们在不在家,妈妈关了灯,带着他躲到了床底,和他说,千万不要出声。 外面的动静窸窸窣窣的,一直都没有安静,像是有人一直在门口走,皮鞋踩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耳朵边上还有手机的声音,寻觅恍惚间睁开眼,从沙发缝隙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脑袋还有些发昏的接通。 “喂?寻觅,你现在在哪。”电话那头,楚刀的声音显得有点严肃:“你看新闻了吗?” 寻觅一个激灵,醒了。 他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回头看了一眼窗外,才发现天光大亮,显然已经是早上了。 他居然一觉睡了这么久。 “在你家呢,什么新闻?”寻觅捏了捏眉心,一开口,声音都嘶哑的要命。 “你自己上微博上看吧,我刚下飞机,也才看见。”楚刀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反正也跟你没有太大的关系,就是闹得挺大的,我怕把你也扯进去。” 寻觅诧异的应了一声,挂了楚刀的电话,才刚挂电话,他就看见自己手机上面居然有十几条未接来电,把寻觅吓了一跳,他翻过去,发现是老管家的。 犹豫了几秒,寻觅没有给老管家打过去,而是先去看了楚刀说的微博。 他才一点开微博,就被微博上铺天盖地的题目给震到了。 “囚禁?当红男星被困别墅,保镖守门不让外出,浑身是伤为哪般?” 在往下翻,屏幕上是谭任放大的脸。 昔日谭任也是个出门糊三层粉的小鲜肉,连耳钉都要闪闪发亮,不过现在照片上的这个人却满脸惨白,神情萎靡,更关键的是,谭任的脸上带着很明显的新伤,有很清晰的巴掌印,寻觅看一眼就知道这是真的被打过,化妆化不出这个效果,再往下看,是谭任的文字自述。 “大家好我是谭任,看过我作品的人应该都知道我是谁,不自谦的说,我也算的上是有一些粉丝基础的明星,在大家眼里,我生活在纸醉金迷的娱乐圈里,过着物质丰富的生活,但是实际上,我的生活就是一滩烂泥。” “我每天都被迫做很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不断地在所有人中间游走,为了能够安稳的活下去,一直扬着笑脸去讨好别人,但是哪怕我已经足够小心了,却还是没有用。” “前段时间,我的经纪人要求我马上停止拍手里的戏,坐飞机回到A市,我问是什么事,我的经纪人并不肯告诉我,因为合同的关系,我没办法忤逆我的经纪人,而且我以为发生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就立刻坐飞机回来了,但是我没想到,我回来了之后,我的经纪人未经我的同意,直接把我送到了一个别墅里面,将我严加看管起来,在别墅里,我碰见了山岳的一些高层,在别墅里发生了很多我无法接受的事情,我的身上受了很多伤,我一度活不下去了。” “幸好,在不幸的事情发生之前,我的朋友接到了我求救的电话,跑来别墅偷偷把我带走了,给了我一条命,我被救出来后,觉得这个圈子不能再这么乱下去了,我已经这样了,希望接下来的人,接下来进入圈子的朋友不要再不要再踏进山岳这个火坑里。” “遭遇到这种事的人不只有我一个,我也不是第一个,但是我希望我是最后一个,同样的,我希望之前遭遇过类似于我这样的事儿的朋友也能站出来,给圈子敲一记警钟。” 谭任这一串“自白”几乎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无异了,他这新闻才一跳出来,山岳集团的官微就直接沦陷了。 而且在谭任的微博之下,许多人都开始@寻觅,因为寻觅前段时间跟山岳闹解约的时候动静也不小,很多吃瓜群众都不知道寻觅为什么要在事业上升期的时候解约,以至于这事情一翻出来,一些人就仿佛明白了什么,全都跑到寻觅的微博底下来,还有很多评论在下面带节奏,把山岳的股东挨个儿拎出来,还翻出来了各种各样的黑料,真真假假的在评论底下飘着,一时之间半个微博都沸腾了,据说警方也介入了,估计要不了多久,这股火就会烧到岳渊渟的身上。 现在评论里已经有人把岳渊渟扒出来了,而谭任明面上不提岳渊渟的名字,但口口声声说是“山岳高管”,大家扒来扒去,自然都落到了岳渊渟的脑袋上。 除去这些吃瓜群众们的话之外,还有很多营销号也都跟着转发了谭任的微博,并且在自己的微博上发出了各种各样的看法,一时之间微博热闹缤纷,热搜挂在上面,热度爆炸。 寻觅的微博算不上是沦陷,顶多算得上是风口浪尖上。 毕竟从谭任那若有若无的暗示中,寻觅也是一个受害者,谭任把寻觅也打造成了一个受尽了委屈,然后艰难脱困的小流量。 寻觅在看到微博的内容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他盯着手机看了片刻,只觉得脑袋瓜子嗡嗡的响,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谭任这是在曝光山岳,把山岳架在了火上烤。 入圈这么多年,直接跟公司撕逼,并且把这些事都主动说出来的艺人,谭任还是头一个。 他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山岳要摔大跟头了,这样的事情出来之后,山岳肯定会被整顿,到时候岳渊渟首当其冲,虽然整个山岳还有其他的一些股东,但是岳渊肯定才是损失最大的哪一个。 寻觅越想越心慌,下意识的拿起手机给老管家打过去了一个电话,他的手机才一打过去就被接通了,老管家那边的语气略显慌乱:“寻先生,您在哪儿呢?岳总在您身边吗,岳总不知道去哪儿了,我一直打不通岳总的电话。” 顿了顿,老管家又说:“从昨天晚上开始,岳总就失踪了。” —— 寻觅听的手心都跟着发黏。 这种关键时刻,岳渊渟去哪儿了? 昨天他从别墅里出来的时候,岳渊渟还好端端的留在家里啊。 电话那头的老管家还不知道岳渊渟装傻的事情已经败露了呢,更不知道寻觅已经跑到楚刀的家去住了,心急火燎的追问寻觅岳渊渟在哪儿。 寻觅也不知道岳渊渟在哪儿,他没说昨天晚上自己跟岳渊渟吵架了,就说自己现在在朋友家,老管家那头似乎忙得要命,闻言也没来得及多问,说了一句“有消息联系我”后,就挂断了寻觅的电话。 寻觅才挂断电话,正犹豫着要不要给岳渊渟打个电话问问呢,突然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他走到门口,没敢直接开门,而是透过猫眼往外看,看见一个四五十岁的保安样子的人在外面问:“先生您好,门外这位您认识吗?” 寻觅一惊,一推开门,正看见门口靠着个西装领带、昏迷不醒的人。 除了岳渊渟还他妈有谁! “我认识。”寻觅总不能让岳渊渟继续晕倒在楚刀门口,只好咬牙切齿的把岳渊渟拖进了屋子里,然后跟保安解释了两句后,赶忙关门去给老管家打电话。 但这回,老管家像是彻底忙起来了,也不接寻觅电话了。 寻觅没办法,只好先去叫醒岳渊渟。 他刚才拖人进来的时候发觉岳渊渟晕得很沉,被他摆弄都醒不过来,直挺挺的倒在地上,现在仔细一看,发现岳渊渟不止是晕得很沉的问题,恐怕还发烧了。 岳渊渟身上穿着一套西装,额头上的伤口还是昨天晚上没处理的样子,一张俊脸烧的通红,寻觅的手往他额头上一贴,手指头都被烫了一下。 寻觅轻吸一口气。 这是发高烧了。 他又给老管家打了个电话,老管家还是没接,寻觅也不敢把岳渊渟就这么送到医院里去——开玩笑,现在微博上闹得那么厉害,那个保安不认识岳渊渟,不代表别人不认识岳渊渟,山岳前脚才出事儿,后脚就把昏迷不醒的岳渊渟送到医院里,万一被人拍下了,或者撞上了那些狗仔队,恐怕会引发新一轮的讨论。 寻觅犹豫再三,决定先把岳渊渟的伤势和病情给处理了,一切等岳渊渟醒了再说。 他隐约也能猜到岳渊渟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家门口,恐怕他从别墅里出来的时候,岳渊渟就已经跟上他了,最后一路跟到他家门口,但又不敢敲门。 寻觅深吸一口气,心想,要他妈不是这张脸,换别人早都进局子了。 思虑再三,寻觅转头去找了消炎药给岳渊渟吃,岳渊渟昏迷着,张不开嘴,寻觅可没有原先对他那么温柔了,见他不吃,直接掰开了嘴硬塞进喉咙里,然后硬把水灌进岳渊渟的喉咙,岳渊渟被灌的很难受,在昏迷中都呛了两下。 不过药倒是吃进去了。 寻觅先把岳渊渟放到一边去,又拿起手机准备给老管家打电话,老管家那边急的火烧眉毛,他得先通知老管家。 但是他的手才刚拿到手机,突然听见外面“笃笃笃”的有人敲门。 “寻觅?”楚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回来了,开门。” 寻觅:!!! 岳渊渟还躺在地上呢! 不能让楚刀发现岳渊渟! 寻觅受惊之下,艰难的拖拽着一米九的岳渊渟回了卧室,先是把岳渊渟藏起来了,又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为什么要把岳渊渟藏起来? 这种“藏奸夫”的心理是怎么回事? “寻觅?”外面,楚刀还在喊。 寻觅手忙脚乱的关上卧室的门,冲到门口去给楚刀开门。 门外的楚刀提着个大行李,费力的往里面提,一边提一边问:“怎么这么慢啊你。” 寻觅给他让开些位置,心虚的关上门,垂着脑袋摇头扯开话题:“就你一个人回来啊?” “陈辞忙着呢,天天跟那帮演员费心,我的助理回家了,就我一个人。”楚刀飞快的踢下脚上的鞋,抻着懒腰进家门:“我也临时回来,别说我了,聊聊新闻,那个谭任以前跟你一个公司的吧?他这回什么意思啊,曝光就曝光,怎么还拉你下水呢?我看底下的水军都往你身上带节奏,再这么下去你恐怕也躲不过去。” 寻觅这才想到他自己。 刚才听到消息的时候,他只顾得上想岳渊渟了,现在往自己身上一套,顿时觉得这件事更棘手了。 他现在本来就没有公司签他,又出了这档子乱事儿,圈里都忌讳打官司的演员,更何况还像是谭任这种直接一把火全都烧了、同归于尽的架势,寻觅如果被搅和进来的话,以后的路会更难走。 万一岳峙言听见这些消息后不想签他了可怎么办? 寻觅也有些发愁。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寻觅跟谭任关系也不怎么好,他这个时候自然也没办法凑上去问,这种时候,他只能尽力自保,免得被牵扯进去。 事情如果闹太大的话,不仅是有关部门要介入,还要给广大网友一个交代,一般这种事情只要沾上了就是黑点,就会被泼上各种脏水,很影响事业发展,还总会被黑子跳出来黑。 寻觅越发犯愁了。 “自保就行,你别回应就是了,幸好你现在已经从山岳出来了,不然才是说不清楚呢。”楚刀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可乐,一边喝一边跟寻觅说:“你给我说说,你当时为什么从山岳出来啊?我之前还听他们说山岳的人封杀你呢,跟这件事儿有没有什么关系啊?” 寻觅跟楚刀虽然是很好的朋友,但是关于岳渊渟、山岳的事情寻觅一个字儿都没跟楚刀提过,他以前觉得自己跟岳渊渟在一起有点见不得人,从不爱和别人说,他们俩的身份也不好曝光恋情,所以就一直都捂着,楚刀又心大,虽然觉得那里不太对,但是却也没直接问过寻觅。 这也是看事情闹大了,楚刀心里没底,所以才会来寻觅这里问一嘴。 见寻觅脸色不太对,楚刀也跟着紧张起来了:“不会吧,你之前也遇到过这种事儿吗?你怎么一次没跟我说过,我记得...山岳也没这么乱啊。” 大家都是圈里混的,虽然山岳踩低捧高的事儿常见,但闹强迫这事儿还真很少,毕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没必要闹得那么难看。 “我没有。”寻觅微微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还真的觉得有点不太好说。 他跟岳渊渟之前顶多算是一场失败的恋爱,他最开始跟岳渊渟在一起,是真的感激岳渊渟借钱给他,帮他给母亲治病,他要跟岳渊渟分开,也是实在岳渊渟的脾气。 岳渊渟从未因为他们谈恋爱的原因而给过他什么好处,就算是岳渊渟送他的车房都是岳渊渟自己赚来的,甚至,因为他和岳渊渟谈恋爱的缘故,寻觅不得不避开很多事情,有很多本该给他的资源都被别人瓜分了。 楚刀听他说“没有”,一下子就放松起来了,一边拿手机说了一句“我回卧室躺会儿折腾一晚上累死了”,一边抬腿往卧室里走。 寻觅头皮一下子就炸了,急忙拉住楚刀坐到沙发上,摆出来一副长篇大论的姿势:“那个,先别睡,我有话跟你说。” “说。”楚刀打了个哈欠,靠在沙发上玩着手机等着寻觅说。 寻觅脑袋一片空白,他是怕楚刀进卧室,毕竟岳渊渟还在里面躺着呢。 要是楚刀看见了岳渊渟,肯定会缠着他把所有的事儿都说出来的,别管什么前因后果,楚刀这个小八卦精能问上三百遍,但是岳渊渟现在就在里面躺着,那么大一个人也肯定没法藏起来。 寻觅左思右想,觉得实在是躲不过去,还不如自己老实交代了,只是他交代完了之后,肯定要面临一大堆问题就是了。 他低咳了一声,正犹豫着要怎么把岳渊渟出现在这儿的事儿跟楚刀说呢,突然听楚刀“卧槽”一声,嗓子都喊劈叉了:“谭任他疯了啊!” 寻觅也吓了一跳,看楚刀这反应心跳都加速了,赶忙拿起手机来一看,发现微博居然都崩了,他手机都进不去了,只好去看楚刀的手机。 楚刀把手机递到他面前,一边递过去一边捂眼睛,一连串的“嗷嗷”喊:“干嘛啊他,搞这么血腥,这怎么还割腕了啊。” 寻觅看了一眼手机,心脏跟着一阵骤缩,赶忙把手机拿远了。 屏幕上,是记者拍出来的谭任割腕的照片,谭任手臂满是鲜血,还有浴室的几张照片,现在人正在被送往医院抢救。 寻觅看不得这个血腥的东西,而且越看感觉事儿闹的越大,他敷衍了楚刀两句,趁着楚刀一直看新闻的功夫,转头跑进了卧室里。 —— 卧室里,岳渊渟艰难转醒。 他一睁开眼,就看见了陌生的卧室,他才一动,额头就一阵疼,脑袋也跟着撕裂一般的疼。 岳渊渟轻嘶一声,脑海里有几秒钟的茫然,又后知后觉的记起来了是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他被寻觅说的话气到了,拉不下来脸去哄寻觅,又怕寻觅跟别人跑了,只好出去开个车偷偷跟着,一路跟到这住处楼下。 这住处他还是第一次来,他没有电梯卡,只好一层一层的爬上来,兴许是额头受伤了的缘故,他脑袋一直昏昏沉沉的,到了楼层也不敢敲寻觅的门,他本来是打算认个门就回去的,结果眼前一阵阵发晕,他顺着墙就滑下去了。 岳渊渟本身身体很好,连生病都没有过,不可能摔一下头就晕成这样,岳渊渟猜测,这应该还是和他之前“傻”过一段有关系,他这脑袋受了伤,留了毛病,磕了碰了就容易晕倒、发烧。 如果只是晕倒还好,总有醒过来的时候,但是万一再傻一遍就完了,那种失去记忆、对人生都失去掌控的感觉他绝不会再来一遍,他是绝不能允许自己继续当个傻子的。 恰好在这时,寻觅一把推开了门,快步走了进来,正和刚坐起身,蹙眉揉眉心的岳渊渟对上视线,两人都是一怔。 寻觅见他醒了,心里一阵轻松,心说这么多事儿终于有个人能扛着了,山岳那边都快急疯了,想着,他连忙快步走来。 岳渊渟愣了一下,见寻觅蹙着眉头一脸严肃的走过来,脑内警铃瞬间炸响。 寻觅该不会是看他醒了,打算直接把他赶出去吧? 那怎么行,他好不容易才进来的!软软香香带着寻觅体温的被窝谁愿意出去? “岳渊渟,你快——”寻觅正好走过来,一把拉住岳渊渟胳膊,刚想把人拉下来,突然看见岳渊渟浑身用力的颤抖了一下,然后一闭眼,一脸呆泄的看着他:“阿巴,阿巴阿巴——” 寻觅怔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 “岳渊渟你他妈演上瘾了啊!” 第30章 霸总他只有三秒 岳渊渟还没来得及展开表演, 就被寻觅迎头抽了一个枕头。 被抽上的瞬间,岳渊渟还有几分不可置信。 我演技这么好,寻觅怎么发现的呢? 我阿巴的多诚恳啊! “赶紧给老管家打电话, 你们公司出事了!”寻觅一眼都不想看岳渊渟这个王八蛋, 恨不得把岳渊渟直接踹出门,又怕被楚刀看见,只好压下脾气,低声说:“好好在卧室里面待着, 不要被发现,一会儿我们走了你就自己走掉, 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岳渊渟被寻觅说的微微一顿,他的眉头稍蹙起来, 薄唇紧抿, 狭长的丹凤眼向下垂着,没说话。 他的额头受过伤, 被寻觅涂了紫药水, 刚结好的伤疤和紫色的药水混在一起,看上去有些狼狈,墨色的头发缕儿垂下来, 悬挂在他的额头上,眼眸垂下去的时候, 有一种混着不甘和寂寥的悲切。 寻觅想要扯他胳膊, 将他扯下床的动作一顿。 虽然寻觅不太想承认,但他每次面对露出脆弱模样的岳渊渟都有些下不去狠手, 他的动作慢了那么两秒, 给了岳渊渟机会。 岳渊渟从兜里拿出手机,飞快的抛出了下一个话题:“你说, 公司里是怎么回事?” 他一拿出手机,就看见手机上面老管家发过来的消息和无数爆炸似的短信,岳渊渟眉尖轻挑,心里微沉。 看起来是很棘手的事儿。 “你说这话,我还要问你呢。”寻觅提到这些事儿心里头就堵得慌,冷笑一声说道:“谭任是怎么回事,你自己比我清楚。” 岳渊渟正好刷到谭任割腕的新闻。 谭任这个人,岳渊渟有些印象,他长了一张跟寻觅有几分像的脸,公司年会的时候偶尔瞥见过一次,后来在宴会上的洗手间里也见过一次,早些年刚出道的时候流量还不错,但岁数大了之后发展的不怎么样,全靠着人气和综艺节目撑着,但也算是混得不错了,比起来那些苦苦挣扎连道都出不了的新人强上太多了。 至于其他的,岳渊渟还真不怎么了解,他认得谭任还是因为这个人跟寻觅长得像,所以当他看到谭任说的“囚禁”的事儿的时候深吸一口气,当场暴怒:“谁?他说的是山岳那个股东?囚禁,眼里没有法律了?找死吗!” 岳渊渟才刚说完,就发现寻觅神色有点不对劲,一脸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恰好这时,岳渊渟的手指无意间点到一个营销号上,他点进去一看,赫然看到了他自己的大名被顶上去。 “震惊!年度大戏,总裁囚禁小明星为那般,八一八山岳老总岳渊渟的身世。” 岳渊渟的霸总脸都裂开了。 让我看看是那个不长眼的东西找死,哦,原来是他妈我在找死啊。 再往下看,岳渊渟看的太阳穴都跟着突突的跳。 半真半假的爆料加上一些夸大其词的说法以及一些明里暗里的带节奏,整个微博都沦陷了,热搜压都压不下去,一打开微博,所有人说的都是山岳那点事儿。 除却谭任和岳渊渟之外,山岳的其他明星也都被拉出来了,各种明星以前的各种事情都被拉出来过度解读,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能写出来八百字的小论文,一时间整个山岳的明星都提心吊胆,生怕这股邪火烧到自己身上。 其中被牵连的最深的就是寻觅,寻觅是最开始被谭任暗戳戳的点出来的,再加上他之前解约的事情闹出了一些风头来,导致很多双眼睛都一直在盯着寻觅。 寻觅看着这个架势,暗自庆幸他没有把岳渊渟直接送到医院里。 岳渊渟现在就是个人形火山,走哪儿烧哪儿,谁挨上了都能给烧掉一层皮。 “我得先回公司一趟。”碰上工作上的正事儿,岳渊渟刚才那点低落的情绪立刻就如同春水消融了一般,再抬起眼来时,那双眼已经恢复了往日里的清冷淡漠,只是目光在落到寻觅身上时候还有些许轻微的波动。 “我会很快解决的。”岳渊渟站起身来,迅速整理了一下他自己的仪容,眼下十万火急,他要马上回公司。 寻觅松了一口气,心说这人可算是正常过来了,再等一会儿,老管家非得被他逼疯了不可。 但就在岳渊渟临出门之前,门外突然有人敲门,楚刀在外边一边推开门一边大声喊:“寻觅!快出来看新闻!” 寻觅一惊,一个箭步窜出去“砰”的一下把门摁住了,然后拼命示意岳渊渟藏起来。 岳渊渟出去的步伐一顿,有一种武大郎在门外堵他的感觉。 楚刀一推门没推开,又推第二次,一边推一边喊:“干嘛呢?还不给我开门。” 寻觅急的回头看岳渊渟。 岳渊渟已经听出来外面的声音是楚刀了,他知道寻觅没有跟外人暴露过跟自己的关系,这其实是好的,寻觅识相不给他添乱他应该高兴,但是看寻觅现在生怕跟他沾上关系的样子,他心里又不舒服。 他板着一张霸总脸,微微抬着下巴,表示自己决不妥协,这卧室里没有藏身的地方,只有两个,一个衣柜一个床,但是叫他岳渊渟钻床底还不如让他当傻子呢,他岳渊渟绝不可能像是一只老鼠一样东躲西藏。 寻觅被外头的楚刀逼急了,一边堵着门,一边抬手焦急的拽了拽岳渊渟的袖子,带着点求饶意味的晃了晃。 岳渊渟低哼一声,甩开寻觅的手,冷傲的回过头去钻床底了。 衣柜太容易暴露,床比较安全。 床底并不高,岳渊渟下去的时候还磕到了脑袋,他背厚肩挺,西装又把他的身材裹得笔挺,平时坐着躺着还好,到了钻床底的时候就开始考验他的技术了,他费了点力气才到床底下,到床底下还不够,还要蜷缩着腿。 这床也太短了! 岳渊渟那边才躺好,寻觅就松开了门,把楚刀放进来了,楚刀进了门先是围着寻觅转了两圈,追问寻觅干嘛堵门,被寻觅三言两语岔开,又拉着寻觅上床去躺着,跟寻觅分享他淘到的第一手瓜。 “据说他们山岳老总,就是那个岳渊渟,是个阳痿男!还三秒,有一个小明星出来锤他了!”楚刀兴奋的把自己手里的图发给了寻觅,并且表示“人不可貌相”,没想到岳渊渟居然是这样的霸总。 寻觅趴在床上听的脸都绿了。 他都能想象到隔着一个床板的岳渊渟是什么表情了。 “寻觅?”楚刀拿脚丫子踹寻觅小腿,把寻觅踹回神,问他:“你们山岳真有这么个小明星啊?” 寻觅低咳了一声。 这个小明星确实是有,不过她说的话可不是真的,岳渊渟是个天然弯,对女人是硬不起来的,他连跟女人有太近的肢体接触都会很不舒服,身边甚至都没个女秘书。 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个女明星跳出来往岳渊渟的身上泼脏水,显然跟谭任是一路的。 寻觅能想到的事儿岳渊渟自然也能想到,眼见着现在走不出去,公司那边情况也复杂,岳渊渟干脆缩在床底下,打开手机,静音处理问题。 一个合格的天凉王破,就是能在各种极端环境下维持自己的社畜人设,别管是在武大郎的衣柜里,还是老王家的床下。 他第一个联系的就是老管家那边。 老管家不太会用微信,岳渊渟也听不了语音,双方沟通废了一点儿力。 简单来说,这件事儿还真该赖在老管家的身上。 老管家之前看寻觅不配合,就找了谭任来冒充,想要忽悠岳渊渟继续治病,但冒充失败了,而且岳渊渟的病反而更加严重,那时候岳渊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为了不让岳渊渟傻了的消息传出去,影响公司,老管家直接就把谭任扣下了,并且跟谭任签了一个保密协议,说让谭任在岳家待半年,不出去工作,联系的任何消息都要公开化,但是在半年后会放谭任出去,并且给谭任一部分补偿。 这一部分补偿数量很可观,不仅是谭任,连谭任的经纪人都十分动心,他们答应老管家,说要对外宣称谭任出国留学,然后消失半年。 最开始,老管家对这方面管的十分严,严格把守每一点消息,不让任何人知道岳渊渟傻了,连医生来看岳渊渟都要签保密协议,进了岳家就不能出去,也是跟谭任一样的待遇,后来,岳渊渟醒过来了,老管家的心头大石落地了,就没怎么管过这方面的事儿了,然后就爆出了谭任这一出。 但是谁能想到,谭任居然会突然被人从别墅里带走,然后一扭头,直接撕毁了保密协议,狠狠地咬了岳渊渟一口。 至于谭任身上那些伤也不是老管家打的,他把谭任留下那可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岳家家大业大,不必苛待这么一个小明星,谁料这个跟头就栽在了这个小明星这里。 岳渊渟缩在床下,看着手机上一闪而过的那些信息,脑袋飞快的转起来。 对于山岳来说,这是一次危机,但对岳渊渟来说,这是一次机会。 岳渊渟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策划这次事件的人是谁,他从小就跟岳峙言斗,岳峙言这种恶心人的手段他太熟悉了。 顶着一张斯文的皮,干的都是下作的事儿,正儿八经的商战岳峙言从来不干,他只会在背后耍这些阴谋诡计,还能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岳渊渟想起那天晚上岳峙言送寻觅回家的时候,太阳穴上的青筋都跟着突突的跳。 岳峙言找上寻觅,纯粹是他骨子里的恶劣基因作祟,他知道岳渊渟在意什么,知道岳渊渟软肋在哪儿,他专挑着岳渊渟暴怒的点踩,然后顶着一张丰神俊朗的脸在旁边看戏。 岳渊渟越想越觉得胸口里堵得慌,床底下地方又狭窄,一股子床的木头味儿和灰尘味儿混在一起,直顶着岳渊渟的脑门,岳渊渟躺的身体发麻,想翻个身都不行,胸口处又堆着一座火山,正难受的浑身都不舒服的时候,床上突然探下来一只手。 寻觅的小手腕在床边上晃荡了两下,似乎在摸岳渊渟,岳渊渟盯着那只手看,不屑的别过了脸。 他是会被一只手诱惑的人吗? 床上,寻觅正在敷衍楚刀,楚刀这人就是个小八卦成精,说起话来叭叭叭说个没完,他又不跟走,一直窝在床上玩手机,他不走,寻觅也走不了,床底下还藏着一个呢,只好一直等着,可是他怕岳渊渟不耐烦,只好一边敷衍楚刀,一边伸出手探到床下面安抚岳渊渟。 晃了两下没晃到人,寻觅就想收手了,结果他的手才一收回去些,就被一只手抓住了,那只手捏着他的手骨微微用力,把他的手腕往下拖了一些,寻觅身子都跟着往下倾斜,因为怕楚刀发现,所以神情很紧绷。 “哎你说,岳渊渟是不是硬不起来啊,我看那些扒皮贴都这么说,说他是个机器人。”楚刀在旁边咯咯笑。 寻觅被那只手搅和的神情一晃,想都没想的回了一句:“啊,是啊。” 说完之后,那只手猛地一用力,像是要把寻觅直接给拖到床底下似得,寻觅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脑袋懵了一下,飞快的收回手,正脑袋发热呢,手机突然颤了一下。 寻觅低头一看,看见一条新短信。 “醒了吗?我在咖啡厅,你准备过来签下约。” 发短信人:岳峙言。 寻觅看见这条消息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居然把岳峙言的事儿给忘到脑后了。 这一天醒来的事儿多到爆炸,他是秀才不出门,尽被天下事搅和,满身的麻烦,他没想到岳峙言居然还会主动发消息给他签约。 这个时候签他,恐怕只会带来麻烦,也不知道为什么岳峙言会这么主动。 寻觅挠了挠下巴,还没等回复呢,旁边的楚刀滚过来,看见了他手机上的消息,顿时兴奋地叫了起来:“那家公司啊?这么横,这个风口浪尖上都敢签你?” 这要是只有他们俩,寻觅肯定就和盘托出了,但是床底下还有个岳渊渟呢,寻觅总不好当着前男友前东家的面儿聊他的下家,只好含糊过去。 楚刀不高兴了,又拿脚踢寻觅:“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可都告诉你了。” 寻觅就笑着挠他的痒痒:“没瞒着你,我自己心里也没谱呢。” 楚刀被他挠的直笑,一张小冷脸没绷住,俩人一起在床上滚成一团,都笑的咯咯响,楚刀下手没轻重,寻觅被挠的直滚下床,“噗通”一声砸在了地上,正好跟床底下缩成一团的岳渊渟对上视线。 他趴在地上,眉眼带笑,岳渊渟缩着手脚,一脸冷傲。 平时他顶着一张霸总脸,站在聚光灯下摆这个表情还挺合适,但现在他缩着肩膀倒在床下,这画面就十分滑稽了,寻觅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都有点喘不上气。 恰好这时楚刀从床上探下脑袋来,笑着跟寻觅说要跟寻觅分享他最新入手的面膜,一贴回到十六岁,还有最新入手的面霜。 寻觅赶忙答应,拉着楚刀一起去了洗手间,临起身之前,他给了床下岳渊渟一个眼神,然后跟楚刀去了洗手间,进洗手间前还特意关了门。 楚刀洗手间里的东西特别多,瓶瓶罐罐都堆着,他靠着那张脸代言了很多美妆的产品,所以洗手间的护肤品尤其多,他翻来翻去,终于找出了一个合适寻觅皮肤的,然后让寻觅洗脸,他亲自上手给寻觅抹。 寻觅有点心不在焉的洗干净了自己的脸,把头发用发箍箍住,然后让楚刀给他抹那些面霜精华。 俩人在洗手间里鼓捣了十几分钟,出来的时候,寻觅顶着一张面膜脸,特意去卧室里看了一眼,岳渊渟已经不见了。 寻觅顿时放了心,才刚松一口气,突然听见楚刀喊了起来:“寻觅,你电话响啦!” 寻觅急匆匆跑出去接电话,因为脸上贴着面膜不方便贴耳朵,他是直接放了免提的。 电话那头,岳峙言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传来:“寻先生,我看您没回我的短信,是有什么事儿吗?签约的时间要延后吗。” “不用。”寻觅赶忙揭下来面膜,他刚才就顾着忽悠楚刀,都把这茬儿给忘了,赶忙答应下来:“我现在马上就过去。” 签约这档子事儿还是越早定下来越好,寻觅现在还不到成立个人工作室的时候,还是得赶紧找一个靠谱的团队。 挂断电话之后,寻觅从楚刀这儿翻出来一套衣服,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奔着岳峙言所说的地方去了。 他去的时候,楚刀也懒得去送他,就说了一句“早去早回带点水果”,然后自己窝在沙发上打游戏,寻觅自己出了门,出门坐上车的时候,他又接到了一个电话。 那是一辆出租车,开车的司机大概是舍不得开空调,所以直接把四面窗户都打开了,灼热的夏风卷到人身上,把寻觅从楚刀家里带出来的最后一丝冷气给卷没了,寻觅才在后排落座,手机就响起来了。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接通,才说了一个“喂”字,就听见那边传来一声问:“您好,请问您是白然吗?” 寻觅乍一听见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名字,脑袋里都跟着木了一会儿,他长长的“啊”了一声,过了三五秒,才踌躇着,低声回了一句“是”。 第31章 霸总他力挽狂澜 寻这个姓是寻觅母亲的姓氏, 后来改的,早些时候,寻觅本名叫白然, 妈妈会叫他然然。 只不过后来妈妈去世之后就再也没这么叫过了, 乍一被人叫出来,寻觅才恍惚间记起来,原来他还有这么个名字。 “请问,您是从哪儿得到的我的联系方式?”寻觅有些说不出的紧张, 像是自己埋藏了许久的秘密一下子被掀出来了似得,因为是明星, 他很注意隐私保护,打车都不敢叫滴滴, 大热天都要戴着帽子拦出租车, 这就是他没助理,否则他肯定会坐自己的车的。 “我们是仁爱医院的, 电话是您之前来医院收您母亲遗物的时候给我们留下的联系方式。”电话那边的医生语气很恭敬的说道:“白先生, 您记得您母亲的白血病吧?我们医院这边发现了一个新病人,和您母亲之前留下的标本能够匹配上,但是您母亲已经去世了, 医院这边就来联系您,希望您能来试一试, 看看能不能帮助这个孩子。” 寻觅听的心里一轻, 但没有立刻答应。 他现在的生活和工作都是一团乱麻,完全没办法抽身, 但是他转瞬一想, 这也是一条人命,他妈妈当时生病在床上苦熬, 找不到合适的配型,现在人家和他的妈妈也没什么区别,他如果能帮得上忙也是好事。 “那我今天下午过去试一试吧。”寻觅轻声说:“如果能配型成功的话。” 医生也很高兴,跟寻觅约了时间之后就挂断了电话,寻觅看了一眼手机,又联系了一个律师。 律师是他以前合作过的律师,这回签合同,寻觅需要律师在场,他之前把地址发给了这个律师,律师正好回复他:“我到了咖啡店门口了,你到了就能看见我。” 寻觅在几分钟后到了咖啡厅,跟着律师一起进了咖啡厅的包厢里。 这家咖啡厅私密性很高,而且只对会员开放,如果不是岳峙言提前打过招呼他们根本就进不去,包厢也不是简单的一个桌子两个座位,进去之后有点类似于贵妇的下午茶亭,装修的有几分古堡风。 寻觅跟岳峙言相对坐下,他们俩都带了律师,律师就开始互相看起了合同,服务生先上了一点甜点,岳峙言问寻觅要不要来点西餐。 “不用了。”寻觅现在一肚子的事儿,什么都吃不下,只想快点把签约的事情敲定了,有一个落脚的地方才安心。 岳峙言很会安抚人心,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寻觅的想法,寻觅之前被岳渊渟压过一次之后,嘴上不说,心里却很慌,很怕以后没有戏拍,所以才会对签约公司这么迫切。 就像是饿过肚子的人,往后会拼命堆积食物一样,岳渊渟以为他能让寻觅认错,却不知道这种压迫行为只会把寻觅推得越来越远。 谁都不愿意被别人永远掌控人生,寻觅是绝对不会再回去跟岳渊渟签约的,哪怕岳渊渟现在看起来没有原先那样惹人讨厌了,寻觅也绝不会回去。 岳峙言对寻觅的反应捏的十拿九稳,他知道,寻觅远比他更想要签合同。 而那两个律师动作也都很快,看的十分仔细。 恰在此时,岳峙言的手机响了,他微笑着和寻觅示意自己出去接个电话,然后就出了包厢,他前脚刚出去,后脚寻觅就坐不住了,拿起手机上了小号看微博。 他都不敢上大号,怕留下登陆痕迹,被网友扒,所以只敢上小号,也不怕一不小心失手点赞。 经过这几个小时的摧残,微博已经坚强的站了起来,重新扛着瓜田站起来了,所有人都吃的肚皮滚滚的,像是在瓜田里四处乱跑的猹。 微博上面现在还是一大片嘲讽山岳的,下面都是尖锐的评论。 网友一:“山岳现在就是整个华国最大的淫窝了吧?那些女明星们一个个光鲜亮丽,背地里谁都伺候啊!不愿意伺候就打,打到愿意伺候为止,真是有钱人的世界!” 网友二:“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都二零二零了,还有人相信你们家“蒸煮”啊?瓜都快把你肚皮撑爆了,真相都踩你脸上了你还不信?真不知道是说你脑残还是说你天真,小学生赶紧回家写作业吧!” 网友三:“要我看,娱乐圈里就没一个好东西,那帮女的宁可在这帮烂人身上花钱,也不肯好好过日子,真让人无语,还给你们家哥哥应援,你给你妈妈花过这么多钱吗?” 谭任粉丝一:“我们哥哥从来不撒谎,见到需要帮助的人都会很热心的伸手,给灾区捐款,给山区儿童捐书,这辈子都没做过坏事,为什么要被这种人欺负?山岳必倒!” 谭任粉丝二:“我看山岳的那些明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个都脏的流血流脓令人作呕!” 谭任粉丝三:“受了迫害的哥哥姐姐们,你们站出来啊!我们是你永远的靠山,永远都支持你们!” 各种各样的言论充斥着整个微博,看的寻觅心头发堵。 很多被拎出来骂的女明星都是他认识的,很好的朋友,娱乐圈里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的,只是大家都处在各种条条框框里,稍微一句话说错那就是粉身碎骨满盘皆输,在这个时期,每一个动作都会被过度解读,很多人完全是遭了无妄之灾。 手指划过手机屏幕,寻觅满心忧愁的看着这些消息,正看的心里头发堵的时候,突然刷到了山岳官微的消息。 山岳回应了! 寻觅心脏猛地跳了一下,重重的砸在胸腔里,他捏着手机的手指头都跟着发紧,深吸了一口气才敢打开看。 之前岳渊渟不在,山岳的人都不敢有任何反应,岳渊渟回去不到一个小时,山岳就已经出来正面回复了。 山岳的正面回复十分官方简洁,首先否决了谭任所说的囚禁和殴打,并且甩出了部分保密协议,遮盖住了岳渊渟变成傻子的部分,重点放在了谭任签了违约协议,同意在别墅里面住半年的事儿,并且还放出了谭任偷偷翻墙跑掉的时候,还特意截了个图,甚至还放出了谭任在别墅里和一些保镖们的对话,日常生活片段等。 从这些片段里,能看出来谭任在别墅里过的十分好。 除此之外,谭任翻墙的视频上是有日期的,就是昨天,而且,昨天谭任翻墙跑掉的时候,脸上可没有任何伤痕。 也就是说,谭任脸上的伤都是他自己打的。 这个视频一爆出来,刚才还为谭任义愤填膺的粉丝们迎头被甩了好几个大耳瓜子,刚刚还在心疼谭任被打,一转头人家山岳就已经放出来了证据,谭任在别墅里不仅没有被打,还是签了保密合同自愿留下的,被人家养得白白胖胖的不说,自己好好逃出来后,第二天还曝光了山岳。 山岳这个反手打的漂亮,山一样的证据摆在面前,谭任粉丝一下子就萎了,刚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尴尬,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除此之外,山岳还直接报了警,搞那个跳出来说山岳潜规则的女明星诽谤,并且准备了一系列的律师合同,那个十八线小明星最开始还咬死牙关不松口,最后山岳直接准备了律师函和解约函要告这个女明星,女明星有些坐立难安,但还是忍住了,硬咬着牙挺着。 不过,在山岳放出了谭任的视频和合同的时候,女明星也坐不住了,也反口了。 相比于谭任的死锤之外,女明星的反口就显得无力多了。 她之前一口咬定岳渊渟在酒宴上对她上下其手,想要潜规则她,但是被她逃脱了,之后就打压她,然后现在又跳出来说这件事情是个误会,直接道歉,然后迅速删博退圈。 女明星的的回复一爆出来,整个微博又炸了一遍,这反转让之前骂过山岳的网友们都懵了,一时之间整个微博都有片刻的宁静,吃瓜网友们看着自己几分钟之前怒骂山岳的截图都不敢说话。 寻觅看着这短短几分钟的惊天逆转,心跳都跟着疯狂加快,他都有些喘不上气了,捂着胸口许久,才有些发汗的放下了手机。 岳渊渟居然会放出保密协议,让寻觅有些没想到。 谭任敢出来蹦跶,就是认定岳渊渟不会放出保密协议,他见老管家阵仗这么大,以为自己要签的协议是十分重要的东西呢,但是他没想到,岳渊渟已经不需要保密了。 他更想不到,别墅里面居然会有监控和摄像设备。 寻觅才想到这儿,正听见旁边的律师叫他:“寻先生,这合同没什么问题,您可以和岳先生一起签了。” 寻觅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又等了一会儿,见岳峙言还不回来,就把手机收起来,起身转头去找岳峙言。 刚才岳峙言说要出去打个电话,这么久了还不回来。 寻觅打开门,包厢外是一个大厅的样子,四周零散的设置了几个座位,位置都十分巧妙,他在四周转了一圈,看见岳峙言正背对着他站在一个绿植旁打电话。 他见岳峙言在打电话,就没走过去,怕听到人家说话尴尬,结果岳峙言那边不知道怎么回事,情绪十分激动的喊了一声“找到了吗”,又说了一句“我马上到”,然后头都不回的冲出了咖啡厅的门。 寻觅眼睁睁的看着岳峙言冲出去,一句“岳先生等等我们还没签约啊”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岳峙言一阵风似得跑了出去,然后跑远了。 寻觅:... 干嘛啊这是?你往哪儿跑! 合同啊!合同还没签呢! 寻觅眼睁睁的看着人跑远了,眼看着追不上了,长叹一口气,只好无奈的走回包厢里,给岳峙言打了个电话,他也没接。 和他签字的另一个主人公不见了,他只好跟两个律师道歉,然后跟人家另约时间,自己收起合同,无奈的起身准备离开。 他前脚刚出咖啡厅,后脚就接到了岳渊渟的电话。 岳渊渟的电话打的急,寻觅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他一接通,就听见岳渊渟语气很焦急的问他:“你在哪里?” 寻觅随口报了一下他的位置,因为打着电话就没急着打车,他在旁边站着,一边给岳渊渟打电话一边在心里骂岳峙言到底发什么疯,他们姓岳的是不是脑袋都有点毛病,谁签合同的时候直接把签约对象丢到包厢里啊? 这得亏他们消费的东西都是岳峙言提前刷卡了的,这地方要是让寻觅结个账,寻觅得肉疼死,临走前他还愤愤不平的点了一个超贵的冰淇淋带走吃,来安抚自己受伤的内心。 “站在原地别动,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岳渊渟和他说了一句之后就挂了电话,没到十分钟,岳渊渟就已经赶到了。 他是开着车来的,远远地就看见寻觅站在路边上,大夏天脑袋上带着一个帽子,耳朵上架着眼睛,口罩被拉到下巴上,左手拿着冰淇淋吃,右手拿着一沓子文件盖在自己脑袋上挡太阳,一边挡一边努力的吃冰淇淋。 冰淇淋都要被晒化了,白色的乳液一个劲儿的往下流,寻觅都舔不过来,明显已经吃够了,却又舍不得扔,粉嫩嫩的舌头心不甘情不愿的舔过冰淇淋,气恼的直跺脚。 买个小点的好了! 岳渊渟几乎都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他的想法了,薄唇一勾,开车的速度慢了点,在经过寻觅的时候摁了摁喇叭,寻觅昂起小脑袋来,岳渊渟正好透过车玻璃,看到他沾着白色冰淇淋的粉唇,他似乎没想到岳渊渟能来这么快,有点茫然的隔着玻璃看岳渊渟。 “滴滴!”岳渊渟又摁了喇叭,摇下车窗跟寻觅说:“有事跟你讲。” 寻觅这才爬上来。 他爬上来的时候没来得及舔冰淇淋,白色的液体冰淇淋都流淌到了他的手指上,他左手冰淇淋右手拿着文件,顶着满头汗,艰难的爬上了副驾驶。 车子里面冷气十足,一爬进来,寻觅觉得整个燥热的身体都跟着舒畅了,他昂着脑袋靠在椅背上,才刚缓一口气,突然觉得手上一松。 他一低头,看见岳渊渟把他手里的冰淇淋拿走,扔到车载垃圾桶里,然后又拿抽纸把寻觅的手指头擦干净。 寻觅有片刻的怔愣。 以前好像没见过岳渊渟这样温柔细心的时候,但是他转念一想,以前他跟岳渊渟在一起的时候,好像也不会端着冰淇淋上车,岳渊渟这人有点毛病,看不惯那种汤汤水水的甜食类的东西,特别是这种东西如果洒在他昂贵的地毯和西装上他就会更难受。 所以,给寻觅擦手这种事儿还真是头一回。 寻觅手指头细软,又白净,岳渊渟的手骨粗壮,捏着寻觅的手给寻觅擦冰淇淋的时候寻觅根本抽不回去,顺滑的纸面擦过寻觅的手指头,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擦干净,寻觅的脚趾头不自在的抓着鞋底,正别扭着呢,突然听岳渊渟说:“我着急找你,是听到风声说你要跟岳峙言签约,这件事儿,我不阻拦你,但是有两点我要提醒你。” 岳渊渟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抬头看寻觅,他正拿着纸巾认认真真的在擦寻觅的最后一根手指头,他这人好像有点洁癖,沾了汁水的东西都要弄得干干净净,微卷的眼睫毛垂在寻觅的眼前,丹凤眼的眼尾也微微垂着,他看手擦干净了,这才抬头看寻觅。 他这张脸不摆出那张天凉王破的霸总脸的时候还是很吸人眼的,特别是此时阳光正好,透过车窗照到他俊美的脸上,他的皮肤似乎都晕着光,一开口,连嗓音里都带着些迷人的韵律。 “一,岳峙言肯定不会在内地发展太久,因为有我在,我会和他抢资源,抢人脉,在内地,他的资源是不可能比我好的,山岳我已经发展了多年,除非他花大价钱来砸,但是那样得不偿失,根本回不了本,你和他签约,最开始他确实会力捧,但是不利于长期发展。” “二,岳峙言并不是道德观很强的人,他来自X港,有些作风你可能会接受不了,最开始他还会遮盖,但一旦签了约,主动权就不在你身上了,哪怕你们的合同没问题,但如果你不听话,他是可以不给你任何资源的。” “就我个人而言,认为你签给岳峙言一点好处都没有,如果你一定要签的话,可以试试众星。” 岳渊渟也是没办法,寻觅是死活不肯再签他了,他也压不住寻觅,那还不如让寻觅签众星,好歹众星和他有合作,他也能间接管着寻觅一点儿,总好过飞到岳峙言的手里,被当成个挡箭牌一样攥到岳峙言手里。 两害想遇取其轻,岳总他能屈能伸的扒拉了一阵子小算盘,觉得众星也不是不能接受。 话说到这里,然后他才抬头看寻觅。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张小蠢脸。 寻觅一脸呆泄的看着他,像是不认识了他一样,小嘴巴微微张着,露出一点粉嫩的小舌尖,唇角处还带着一点冰淇淋,白色和粉色交融在一起,岳渊渟看的牙根发痒,伸手拿纸给他擦了。 “你来找我,就说这个啊?”寻觅被擦了一下脸,回过了神,但还是有点不太相信,他以为岳渊渟这么着急的照过来,是要和他说谭任、山岳的那档子事儿呢,没想到聊得是他要签约的事儿。 岳渊渟心想,再不说你就要让人扒了一身软皮被人家吃肉喝血了,他随口回了一句“说完了我就要回公司”,然后开始开车,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明天我带你去见众星的人。” 其实他恨不得现在就带寻觅去见众星的人,把一切都给敲定下来,但是他这一趟也是紧急赶过来的,公司里还有一大堆的事儿没处理,一件件火烧眉毛的事儿堆在这,他们公司的股票都快跌停了,澄清之后虽然有回升,但是也没升起来太多,他现在实在是没时间,只好等明天再去带着寻觅签约。 岳渊渟掏出来这样为寻觅好、公事公办的态度来,寻觅反倒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了,他扣着手里面那一沓子厚厚的文件,心想,岳渊渟说的没错,他如果要打压岳峙言的话,岳峙言的发展会非常难,那他也会很难。 可是岳峙言那边他也答应了,他现在如果要跟岳峙言毁约,就有一种不讲诚信的感觉,让寻觅浑身都觉得不舒服。 恰好在这时,岳渊渟已经开车到楚刀家楼下了。 他知道寻觅不会回别墅,寻觅回别墅也没用,岳渊渟还有一大堆工作要处理,还不如送楚刀这里,还有个人陪寻觅。 寻觅现在心里正天人交战呢,岳渊渟送他到楼下,并没有下车,而是在车上看着寻觅上楼,寻觅冲岳渊渟挥了挥手,转头就开始上楼。 这个小区管理很严,进门是要刷卡的,寻觅正一边走一边掏卡。 就在寻觅从车里出来,走向楼道口的时候,岳渊渟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了一道身影。 对方身材娇小,大概是个女人,个头也就一米六五左右,带着一个帽子,见寻觅要进门,立刻从一个草丛堆后面冲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玻璃瓶子,直直的奔着毫无防备的寻觅冲过去,在寻觅惊讶扭头的瞬间,一把扯开了玻璃瓶子的盖子,稳准狠地把手里的透明液体泼向了寻觅的脸! 第32章 霸总他英雄救美 寻觅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就已经察觉不对了。 来人跑的又急又凶, 直奔着他而来,他一侧头,就看见对方把手里的液体狠狠地泼向他。 那时正是下午四点多的时候, 夏日闷热, 没有一丝风,太阳光将那个女孩的脸照的尤为狰狞,也将那透明的液体照的十分清晰,寻觅几乎都能看到那些液体在太阳下散发出的一闪而过的金色光泽, 然后就看见那些液体奔着他的脸泼了过来。 寻觅的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但是身体在这时候的反应已经来不及了, 他匆忙间举起了手里的厚厚的文件挡在了面前。 那玻璃瓶很大,但玻璃口不是很大, 液体涌出来小半瓶, 并不多,但很有准头, 在半空中撞向寻觅, 又被寻觅的文件挡了一下,寻觅的脸是被挡住了,但是手却被液体溅到了一部分, 顿时疼的他痛呼起来。 像是皮肉被烧灼的痛,又像是钝刀子磨肉一样的痛, 半个手背都被火烧火燎的疼了起来, 他手指一松,手里的文件“啪嗒”一下就掉在了地上。 这一下, 寻觅抬起头来, 正看见一张狰狞的脸。 十五六岁小姑娘的模样,头发枯黄, 乱糟糟的,脸色发白,小三角眼,塌鼻梁,带着一个黑色的帽子,嶙峋的左手臂悬着,右手上抓着玻璃瓶,脸上的肌肉凶狠的颤着,咆哮着将剩下的液体泼向寻觅的脸:“污蔑我哥哥,去死吧你!” 事出突然,寻觅猝不及防,又要避开她手里的液体,第一反应就是退后避开跑,结果退后的时候磕上了身后的路沿,脚下一踉跄,避无可避的、直挺挺的就往地上倒了下去! 那泼透明的液体直奔着他的脸而来,寻觅脑袋一懵,就地往旁边一滚。 他刚才站的地方是一条小路上,他后面就是花坛,这小区绿植做得好,花坛上种着各种树,寻觅一倒一滚,脑袋直接就杵进了一层坚硬的花丛梗里,被这么一挡,身子没滚过去,第二次泼过来的液体一大半泼到了他的侧身上,夏天的衣服都薄,寻觅疼的浑身一抽。 他疼的额头都冒冷汗了都不敢停下,挣扎着起身爬。 那小姑娘手里拿的是个饮料的玻璃瓶,饮料口不大,一次泼出来的液体不算多,泼了两次后还有一半左右的剩余,还丧心病狂的奔着寻觅的脸去泼,但她才抬起胳膊,腰上一疼,整个人都横着被推了出去。 岳渊渟从见到人、解安全带、下车,冲过去,总共也就花了五六秒的时间,但这几秒钟发生的事儿已经足够多了,他冲过来的时候脑袋都没反应过来,先是劈手夺过玻璃瓶,然后抬手就是一推。 岳渊渟震怒之下力气极大,根本没有收手,那个女孩身材娇弱,直接被推得踉跄着滚了出去,她落地的时候,岳渊渟听见了清晰地“啪嗒”一声响,然后就是她的尖叫声,但岳渊渟已经顾不上看她了,他快步走过去,把寻觅从地上捞起来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寻觅后背渗出了满身冷汗,浑身都在小幅度的轻轻战栗,岳渊渟急匆匆的把他抱起来,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巡逻的保安也来了。 这地方是高档小区,住在这里的都是有钱人,保安二十四小时全天巡逻,正好两个保安走到这里,两个保安一跑过来,正看到一个高大挺拔,满脸煞气的男人抱着一个身形较小些的男孩站起来。 地上还躺着一个一直在尖叫痛呼的女孩子。 “先生,您这是?”一位保安立刻拦住了岳渊渟,不敢让岳渊渟走。 岳渊渟满脸戾气的掏出了一张名片塞给保安,一边带着寻觅往楼上跑,一边用下巴点了点地上的女孩,一开口声音里都淬着寒气:“报警,她意图伤人,我要起诉她,律师马上就会到,如果这个女孩跑了,我会向你们小区问责。” 然后,岳渊渟又看向另一位保安:“你,去我车里把我的三瓶水取出来。” 这位保安连忙快步跑上了车,跑步时候手都在抖——在他们小区里出了问题,他们是要被问责的啊! 岳渊渟带着手里的证据——玻璃瓶子,又抱着寻觅往楼上跑,开车门的保安急速从车里放水的地方掏出来三瓶水,又快速跟上了跑上楼的岳渊渟,把地上的小女孩留给了旁边发愣的保安。 “愣着干嘛,报警啊!”经过保安的时候,抱着水的保安吼。 旁边的保安清醒过来了,他犹豫了一下,先是给他们队长打了电话,又报了警,最后才开始观察地上的小女孩。 这一看可不得了,保安正看见那小女孩的半个腿都被什么东西腐蚀了似得,黑乎乎的,保安看见了一个玻璃瓶子的碎茬。 别看那小女孩都趴在地上了,见保安过来了,她还挣扎着想起身跑呢,被腐蚀的大腿黑乎乎的,看的保安一个劲儿吸冷气,一边吸冷气一边摁住人,等着队长过来带着女孩进警局。 这个女孩一看就不是他们小区的,他可不让人跑了,他们小区治安十分严,业主投诉过来就直接开除保安,他害怕担上事儿,所以摁住小女孩摁的十分重。 —— 保安在忙活抓人的时候,岳渊渟正一路风驰电掣的奔去楼上楚刀的房间。 岳渊渟闻到了刺鼻的味道,猜测可能是浓硫酸,在上楼的时候他已经把寻觅沾上液体的裤子衣服都扒了,把保镖里的水冲着寻觅被腐蚀的地方淋,把寻觅疼的直抖。 因为寻觅疼的站不住,岳渊渟就公主抱着寻觅站着,保安拿着矿泉水冲寻觅的腿。 浓硫酸泼到身上的时候,寻觅的皮肤先是变得非常的白,然后开始变红,现在开始变黄褐,甚至开始渐渐变黑。 对付浓硫酸唯一的办法就是泼水,要大量流动的水,但他们只带了三瓶,只能用最快速度冲上楼去冲浓硫酸。 岳渊渟从没觉得电梯的速度这么慢过。 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拉长,空气里弥漫着浓硫酸的味道,矿泉水瓶被他捏的发皱,寻觅疼的脸上都是冷汗,脑袋后仰着靠在岳渊渟的肩膀上,忍不住小声的呜咽,眼睛都睁不开,有些许晶莹的泪光顺着他的眼角溢出来,打湿了他的眼睫毛。 岳渊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旁边一直往寻觅的身上浇水,矿泉水也是有限的,是他留在车里开车渴了的时候解渴喝的,一共就三瓶,很快就见了底,但寻觅的腿上还是飞快黄了大一块,皮肤就眼睁睁的在岳渊渟的眼皮子底下变色,看的岳渊渟眼皮子直跳,牙关都咬的咯咯响。 他们一路冲进楚刀的家里,用寻觅身上的钥匙开了门。 他们进门的时候楚刀正躺在沙发上涂面膜,一边美白一边打游戏,乍一听见动静以为寻觅回来了,结果抬起身来一看,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西装男人抱着就穿着小短裤的寻觅冲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夹着三个矿泉水瓶的保安。 楚刀满脸问号,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撕掉面膜问:“什么情况?” 几个呼吸之间,岳渊渟已经抱着人进了洗手间了,只留下保安和楚刀面面相觑。 洗手间里,岳渊渟打开水龙头,对着寻觅的水冲。 寻觅已经缓过神来了,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整被岳渊渟迎面抱着,他的下巴垫在岳渊渟的肩膀上,他想回头看一看自己的腿伤怎么样,结果他的脑袋一动,就被岳渊渟摁住了。 “马上好了。”耳边回荡起低沉熟悉的声音,寻觅的小脑袋被摁住后又被搓了两下,又被安抚性的拍了两下。 寻觅的腿上一直疼,发麻,一阵阵发热,被水一直浇着,腿上冷热交替,寻觅的下巴一直垫在岳渊渟的肩膀上,几次想回头看,都被岳渊渟摁住了。 “是不是硫酸,我的腿会不会伤的很难看啊。”寻觅坐在岳渊渟的臂弯上,脑袋靠着岳渊渟的耳朵,一开口,软软的气音都喷在岳渊渟的耳朵上,他像是有点害怕,手指头抓着岳渊渟的肩膀,把岳渊渟肩膀上的衣服都抓皱了:“那我以后拍戏怎么办啊,我是不是不能露腿了。” 岳渊渟没回答他,而是抱着他一直冲水,浓硫酸沾到身上起码要冲半个小时才行。 寻觅虽然没看向自己的腿,但是脑子里面却一直都在想象他的腿的样子,他以前在电视上看过很多这种的画面,脑子里已经对硫酸有了一种很可怕的印象,总觉的自己的整条腿都会烂掉,导致他越来越怕,也越来越不敢看,一直趴在岳渊渟的肩膀上念叨。 软软的气音喷到耳后,冰凉的皮肉贴在手臂上,多少唤回了些岳渊渟的神智。 他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是凭着本能做事,直到现在才缓过来。 冷水润湿了他的头发和后背,岳渊渟半个身子都湿透了,他一刻都不敢放松,哪怕半个小时到了,他还是想抱着寻觅多冲一会儿,总觉得现在走了,寻觅会很疼的样子。 恰在此时,岳渊渟兜里的手机响起来了,岳渊渟听到动静动了一下胳膊,寻觅压在他的右肩膀上,手机就放在他的右手兜里,他两只手都忙着,腾不出来。 寻觅顺势就伸进去一只手掏,把岳渊渟兜里的手机掏出来,发现是老管家的电话。 “接。”岳渊渟的声音在他身侧传来:“放免提。” 寻觅努力的把两只胳膊伸到岳渊渟的背后,避免水珠砸在手机上,腰腹硌在岳渊渟的肩膀上,接通了电话。 电话一被接通,老管家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传来:“岳总,谭任那边传来消息,说想要跟您当面聊一聊。” 第33章 霸总他不死不休 寻觅光明正大的偷听, 顺带在心里暗暗唾骂谭任。 都把山岳害成这样了,眼见着事情已经脱出他的控制,他没办法再扛下去了, 就直接来找岳渊渟谈和。 寻觅脑袋里都开始构思如果谭任谈和他们会谈什么样的条件了。 这种情况下, 只要谭任跳出来说澄清,那山岳就能打个漂亮的翻身仗,之前被泼上来的污水都能被洗刷干净。 这也是老管家为什么这么心急打电话来的原因,眼看着要把这件事儿解决了, 所以恨不得马上去跟谭任谈和。 虽然明面上他们现在好像占了上风,但是实际上, 谭任这件事儿一天不解决,山岳这边就消停不了。 他们毕竟家大业大, 光是跌的股份一天下来就有一个天文数字了, 耗不起了。 “告诉他,我们之间没有可聊的, 你去通知法律部, 准备律师函。”岳渊渟头都没回,隔空回了一句。 他离水太近了,传过来的声音模模糊糊的, 老管家没听清,也许是听清了没敢信, 又问了一次。 岳渊渟蹙眉拔高音量:“去准备律师函。”然后又跟寻觅说:“挂电话。” 寻觅犹豫着不太想挂:“真的告谭任啊?那就没完没了了。” 对于这种大公司来说, 越拖下去越吃亏,特别是现在这个状态。 “挂电话。”岳渊渟见他不挂, 拿手拍了寻觅屁股一下。 寻觅本来没觉得有什么, 他的所有注意力都是放在腿上的,他被泼了硫酸之后脑袋都跟着木住了, 根本没往其他的方向想,刚才被岳渊渟拍了一下屁股之后一下子清醒过来了,他现在就穿个小内裤,坐在岳渊渟胳膊上,趴在岳渊渟肩膀上,跟岳渊渟一起冲水。 寻觅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了。 他以前跟岳渊渟也不是没有搅和过,但是每一次都十分生硬尴尬,后来分手后,岳渊渟就成了岳六岁,他几乎都不把岳渊渟当成个成年男人看了,以至于他现在跟岳渊渟俩人这么近、肌肤相亲的挨着的时候,整个人都开始发僵了。 他像是一下子不知道该把手放在那里了似得,下意识地摁断了电话,摁完了电话之后手足无措的趴着,甚至都不敢回头了,这回岳渊渟不摁他的脑袋,他都不敢回头了。 又冲了一会儿,寻觅不太自在的扭了一下身子,然后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敢动了,哼哼唧唧的说:“可以了,冲这么久了,我没那么疼了。” 寻觅一动,岳渊渟才发觉他的手臂已经发僵发麻了。 “等会儿。”岳渊渟先关了浴室的水龙头,把寻觅擦干后,抱着寻觅出来,他一出来,发现楚刀、保安都不见了,卧室里没有人,他就先带着寻觅回了卧室里,又在寻觅的指引下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一些药水。 岳渊渟找着找着,又记起来这不是一般的烫伤,是硫酸弄的,他又放下药水,回到卧室里,想让寻觅穿衣服走。 结果他一进来,就看见寻觅坐在床上,一脸落寞的盯着自己的腿看。 他的右腿大腿上沉淀了一片褐色的颜色,看上去那片皮肤好像是没什么区别,但是一动一下,腿上就疼的厉害,寻觅的小脑袋垂着,一头软发也湿淋淋的,黏在小脸蛋上,他似乎想碰一下自己的腿,但又不敢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小嘴儿突然委委屈屈的撅起来,像是个要哭的孩子似的。 岳渊渟进门的动作一顿。 寻觅听到动静,可怜巴巴的抬起脑袋来。 寻觅清瘦,身上的二两肉都长在脸上了,从脖子到肩膀都没有肉,细嫩嫩的皮裹着一身轻细的骨头,胸膛单薄,往下是纤细的腰身,再往下,是因为怕疼,不得不敞开来坐着的两条腿。 这时正是下午五六点的功夫,阳光是一片明显的金黄色,照耀在寻觅的后背上,把他身上镀了一层蜜色的光,连头发丝儿都是金灿灿的,像是西方文艺复兴时壁画上的少年神祗,美的不分性别,朦胧天真。 岳渊渟僵了片刻。 “怎么了?”寻觅晃了晃腿:“没找到吗?” “找到了。”岳渊渟生硬的偏过视线,声线嘶哑的说:“去医院查吧,我们这里工具也不齐全,如果以后处理不好可能会留下疤痕。” 寻觅盯着自己那一片褐色越来越重的大腿,十分赞同的点头同意:“是,我一个靠脸吃饭的,必须完美无瑕。” “那你穿衣服吧。”岳渊渟的视线转啊转,最后又转到寻觅的身上了:“有衣服穿吗?” 寻觅不甚在意的回答:“楚刀衣柜里的衣服我都能穿,我俩身形差不多的。” 说着,他就努力去衣柜给自己找衣服,结果一站起来就觉得有哪儿不对,他一回头,就发现岳渊渟眼睛发绿的盯着他看。 就差扑上来咬一口了! 寻觅勃然大怒,小脸都跟着皱起来了,从旁边拿起枕头就狠狠砸过去:“出去!” 什么狗东西! 枕头没砸上岳渊渟,岳渊渟自己摸着鼻子退出去了,寻觅这才开始找衣服。 结果他才看中一个宽松的裤子,正低头费劲巴力的扒短裤呢,刚才出去的岳渊渟突然又去而复返。 这时候寻觅正脱到一半呢,他的短裤刚才都被水浸了,湿淋淋的,穿着不舒服,想脱下来,可是腿上的伤还在,他要小心翼翼的避开,动作就慢了许多,就在这时候,岳渊渟突然探头进来喊了一句:“你来电话了。” 寻觅羞恼拉过来一个枕头抱着:“岳渊渟你够了!你再进来我再也不理你了!电话你自己接!” 岳渊渟的丹凤眼贪婪的刮了最后一眼,才从卧室里退出来,他手里拿着寻觅的手机,刚才寻觅冲水的时候衣服都被岳渊渟扒了,手机都在裤兜里,幸好没有被硫酸冲坏。 打电话的是个陌生来电,没存号码,岳渊渟随手接通,就听见了电话那边传来了一阵声音:“您好,白先生,咱们这边医院正在等着您过来配型呢,您今天是没时间过来了吗?” 岳渊渟听的眉头一跳:“什么配型?” 医生一顿,似乎听出来了声音不对,刚想说一下之前跟寻觅说过的说辞,就听见手机那边传来了一句“手机主人受了伤,近期都去不了你们那里”,然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岳渊渟挂了电话后想问问寻觅怎么就姓“白”了,但他一回头,正看见寻觅赤着脚,穿着一个特别宽大的湛蓝色睡衣上衣出来。 寻觅出来时候也十分不好意思。 他之前想的挺乐观,觉得自己咬着牙能穿上裤子,还拿了楚刀一个新的短裤,但是他一穿短裤,那块皮就被磨的几乎要掉下来了,连宽松的裤子都穿不了。 寻觅百般无奈之下,拿了一个宽大的睡衣上衣穿上。 睡衣湛蓝,寻觅皮肤白皙,睡衣遮盖到他大腿根下方五六厘米,露出两条又细又白的腿,他似乎有点羞恼,白玉似得脚趾头在瓷地砖上轻轻地抓了一下,然后才说:“我没找到别的衣服。” 岳渊渟费力的从那两条脆生生的腿上挪开视线,把西装服脱下来围绕在他腰上,给寻觅找了鞋,下了楼。 他们下楼的时候,保安和楼下的小女孩都不见了,岳渊渟也顾不上,他带着寻觅开车去了就近的一家私人医院,让医生给他检查包扎。 因为个人隐私的原因,岳渊渟把人带到了他名下的医院里,医生很负责的盯着寻觅的腿收拾,在医生忙活的时候,岳渊渟出了医院去处理工作。 他本来是要马上回公司处理的,但是出了这一档子事儿,又把工作推后到了现在。 因为谭任的事情,整个公司都在加班。 山岳里的员工听岳渊渟说不会和解,要继续打官司的时候哀嚎声一片,所有人都又开始忙了起来,岳渊渟是最忙的那一个,一大堆工作要他来拍板,但是他一想到病房里的寻觅,这双脚又迈不开,干脆拿着一个笔记本,坐在寻觅对面的床上,一边处理工作一边看寻觅。 寻觅怕疼,人家拿棉签碰他一下他就缩一下,还一个劲儿的往后躲,恨不得在床上挖出来一个洞把自己给藏进去,最后没办法了,岳渊渟坐在了他旁边摁着他肩膀不让他躲,医生加快手处理寻觅。 医生处理完了之后立刻走了,岳渊渟才放开抽抽搭搭的寻觅,让寻觅自己在床上躺着休息,然后他去另一张床上处理工作。 他处理工作的时候,寻觅藏在被子里,探出一个小脑袋看他,看了一会儿,突然问他:“真的不跟谭任谈和啊?再僵持下去要赔很多钱的。” “已经赔很多钱了。”岳渊渟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他侧脸对着寻觅,眉眼间带着一种成熟男人独有的韵味,下巴微抬着,桀骜而又让人安心:“和他和解,我们还要和他谈条件,被逼着咽苍蝇,既然这样,还不如一次直接解决个干净,他反水山岳的时候就该做好这个准备了。” 寻觅微微缩了缩脑袋,盯着岳渊渟看了一会儿,暗想,那他也算是反水过山岳一次呢,岳渊渟心里是不是也觉得是在被逼着咽苍蝇? 他才想到这儿,手机突然响起来了,寻觅恹恹的接通,就听见那边爆发出一阵笑声。 是楚刀的声音。 “寻觅,你在哪儿呢?警局这头有大笑话,你快过来看,之前你进洗手间了,我就跟那个保安出去先解决那个女孩了,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来,你猜猜,那个女生到底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去泼你硫酸,还一口气带了两瓶,生怕泼不死你。” 楚刀看起来很想跟寻觅搞个悬疑,玩个猜谜之类的,但他自己忍不住,话才说出来,没等寻觅问,他就自顾自的喊起来了:“冲你泼硫酸的那个女孩儿还是个未成年,今年才上初三,哟,那岁数小的,是谭任的忠实粉丝,以前就很疯,总跟车的那种,她之前还想着跑呢,碰见警察之后都一点不害怕,后来还是她爸爸妈妈来了才消停,之后她就都交代了,说是谭任被你欺负了,被你骗了之类的,这个小女孩为了给偶像出头,就买了硫酸来找你。” 顿了顿,楚刀又说:“现在她妈妈正在警局跟我谈和解呢,拉着那个女孩要给我磕头,我看这事儿还得你自己来拍板,人家给你泼硫酸又不是给我泼硫酸,我顶多来帮你看看,剩下的我管不了,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一趟啊?啧,快点,我这边已经被磕上了!我快管不了啊!” 第34章 霸总他开始报仇 听到楚刀说这些的时候, 寻觅心里不太意外。 他以前也遇到过几个极端粉丝,有的是喜欢他喜欢到跟踪他,跑到他宾馆的隔壁房间住下, 然后大半夜翻墙, 有的是翻捡他剩下的垃圾,有的甚至会在他演出的时候冲上台强吻他,这些都算是好的,还有一些岁数不太大的冲动粉丝, 很容易做出来一些激动的事。 在网上辱骂对家都算好的,还有做牌位的, PS黑白遗照的,有些真正疯狂的粉丝, 就像是今天一样, 直接去攻击对家。 今天也是寻觅大意了,他以为他从岳渊渟的车上下来、又要马上上楼, 根本就没注意看四周。 “哎哎哎你离我远点!”电话那头, 楚刀嚎叫着跑远了,一边跑一边跟寻觅抱怨:“我跟你说,这个事儿被曝光出去了你知道吗?就在来的路上, 被那两个保安曝光出去了,我估计一会儿又能上热搜, 最近瓜很多嘿!哎呀又来追我, 俩警察都摁不住,你快过来啊。” 寻觅听见那头的一阵鸡飞狗跳就觉得烦, 以前这种脑残粉跟车、攻击、跟踪之类的事情都是有公司出面处理的, 艺人都不跟这些事儿有接触,眼下乍一让他自己处理他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明星因为要顾及很多, 所以哪怕被人污蔑、攻击,也不能一直追究到底,一旦对方道歉,他们多数都要停止追究。 毕竟他们站在大多数人的视线里,行事束手束脚的。 明星也不好直接跟粉丝对上,正在寻觅琢磨着要不要直接通知今天帮他签约的律师的时候,胳膊突然被抬起来了。 岳渊渟不知道什么时候俯身过来了,单手握着他的手臂,把他的手臂举高,垂头到寻觅的手机旁,对着电话那头的楚刀说:“你再等一等,我已经叫律师去了警局了,这件事情交给山岳的律师处理,这些都和谭任有关,现在谭任还是山岳的员工,山岳需要采集证据。” 楚刀一听见别人动静就没声了,等岳渊渟起身走了,他才小声问寻觅:“这人儿怎么回事儿啊?你俩到底什么关系。” 他之前不认识岳渊渟,但后来岳渊渟的脸被网友们贴到了微博上,楚刀肯定也就认识了,之前寻觅被岳渊渟抱到家里的时候楚刀就知道不对劲了,但是当时那个保安说楼下还有个扔硫酸的要楚刀处理,楚刀看他们也抽不出来身,就先跟着下来了,忙活到现在,好不容易来跟寻觅问了一句。 寻觅就是个小闷葫芦,什么都不跟楚刀说,被楚刀问到点儿上了也就哼唧两声,死活不承认,然后三言两语就挂了电话,然后又怂怂的把下巴缩回到了被子里,睁着眼睛看岳渊渟。 他的腿缩在被子里,小脚丫摩擦着被单,在心里暗想,他跟岳渊渟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呢? 前男友,前上司? 寻觅挂电话的时候,岳渊渟已经走回到了他的床边上了,正在联络他的法律部。 他打电话的时候背对着寻觅,白色衬衫折腾了许久,不像是往日笔挺整洁,被水淋过又干了,已经皱巴巴的了,裹在岳渊渟的身上,原本有型的头发也乱了,看起来有点别扭。 寻觅看惯了岳渊渟头发打蜡西装笔挺的模样,乍一看岳渊渟衣冠不整的样子也觉得挺好看,他看着看着,又收到群里的消息,他缩在被子里翻手机看,看见了微信群里的一些朋友。 也不算是朋友,都是混一个圈子里的人,互相都有点头的交情,之前事情爆发的时候,微信里的人也没问过,现在事情过去了,就有几个三三两两来说话的。 寻觅跟他们都不太熟,但出于礼貌还是回应了一下,他打字的时候岳渊渟走回来,拿走电脑和手机,起身的时候和他扔下一句“我要回一趟公司,你今晚先在这里住”然后就往门口走,走到门口时还没忘回头补一句:“明天我带众星的人来见你。” 说完,岳渊渟快步离开了。 当最后一片衣角消失在视线里,寻觅终于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来了,他先是远远地看了两眼门,然后才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把手机拿出来回话。 他微信已经安静很久了,他从山岳解约出来的时候就很少有和他聊天了,今天聊天人数呈大爆炸氏爆出,寻觅的眼睛几乎都看不过来了,在一片“好久不见”氏聊天和“最近在忙什么”氏聊天中,寻觅一眼就看见了一个不一样的。 对方是他和谭任一个共同的朋友,给他发过来微信,语气十分谦卑。 “寻觅,我是小赵,咱们以前合作过长歌,我这次来是想替谭任跟你道个歉,谭任说,这次的事情他也是迫不得已的,他有苦衷,希望能跟岳总谈一下。” 寻觅犹豫了一下,回复到:“这些事儿跟我没什么关系,岳总和谭任之间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就好。” 这件事情牵扯太大了,已经不是私下里几句话能解决的事情了,谭任把山岳逼到了风口浪尖上,光是山岳蒸发的那些股票都是一笔天文数字,岳渊渟现在恨谭任都得恨得牙痒痒,寻觅才不会管呢,再者说,山岳公司的事儿,寻觅一向很避讳,正因为他跟岳渊渟关系特殊,所以他才更不能管山岳的事儿。 不管谭任为什么要跳出来给山岳泼脏水,也不管岳渊渟想要怎么处理谭任,这都跟寻觅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岳总和你的关系不是还挺好的吗?”对方的语气更加小心了:“岳总不见谭任,你在中间搭个话吧,好歹大家都是朋友。” 寻觅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有点不知道该回什么,只好把手机关了,默默地在心里反驳。 什么朋友啊,八百年不联系,两顿饭都没吃过,有事儿了就跳出来了找他,还那么理所应当的拿朋友当借口,他才不会管呢。 他不回复,对方又发来一条:“岳总平时在公司里就很照顾你,我听说岳总都把律师团队叫去帮你去跟一个脑残粉打官司了,你帮着说这么一句话,不是难事儿吧?” 寻觅本来不想回复他的,一看到这句话顿时火起来了,噼里啪啦的打过去一句:“岳渊渟从来没有用公司利益帮我谋求过什么东西,他去找律师打官司,是因为谭任现在是他的艺人,他有权插手解决这些事,不是为了我去跟脑残粉打官司,而且,谭任把事情闹这么大,怎么被你说的这么轻松?你说一两句话就想让我为你鞍前马后的跑,凭什么?” 他气鼓鼓的发过去之后一阵解气,但是才过去两三秒,他就又怂了,捏着手机看了半响,很怕别人和他继续吵,就先下手为强把人删了。 删掉了人后,寻觅终于卸下了担子,重新倒在了床上,躺在床上放空自己。 他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实在是有点多,往床上一躺,整个人还是飘飘忽忽的,像是飞在天上的风筝,身上也没栓个绳儿,生怕一阵风刮过来,他就跌进湖里,或者挂在树上。 寻觅又想到岳渊渟。 他最近总想到岳渊渟,好的坏的,烦心的高兴的,好像只要想到岳渊渟,原本没有头绪的一团乱麻就能找出来个头儿来,他的心反反复复的起伏,没过多久,就渐渐地歪倒在床上睡着了。 他在睡梦中做了几个奇奇怪怪的梦,还梦到了那个女孩冲他泼硫酸的样子,刚才经历过的时候并不是很害怕,慌乱更多一些,可是到了梦境里,所有的恐慌都被放大,寻觅在梦里并没有躲开,眼见着那一瓶硫酸直挺挺的被泼上了脸,他眼睁睁的看着,看着—— “啊!” 一声惊呼,寻觅猛地从床上一蹬腿,坐起来了,他一坐起来就发现身边有个人,惊得整个人都往后仰了一下,这一仰,才看见是楚刀。 “干嘛呢你。”楚刀显然也是刚到,鼻尖上还带着汗,一屁股坐在了寻觅的对面,拿手当扇子在耳边挥,一边挥一边说:“我刚从警局跑来看你,才走过来你就醒了。” 寻觅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病房里吹着空调,他觉得有点冷,就又钻回被子里,缓了缓心跳。 他之前没害怕,现在反倒开始后怕了,一想到那些硫酸他就心头发紧,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你怎么过来了,不在警局了吗。” “岳渊渟带着他的律师团队到了,我就撤回来了,顺便来看看你,他跟我说你让硫酸泼了,让我看看你伤口,我还没见硫酸泼过什么样儿呢。” 楚刀伸手扒拉寻觅的被子,被寻觅摁住了手。 寻觅平时跟楚刀玩闹还好,但他现在下面可没穿裤子,才不肯让楚刀看呢,他紧紧地摁住被,威胁楚刀:“再扯我被子我给陈辞打小报告,让他回去收拾你。” 楚刀翻了个白眼:“咱俩谁有理啊?我可是你朋友,你出道时候我就跟你好了,谈恋爱闹别扭我都告诉你,结果你呢?什么都不告诉我,还是我自己看见的。” 楚刀就酸这个事儿,回回提到岳渊渟都要说上两嘴,寻觅已经免疫了,装傻子哼唧就行,拿出以前岳渊渟糊弄他的那一套来糊弄楚刀,恩恩啊啊的,就差再来一句“阿巴阿巴”了。 “别的事儿我知不知道真的无所谓。”说话间,楚刀突然叹了一口气,然后抬头,一脸认真地看寻觅:“但是这件事事关你下半辈子的幸福,我必须问一问,你答应我,诚实的回答我好吗?” 寻觅有些感动的抓紧被子,觉得他确实得跟楚刀说一说。 总不能让楚刀一直这么担心下去。 “我就想知道...”楚刀神情坚毅,目光诚恳:“岳渊渟真的是三秒男吗?” 寻觅:... 沉默片刻,寻觅回头拿枕头。 “算了算了,哎,寻哥!都是兄弟,这是干嘛啊,问一问嘛,下半生幸福啊!”楚刀连躲带挡的避开了好几下,然后才笑嘻嘻的抓住枕头,凑寻觅近了些,低声说:“不过说真的,他蛮有型的,今天他去警察局的时候保镖开路,律师殿后,特别有气场。” 寻觅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也觉得特别有气场,又想了一下岳渊渟出门时候乱糟糟的头发和皱巴巴的衣服,又觉得有点儿不对,琢磨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了,岳渊渟肯定是在出门的时候,在车里面捣鼓自己来着。 岳渊渟偶像包袱特别重,是那种加班到第二天凌晨,一晚上不睡觉但出公司的时候要换一身西装外加喷一下香水的人,他可以在办公室忙的像是个狗一样饭都顾不上吃,但站到人前就得全方位碾压别人,处处都体现着资本主义的格调。 一想到岳渊渟在车里面紧急换衣服打领带抓头发喷香水儿,下了车门又板着一张霸总脸进警局拿鼻孔看人的脸,寻觅就忍不住一阵笑。 “你眼光也太低了。”寻觅抱着枕头,小下巴垫在枕头下面,笑的眉眼弯弯,比划出来一根小手指头:“顶多...这么一点点吧。” 楚刀刚翻了个白眼,还没来得及开麦讥讽寻觅,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撞开了。 他们俩都是一惊,一回头就看见了个带着帽子口罩的人冲进来,一边冲进来一边喊:“寻觅,寻觅!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事告诉你,你帮帮我,帮帮我!” 他冲进来时身后还追着保镖,保镖急了,一把扯住了他的脖领子,争斗间打下了他的帽子和墨镜,露出来他半张脸。 是谭任。 第35章 霸总打脸日常+1 谭任脸上的伤还没好呢, 他之前自顾自的导演“大片”的时候,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真的像是被打了一样,所以是对自己下了狠手, 伤口经过一天的时间发酵, 现在已经肿胀起来了,青青紫紫的,还带着血丝,十分吓人, 已经没了往日的颜值了,估计谭任的粉丝们站在他面前都认不出来这是她们的崽儿。 他冲进来的时候速度极快, 两个保镖都没摁住他,疯狂的像是颗导弹一样, 把寻觅惊到了, 他几个小时前才被谭任的粉丝泼过硫酸,现在一看见谭任就觉得腿上发疼。 “你来干嘛。”楚刀对谭任没什么好感, 蹙着眉冲保镖喊:“还不把人拉出去?报警!这是私人医院, 你们保镖干嘛吃的啊。” 两个保镖立刻用力的把谭任往外拖,谭任被拖出去的时候一直喊:“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吗?我可以都告诉你啊!你只要帮我一把就够了, 我真的知道很多!” “砰”的一声,病房的门被关上了。 门一被关上, 楚刀一脸冷酷无情严肃凶狠的转过身来, 问寻觅:“看我,像吗?” 寻觅:“像啥?” “岳渊渟啊!”楚刀面无表情的发出了期待的声音:“像不像, 刚才那气场有了吧?” 寻觅攥紧了被子, 在诚实和友情之间非常识时务的选择了友情:“像!岳渊渟看了都得照镜子,怀疑你把他的气场复制粘贴了。” 楚刀被捧得舒服了, 舒爽的叹一口气,然后凑过来,笑嘻嘻的问:“你真不让谭任进来啊?” “刚才可是你把人撵出去的。”寻觅瞪了他一眼:“这么快就后悔了?” “你不想知道他说的什么八卦吗?”楚刀叹息摇头:“好好个孩子,怎么就不爱听八卦呢!” “那是八卦吗?那都是雷!”寻觅隔着被子踢了楚刀一脚:“谭任为什么告诉咱们?怎么不告诉别人,他找我想干嘛,肯定是想拉我下水,这种破事儿少掺和就是了,真出了什么事儿可就有的瞧了,倒了八辈子霉被他沾上!” 别看寻觅岁数不大,对这些事儿却看的格外透彻,演艺圈就是这么个地方,看着好像站在高楼之上,其实这高楼都是玻璃搭的,只要被人轻轻一撞,这高楼就得塌,他们都得谨言慎行,否则一句话说错了就要翻车。 楚刀一想也是,谭任现在就是个急病乱投医的疯子,谁知道他疯了之后能干什么,太危险了,被这么个人拉下水实在是不值当。 “那你说,他为什么要跳出来呢?”楚刀又忍不住猜:“之前我猜,他可能是有了什么巨大的利益诱惑,才反水跳出来咬山岳的,毕竟没有利益,他这样跳出来跟疯了没区别,可是按照眼下这个场景,他看样子反水反的很失败,对方很可能就是利用他一下,结果利用了之后,看没有得到预期效果,就直接把他给甩了。” 楚刀本来就是猜的,猜完了之后又觉得很有道理,如果谭任真的得到了那个人许诺给他的条件,那他也不用这么狼狈的跑过来找寻觅了。 “不必想他了。”寻觅皱了皱小鼻子,说:“反正跟咱们没什么关系,岳渊渟会处理好的。” 岳渊渟这个人,平时跟人说话还算是矜贵淡漠,一副“我懒得理你”的样子,但实际上,岳渊渟就是个心狠手黑见谁好下手就要去挠一爪子的万恶资本家,平时别人不来惹他,他都要去别人身上搜刮点好处,更何况现在已经被人咬下了一大块肉了,岳渊渟绝不会放过谭任。 提到岳渊渟,楚刀猛地抬起一张冷酷无情的脸看向寻觅。 寻觅无奈摆手:“像像像,可以了,够了,别这么看着我。” 这眼神简直像是被岳渊渟附体了一样。 一个六岁傻子已经让他身心俱疲了,再来一个楚刀版岳渊渟,寻觅的心脏快承受不住了。 他也只是一个几百个月的孩子啊! 楚刀没陪寻觅多久,他这次来是赶通告的,明天一整天的事儿要忙活,要不是寻觅这边突然出事,他现在就该在公司里了,寻觅这边才处理的差不多,他就立刻回去补觉了。 楚刀走了之后,寻觅又躺下,但是这回怎么都睡不着了。 他嘴上让楚刀不要去管这件事儿,但是自己心里面还是好奇的,他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添火浇油,谁在背后想害岳渊渟,但是转瞬间又想,他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公司上的事岳渊渟从来不用他来置喙,他去问,帮不上什么忙就算了,岳渊渟恐怕还会觉得他多事。 他以前不是没关心过岳渊渟工作上的事,岳渊渟有时候加班,他过去送宵夜,然后随口问了问工作,他问了两句,岳渊渟就冷了脸,叫他不用管这些。 寻觅想起来这些仇,在被子里冷哼了一声,拿枕头蹭了蹭脸,翻了个身,裹着被子准备睡觉。 但他还没有睡着的时候,外面就有人敲门,寻觅起身喊了一声进,外面进来了一个护士。 “寻先生。”护士态度很谦卑,很怕吵到寻觅,低声跟寻觅说:“外面有一位岳先生说想要来见您,保镖拦着不让进呢。” 寻觅脑子里闪过岳渊渟,又想,岳渊渟自己就进来了,哪儿用得着跟一个护士说呢?他又拿出手机看,发现是岳峙言。 岳峙言给他打过电话了,但是他把手机静音睡觉了没听见。 寻觅微微觉得有点心虚。 他能够猜到岳峙言给他打电话是为了什么,因此才觉得这么心虚。 可是人家既然都找过来了,他从不好让岳峙言一直在外面等着,就干脆踩着医院薄薄的白色拖鞋出去了。 寻觅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色浓郁了,十一二点的光景,走廊里亮着白色的灯,月光从窗户玻璃照耀进来,灯光清冷月光皎洁,两层亮光落到不远处的走廊里,正看见岳峙言站在那里,两名保镖站在身前拦着他。 今天的岳峙言显得和之前的不太一样,岳峙言之前跟岳渊渟走的都是一个风格,远远看去就一股奢华的资本主义的味道,从头发丝儿精致到了皮鞋跟儿,而现在,站在不远处的那个岳峙言却靠在墙上,微微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起来像是有点失落的样子。 寻觅快步走过去,传过去些脚步声,惊醒了岳峙言。 岳峙言像是调整姿势一样,不紧不慢的站起了身体,侧过头去,站直身体,冲寻觅点头一笑。 他这一笑起来,特别像是言情小说里面的温柔学长,不仅抱不到美人归,还苦心当了好多年备胎的那种。 “岳先生。”而这时候,寻觅又开始了他的渣言渣语:“我知道您是为什么来的,我之前是答应了您,但是...合同不是还没签嘛,我这,就又有了新情况。” 寻觅脸皮薄,一句话说到这儿已经有些脸红了,十分不好意思的坦白:“我觉得我们暂时可能签不了约。” “没关系,是我这边先出的状况,我今天来也不只是要说签约的事儿,还是过来看看你,听说你受伤了?” “没什么大事儿。”寻觅出来时候套上了宽松的蓝白条的病号服,身上一点伤口没露出来,看起来还真不像是什么大事,寻觅也不太爱说这些,就含糊的带过去:“碰见了一个疯狂点的粉丝。” “嗯,照顾好自己就好。”岳峙言随意和寻觅寒暄了些,就准备道别了,他比寻觅想象中的还要更温和大方些,一点也不小气,一副我丝毫不在意你渣了我的样子,依旧表示愿意给寻觅接盘:“如果你还想考虑我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 寻觅又开始了他的渣男语录:“有机会会联系你的。” 他们俩隔着两个保镖,上演了一场“痴情老总负心觅”的狗血台剧,等岳渊渟回来的时候,正远远地瞧见这一幕。 岳总回来的晚,身上还披挂着夏日晚间的清露,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杯,远远地走过来的时候,让寻觅想起了之前楚刀跟他说的话。 “前面保镖开路,后面律师断后,整个一天凉王破,往哪里一站,就有一种谁不服就把谁祖坟都买下来刨了的感觉,特气派。” 而此时,岳渊渟大概是想把岳峙言祖坟刨了。 他最讨厌岳峙言这点,明目张胆的耍心眼,把那些入不得流的手段摆在台面上,总爱摆着一张假惺惺的脸来骗人,偏偏寻觅这样的傻子就是吃这一套! 岳渊渟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阿巴阿巴”的时候了,甚至觉得寻觅脑袋里的养分都被脸吸收了,但凡这人聪明一点,就该看出来岳峙言的狼子野心。 寻觅见到了岳渊渟,岳峙言自然也见到了,两人顶着一张如出一辙的霸总脸,看都不看对方一眼就擦肩而过。 岳峙言走的时候寻觅本来想走的,想了想,又站在原地等岳渊渟,人家岳渊渟大晚上带着保温杯来看望他,他总不好扭头就走。 岳渊渟看着寻觅站在原地的身影,冷笑一声,在心底里想,送走一个又来一个,倒是受欢迎,也挺忙活的过来。 等?等什么等,他一会儿也是要回公司的,过来一趟也顶多就是路过来看一眼,难不成还能陪寻觅吃饭吗? 想的也太美了。 寻觅昂着头看着岳渊渟走过来,伸手去接保温杯,他看见岳渊渟的秘书还等在不远处,估计不会久待,送个东西就走了。 结果他一伸手,就看见岳渊渟一脸“勉为其难”的握住了他的手,然后回头给了秘书一个眼神,再扯着他往病房走。 寻觅:? 干嘛啊兄弟,我接个保温杯而已。 第36章 霸总他被揭老底 从病房走廊里被岳渊渟拉回病房, 寻觅前脚刚进来,后脚就听岳渊渟问:“他来找你说什么了?” 寻觅以前就觉得岳渊渟刨根问底的劲儿很奇怪,顶着一张“你欠我五百万”的脸, 逮着什么都要问, 但偏偏还是做出来一副“我不感兴趣”的神态,他以前一直不知道岳渊渟这股“又要问明白又不想问”的劲儿是什么意思,现在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他这是见到寻觅跟别人见面说话,心里头不高兴, 但是又不主动说自己不高兴,就板着一张脸盘问寻觅, 问出来之后又开始找理由,说“这个人不好, 你不要过多接触, 以后不要见了”之类的话。 果然,寻觅才回了一句“签约的事儿”, 岳渊渟就说起来了。 一会儿说岳峙言小时候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会儿又说岳峙言全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被寻觅问了一句“你不也是他的家人吗”,岳渊渟憋了一会儿, 憋出来一句:“堂的。” 寻觅本来不是八卦的人,但是他见岳渊渟一副捏着鼻子不得不认的表情十分新鲜, 以前从来都是岳渊渟给别人脸色看, 这还是头一回看他吃瘪的样子,寻觅也忍不住多嘴问了两句:“你们关系怎么那么差?” 按理来说是堂兄弟, 双方父亲是亲兄弟, 关系差不到那里去,如果寻觅有个弟弟, 肯定会疼着爱着,弟弟要什么就给什么,轮到岳渊渟这,恨不得把岳峙言掐死了。 岳渊渟似乎被问到点上了,闭着嘴不说了,而是转头打开了放在病床床头柜上的保温杯。 保温杯里面装着一碗饭,一碗红烧肉,一碗油焖虾,还有一碗粥,都是用看木头碗装着的,只有一人份,岳渊渟把饭菜摆在他前面就说要走,但是两条腿又不动,就坐在对面的病床上坐着,一边坐着,还一边看寻觅,想要等寻觅挽留他。 寻觅忙活了一整天了,之前一直精神紧绷,又闻着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儿难受,不觉得饿,现在一站起来,闻到饭菜的味道一下子就饿了,肚子都瘪瘪的,拿着筷子低头狂吃,压根没发现岳渊渟这点内心活动。 岳渊渟板着一张脸,等了又等,见寻觅已经开始吃了,完全一副没听到他说的话的样子。 岳渊渟沉默了一会儿,心想,罢了,既然寻觅这么不尊重他,他也就不用尊重自己了,然后就心安理得的坐着看寻觅吃东西了。 他吃东西的时候,岳渊渟说了一下关于谭任粉丝的事情。 那个小粉丝岁数太小,现在还没成年,就算是告了,也没办法判刑,顶多是口头警告外加赔偿,但是说到赔偿,这户人家又很穷,一点钱都掏不出来。 “他们穷?”寻觅一脸诧异的昂起小脸蛋:“那哪儿弄来的硫酸呢?” 硫酸这种东西听起来好像是谁都知道,但实际上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东西,大部分都在实验室里,因为具有强腐蚀性,都是不让售卖的,如果想买的话,恐怕还要花高价去一些人的手里买。 “之前我以为她是从哪儿偷来的,但后来警察审过了之后,发现是有人给她的。”岳渊渟手里拿着那碗油焖大虾,套上手套,一边剥,声线低沉醇厚,用一种稀松平常的语气说:“今天周日,她跟母亲扯谎说是要出去玩儿,但是实际上却去了一个小巷子里,从一个人的手里拿走了硫酸,被监控拍到了。” 寻觅有些没回过神来,嘴里还嚼着一口饭,左脸蛋鼓起来一大块,听到岳渊渟说到这儿似乎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岳渊渟。 岳渊渟顿了顿,继续说:“你住的地方是楚刀的家,楚刀的家是一个高档小区,安保力量很不错,你的行踪也没告诉过外人,平时出行也都很注意隐私,酒店都不会住。” 寻觅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捏着筷子,为难的嚼了两口米粒,然后难过的垂下了眼睛。 他一难过起来,连平时翘着的头发卷儿都跟着垂下去了,岳渊渟动作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不一定呢。” 他说着,伸手把手里油晶晶的虾塞进寻觅小嘴儿里,寻觅无意识的嚼了两下,小舌头舔了舔唇瓣,才反应过来岳渊渟喂了他一口虾。 这还是岳渊渟第一回 跟他这么亲近,寻觅刚想到这儿,嘴里又被塞了一个香喷喷的虾,岳渊渟低声说了一句“回神”,然后又说:“我还听保镖说,今天下午谭任来找过你。” 寻觅“唔”了一声,把谭任过来和他说的话原原本本的都说了一遍,他之前嘴上不说,但心里也好奇,干脆借着这个话题问:“谭任说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岳渊渟在心里面嗤笑一声,心想还真是高看谭任了。 他以为,谭任敢和他叫板,一定是有了什么依仗,不怕对方反水,或者已经从别人手里收割了好处,就算是对方反水,他也能赚,但眼下这么看,谭任恐怕是被岳峙言的空头支票给骗了。 谭任先是被岳峙言骗的跳了出来,主动跟山岳开战,用尽自己的力量去给山岳抹黑,这一场仗如果打赢了还好,成功抹黑山岳,并且给自己树立了一个受害人的形象,以后也可以继续拿这件事情当谈资,可以永远抹黑山岳,时不时的跳出来恶心一下,但是现在这种情况,谭任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以岳峙言的脾气秉性,肯定已经不把谭任算计在内了,用完直接就丢了。 按照岳峙言的办事手段,谭任一丁点证据都不会有,他什么都没办法从岳峙言那里得到,不仅如此,他还把自己折腾成了眼下这个样子。 简直可以用一句经典老话来形容: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一下还砸的有点狠,血肉模糊,往后一辈子恐怕都起不来了。 谭任是被逼急了,走投无路了,才想要过来找寻觅的,至于谭任嘴里面说的那些什么秘密... “他能知道什么秘密?”岳渊渟冷笑一声,扒虾的力道都重了些:“他那个脑子能知道的“秘密”,一定是别人想让他知道的秘密,他以为自己知道的是“绝密”,能拿出来做交易,实际上是别人给他的另一个圈套,他要是真说出来,恐怕就不止是现在这个下场了。” 岳峙言就是这么个人,要把人从头到脚都算计进去,还要人家给他数钱,连一点小渣渣都不放过,蚊子大点的肉他都要啃,不把人骨髓吸出来他都不会罢手。 想了想,岳渊渟又说:“你不让他进来是对的,他说不出什么真正有用的消息,谭任要是像你一样,也不至于落得这么个下场。” 寻觅吃虾的动作一顿。 “我突然想起来。”寻觅三两口嚼了虾,吞下去,撩起眼皮来自下而上的打量了一圈岳渊渟,然后问:“谭任被关在你别墅里,你们做什么了?” 岳渊渟剥下的手指头慢了两秒,继而又快起来,十分愉悦的接受了寻觅这一波“吃醋”,并且表示他完全不知情:“我当时傻了,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岳渊渟还特意用手指头在耳朵边上绕了一圈,一脸真诚的说道:“那时候脑袋有问题,什么都记不清了,都是老管家安排的,明天我问问他为什么叫谭任过来。” 寻觅扬眉,鄙夷的瞥了一眼岳渊渟,咬着嘴里面的红烧肉,砸吧着嘴说:“是,你都傻了,什么都记不清了,但傻子还会出去参加晚宴呢,还能和别人喝酒聊天,挺神奇的,回了家还能喝的下药,那么苦的药都喝进去了,傻子也不容易啊。” 岳渊渟扒虾的手指头僵住了。 他的脑袋微微垂着,认认真真的看着他眼前木碗里的虾,他的智障似乎从脑子转移到了耳朵上,使他从一个傻子变成了一个聋子,飞快扒完最后两只虾后,摘掉了手套,拿起了旁边的西装外套,起身,一副“我很忙我要赚钱我现在十万火急”的样子往外走,走了两步,回头刚想说什么,就见寻觅小脸儿一仰,冲他微微一笑,粉唇一抿,一脸笑盈盈的说:“阿巴阿巴?” 岳渊渟扭头就走。 他从病房的门出去的时候走的很快,毫不拖泥带水的,那袖子一甩仿佛要赶紧瞬移出十米远去,但是出了这扇门他又不舍得走了,站在病房外面站着看看寻觅,又不想让寻觅看见他,觉得被寻觅知道了以前的事儿丢脸,就挪了半米的位置,在门外面站着。 寻觅等岳渊渟走了之后一口气直接喷出来了,自己在病房里“咯咯”笑个不停,饭也不吃了,他都笑饱了,一边挂了电话,一边自己倒在床上揉肚子。 他都笑岔气儿了,刚才该找手机把岳渊渟的表情录下来的,以后他能拿着手机欣赏好多年。 恰在此时,寻觅枕头下面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了,寻觅拿起来接通,发现还是上次那个医生的事情。 “白先生,再这么晚打扰您真是不好意思,但是我们这的病人病情突然恶化,真的快撑不住了!那小姑娘才十几岁,好歹是一条人命,行不行的,您过来看一眼行吗?” 寻觅有点不知道怎么拒绝。 他知道之前岳渊渟替他拒绝过一次了,如果那些人不来说,他也就不提了,但是现在人家又打过来了。 他这人心太软了,碰见可怜人总想着拉一把,更何况听人家说那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寻觅心里头就像是被猫抓一样,他善心作祟,一松口,答应人家明天过去看看。 反正他被硫酸泼过的地方也不算严重,慢慢的自己就好了,也不耽误他过去配个型,他想了想,就答应人家过去了。 对方连忙感激的道谢,寻觅挂了电话,琢磨了一下,觉得应该跟岳渊渟说一声。 就岳渊渟那个小气劲儿,他出一次医院,岳渊渟都得连着问十几遍。 想着,寻觅下了床,准备先去一趟洗手间,明天去跟众星签约的时候再告诉岳渊渟,但是当他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却看见岳渊渟在门口打电话。 他悄悄把门缝拉开,想去岳渊渟背后学一句“阿巴阿巴”,让岳渊渟见识一下傻子的独特语言艺术,但他才把门拉开一条缝,就听见岳渊渟在外面说:“查到送硫酸的人了?带过来,先别报警。” 第37章 霸总他十分后悔 寻觅拉门的手一抖, 发出了“嘎吱”一点声音。 岳渊渟循声回头,正看见寻觅小脸发白的站在他后面。 寻觅的手指攥紧了门把。 打从刚才岳渊渟说“硫酸可能是别人给的”的时候,寻觅心里那根弦就绷起来了, 他想不出来谁会害他, 岳渊渟也不提,他也就没再说过。 他嘴上不说,但是心里清楚,岳渊渟肯定会查, 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能带我去看看吗?”寻觅一忍再忍,还是没忍住:“他们本来也是想找我的。” 岳渊渟向来不喜欢寻觅沾这种事, 以前公司里面有任何关于寻觅这方面的苗头,他都会直接让经纪人给摁住, 所以寻觅刺能在山岳一直安安稳稳的待着, 结果现在寻觅才刚出山岳没多久,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 演员这个职业, 总是伴随着很多奇奇怪怪的危险, 吃喝的东西被人下了药,拍戏的时候道具被作假,或者出门都要担心被泼硫酸, 以前这些事都是寻觅的经纪人来处理,寻觅甚至压根都不知道, 以至于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 寻觅去了众星, 众星的经纪人可不会像是山岳的经纪人一样护着寻觅,这些事以后寻觅肯定也是会见的, 按理来说, 岳渊渟该带着寻觅去看看,只是他一对上寻觅的眼, 说出来的话就拐了个弯:“还没查清楚,你等我去问问,回来再告诉你。” 寻觅撇了撇嘴,知道跟岳渊渟讲道理没用,岳渊渟那破张嘴是天生的辩论家,说不行就是不行,跟他找理由,他能把几年前的事儿翻出来当借口,说的你哑口无言。 于是,寻觅抄近路了。 他也不说话,就昂着脑袋看岳渊渟,岳渊渟被他看的微微拧眉,正要开口,寻觅就一伸手指头,捏着岳渊渟的袖口晃。 岳渊渟心里“咯噔”一下。 寻觅不知道什么时候掌握了这手绝杀,平时没显露出一星半点,关键时刻掏出来就是一击必中,他晃了两下手,见岳渊渟没什么表情,就踩着薄薄的白色拖鞋走上来,拖鞋底儿在地上轻轻划过,寻觅不轻不重的撞进了岳渊渟的胸膛前,拿小脸蛋在岳渊渟的胸膛前蹭了一下。 岳渊渟脸板的紧紧地,身体却已经出卖了他,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搭在寻觅的腰上,脑袋里想着“你别想着忽悠我我不可能让你去”,嘴上说:“去也不是不行,但要听话。” 寻觅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他自己的事儿,他肯定要问明白了,只是他肯定不能直接说,干脆就不说了,一个劲儿的把脑袋在岳渊渟的胸口前蹭。 岳渊渟脸上绷的死紧,手上已经扛不住了,刚想抱抱寻觅,寻觅突然退后了半步,冲走廊外面一昂下巴,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两个大字:走吧。 岳渊渟的手悬在半空中,有点想把寻觅赶回去了。 拿了好处就翻脸不认人,这小东西跟谁学的? 跟着岳渊渟出去找人麻烦的时候,寻觅还真的在心里反思过他这段时间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居然还要特意去找谭任的粉丝来害他,但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干脆紧坐在岳渊渟旁边,生怕一不小心岳渊渟把他甩开。 岳渊渟一眼就能看明白寻觅那点小心思,这要是换了别人跟他讨价还价他会觉得烦,但是轮到寻觅这儿做什么都可爱,耍小心眼也可爱,叼了好处就跑更可爱,现在凑到他身边晃尾巴简直可爱死了,岳渊渟一时没忍住,伸手揽过寻觅的腰,捏了捏寻觅的小肩膀。 寻觅被他捏的一个激灵,抬头瞪了岳渊渟一眼。 怎么回事小老弟,天天动手动脚的! 以前你可不这样! “明天签完字,你还要去学校吗?”岳渊渟装作没看见寻觅的眼神,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得转移话题:“我记得你这回回来是想去学校上课的。” 寻觅闻言点了点头,又摇头:“回不去了,就不上了,后天也要回沙漠拍戏了。” 他之前要是没爆出来那么多事情还能老老实实消消停停的上几天的课,但是爆出来了之前的事儿之后,寻觅现在就相当于一个行走的靶子,更何况还出现了泼硫酸的事儿,根本不用岳渊渟说,寻觅自己就把自己圈起来了,有危险、会出现争议的事儿他一点儿都不沾。 别看寻觅平时看起来软软乎乎十分好糊弄的样子,到了这种紧要关头上却十分拎的清,从来不给自己找麻烦,也不给别人添麻烦。 “好。”岳渊渟心里也放松了些,他现在就想把寻觅放在身边钉死了,哪儿都别想去,出行给寻觅围一圈保镖,谁都别想碰上一下。 车子很快从医院驶出来,一直行驶到了岳家的别墅里。 岳家别墅很多,岳渊渟特意找了一个郊区地方,除了他们岳家的别墅之外没别的人,岳渊渟和寻觅到了地方、一起下车的时候,寻觅看着远处黑压压的别墅,和他们身边这一帮西装保镖,有一种大佬开道的感觉。 他明明是个受害者啊,怎么搞的跟翻反派出道一样! 从别墅外进去,寻觅打眼一看,心态都快崩了。 他看见有个人被绳子捆起来绑着、眼睛被黑布蒙着,往沙发地上一倒,眼下活脱脱是个绑架现场。 我是受害者啊! 岳渊渟却没半点不适应,他带着寻觅走上来,让寻觅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自己坐在那个人对面的沙发上,岳渊渟坐下的时候,旁边的保镖立刻上前,扯下了那个人的眼罩。 寻觅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紧张的手心都有点出汗,认认真真的盯着这个罪魁祸首看,想自己什么时候的罪过他。 但寻觅完全想不出来。 他不认识这个人,他记忆力还算好的,不像是楚刀过眼就忘,一般和他打过照面的他都记得点儿,这个人他一点不认识。 三十多岁,尖嘴猴腮,流氓地痞的模样,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和裤子,裤子是破的,露出半个膝盖。 也没等寻觅发问,旁边的保镖就开始问起来,直接问地上的人为什么要给小女孩硫酸,地上这个先是不承认,被收拾一顿之后就承认了。 “有人给我的,我也不知道是谁,就给了我这个,还给了我钱,让我等着,我就给了。”他又说;“那人给我留的纸条,我也不知道是谁,说事成之后再给我钱,我就干了,他们倒是给我钱了,然后你们就来了。” 寻觅听的闭了闭眼。 这么说来,这就是个炮灰,被人当枪使了。 碍于寻觅在旁边,再深的东西岳渊渟就没挖过了,而是先把寻觅忽悠走了,他跟寻觅说,剩下的东西也问不出来,就要把人交给警察处理了。 寻觅被他忽悠的团团转,还傻乎乎的问岳渊渟:“还要交给警察处理啊?” 他听岳渊渟今天说话那个架势,还以为黑方老大重现江湖了呢。 岳渊渟捏了捏寻觅那胡思乱想的小脑袋瓜子,领着人出了别墅。 法治社会,他顶多把人扣下,翻一翻这个人的手机,查一查银行卡,威逼利诱看看能不能查出来更多的信息,再多的他也做不了。 毕竟一旦这个人进了警局,谁知道会不会有人保他,送出手了之后就再难抓回来了。 所以,他顶多就是带寻觅过来转转,满足一下寻觅的好奇心,再多的事情不会让寻觅知道了,也幸好寻觅好忽悠,被他说了两句,就真的傻乎乎的跟他走。 上了车后,寻觅还抠着手指头问:“你说,会不会是谭任啊?” 他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就这么一个仇人,他一直都很与人为善的。 “可能吧。”岳渊渟随意糊弄了一句,实际上他并不觉得是谭任做的,谭任要是有这个脑子,也就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而寻觅找来找去就找到了这么一个仇人,当下就把所有帐都算在谭任脑袋上了,别管对不对,就是他了! 寻觅暗暗咬牙,又问岳渊渟:“那谭任你想怎么处理啊?” “全都按规定来。”岳渊渟说的模糊,但是寻觅已经明白了。 这个规定是按照山岳的规定来的,谭任的行为虽然恶心且可耻,但顶多是被某报点名,按照法律来算的话,还不到犯罪进监狱蹲着的地步,但是如果按照山岳的规定来走,谭任得把裤子都赔掉。 他们可都是跟山岳签过合同的,那都是有法律效益的,寻觅想跟山岳解约,那都得岳渊渟点头,否则他还是一只跳不出去的蚂蚱,别看谭任之前蹦的欢,实际上圈里的人都清楚,谭任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等山岳回过头来,会一件一件跟他清算的。 寻觅心里舒坦了点,又问:“那那个小姑娘怎么办?” 他想了想,最开始那股气过去了,还是觉得能原谅那个姑娘。 十几岁的孩子,没受过良好教育,家庭条件不突出,没有形成完整的三观,父母没有给她足够的精神物质,她看到了一点好东西,就赶忙奉为精神食粮,从中汲取力量,长歪了长残了都有可能,别人稍微一挑拨,确实能做出来一些偏激的事。 岳渊渟一看寻觅的表情就知道寻觅在想什么,寻觅的脾气太好了,他像是天生没长出来那根叫“报复”的神经,哪怕当下会生气,过一段时间也就渐渐忘了,柔软的连牙都没有,让岳渊渟越看越揪心。 这么点个小东西,马上就要让给众星了,隔着一个公司,他手再长也不可能直接去给众星做决策,万一寻觅被别人贴上吸血,或者被别人踩着欺负,他都管不了。 退一万步说,他连寻觅跟谁合作、跟谁拍戏他都管不了。 岳渊渟的心情瞬间就不好了,他后悔了,当时他就该死皮赖脸不签的,现在人都跑了,他上哪儿摁去? 他想着,一只手捏着寻觅脖颈上面的头发尾尖儿,正琢磨着怎么把寻觅再拐回山岳的时候,寻觅的手机又响起来了。 岳渊渟的神经又跳起来了。 这时候都凌晨了!谁会在凌晨给寻觅打电话? 岳渊渟把脑袋凑过去,就听见寻觅接通的时候,那边传来了一阵惊慌的声音,一个劲儿催着寻觅现在就过去,好像有什么天大的事儿似得。 岳渊渟眉峰一挑,还没来得及问问寻觅是怎么回事儿,就听寻觅说:“你等等,我马上就到。” 岳渊渟:? 那个野男人?跳出来受死! 第38章 霸总他狂吃飞醋 寻觅挂了电话后, 才记起来刚才一时情急,答应的太快,没问过旁边的岳渊渟。 虽然要去做个体检, 看看需不需要捐骨髓的是自己, 但是他旁边就杵着一个岳渊渟,他要是不跟岳渊渟说上两句,岳渊渟一会儿能直接让司机开车回医院,病房门都不让他出。 挂了电话后, 寻觅赶忙回头来哄岳渊渟:“一会儿我要去一趟另一家私人医院,那里有个得了白血病的女孩子需要我去做一个配型, 用不了多久。” 岳渊渟脸上没什么表情,端端正正的坐着, 像是没听见一样。 “不会耽误多长时间。”寻觅伸出手指头戳了戳岳渊渟的手背, 侧过身子,低声说:“人家还小呢, 医生和我说她才十岁, 小妹妹,以后肯定还会有更好的生活,我就去帮帮忙, 现在科技都这么发达了,就算是真的要捐骨髓也没什么大事儿, 更何况, 还不一定是我呢。” “等等。”岳渊渟突然揪到了某个不太对劲的点,他眉头紧蹙了片刻, 才问:“他们是怎么找上你的?” 寻觅把他妈妈的病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又说那位小姑娘和他妈妈匹配,所以人家才会找他过去试一试。 万一匹配上了呢?那可是一条人命。 寻觅想起他之前为了给他妈妈找合适的骨髓的事儿, 那时候他满世界找人,所有医院都去找过,但是最后还是没有找到,他记得那时候自己宛若大海捞针一般的无力感,遇到了同样遭遇的人,他总想去试试。 岳渊渟隐约间觉得哪里不对,但已经走到这儿了,也就不管那么多了。 看寻觅的样子是肯定要去,寻觅性子虽然软,但骨头硬,真决定了什么事儿是拉不回来的。 他既然改变不了,那不如就从这件事儿上捞点油水。 岳渊渟的商人本性又开始发作,他微微措辞了几秒,才说:“要去也可以,但是你要去做匹配,肯定要耽误时间,明天跟众星的签约可能也要被耽误。” 寻觅完全没意识到岳渊渟那点暗戳戳的小手段,他一门心思记挂在那个女孩身上,岳渊渟同意了,他就去催岳渊渟,叫岳渊渟现在就带着他去那家私人医院。 那家私人医院并不远,也就半个小时车程,岳渊渟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也没想太多,反正他跟寻觅一起过去,在他眼皮子底下也翻不出来什么浪花儿。 等他们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时间都走到凌晨两点多了,寻觅困得睁不开眼,被岳渊渟揽着腰带下了车。 外面闷热,没有车里凉爽,寻觅揉了揉惺忪的眼,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岳渊渟带着他进了私人医院的门,医院里的医生等了他们许久,见到寻觅的时候还有些愣神,似乎是没想到电话那头的“白先生”居然就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演员寻觅。 岳渊渟被他们打量的眼神看的戾气渐生,冷声丢下一句“还不马上抽血检查”,然后又提出要去看看那个小女孩。 医生自然应允,迫不及待的带着寻觅去检查了,又让护士带岳渊渟去看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正躺在病床上,头发都掉光了,正在哭闹,说要爸爸,旁边有一个四五十岁妇女模样的人在哄,但也哄不住。 十岁左右的年纪,正是能闹腾的时候,又被病痛折磨,心智不太成熟,只会用哭闹发泄自己的委屈和难过,旁边的妇女哄了几句,大概是看哄不住,也有点急了,大声骂那个女孩。 “哭?你哭什么哭!天天就知道哭,一直都是我伺候你,跑这么远来给你找亲戚,给你做饭,我是你亲妈吗?一个月就给我那点钱,我还得跑这么远,别哭了!憋回去!” 中年妇女吼到一半,听见嘎吱一声,回头一看,岳渊渟推门而入。 岳渊渟神色冷淡眉眼裹着寒意,这妇女又极会看人脸色,一看岳渊渟就知道岳渊渟不是一般人,赶忙站起身来,冲对方有点讨好的笑了笑,又有点心虚的瞥了一眼正在哭的小姑娘,然后才问:“请问您是哪位?” 岳渊渟拿下巴点了点那个小姑娘,问:“她的监护人呢?我有些话要和她的监护人说。” 他一眼扫过去,就知道这个中年妇女是个保姆,但从穿戴和行为举止上就能看出来受教育程度不高,而床上这个小姑娘,虽然生病了,但是被养的十分好,而且能住在这里,显然是富人家的孩子。 “你说她爸爸妈妈噢?造孽哦,她爸爸妈妈不管她的,她生病之后也不来看,以前在...在我们家那边就不管哦,后来是她远房的一个哥哥带着她来这边看病的,她哥哥平时工作忙,也不怎么来看她,之前听说找到捐献者了,她哥哥赶忙跑过来一次,但是没等到人,她哥哥就又走了。” 说着,保姆才反应过来:“哦,对,你是谁啊?” “我是来匹配骨髓的,如果能够匹配上的话,我们会捐献骨髓。”岳渊渟模糊了一下捐献者的身份,让这个保姆误以为自己是来捐献的,然后和她重点聊了聊这群人是怎么找上寻觅的。 但可惜,这个保姆知道的不多,她本来是B市人,是这个小姑娘的主人家的保姆,本来就是照顾人的,但是没想到这次居然要跨市跑到A市来,她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倒,岳渊渟又问她的主家平时对她怎么样,她就把自己知道的主家的消息全都抖落出来了。 是一户姓朱的人家,单听保姆的描绘,岳渊渟一点印象都没有。 看上去好像真的都是巧合、误会之类的。 而就在他们聊的时候,坐在那张病床上的小姑娘也跟着爬了起来,她没下床,就坐在床上看岳渊渟。 她很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的原因,有点皮包骨的感觉,看人的时候微微瑟缩,胆子不太大的模样,盯着岳渊渟看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问:“你是来救我的吗?” 旁边的保姆正在和岳渊渟诉说她这一路上的辛苦,听见小女孩说话,蹙眉呵斥了一声“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然后又想跟岳渊渟说话,岳渊渟一个冷眼扫过去,那保姆被看的一顿,后知后觉的讪笑了一下,补了一句:“你,你别看我凶,这孩子不凶不听话,平时都是我带着她的,她就跟我亲闺女似得。” 岳渊渟脸上没什么反应,心下却十分清楚。 这个小女孩在朱家日子过得并不好,虽然是大富人家,没有短了她的吃穿,但是地位却不够高,生病了父母都不过来看,一个保姆都敢吼她,而且从这个小姑娘的状态上看,这好像还是常事儿。 岳渊渟了解的差不多了,恰好寻觅这时候给他发了微信,说已经做完匹配了,剩下的等结果就行,他就准备从病房里出来去找寻觅了。 他起身离开的时候,那个小女孩突然鼓起勇气,爬到床尾,看着岳渊渟,又问:“你是来救我的吗?” 岳渊渟回身,在那小女孩瘦的干瘪的脸上看了一会儿,点头:“如果能匹配的上的话。” 说完,岳渊渟转身就走。 从病房里出来,岳渊渟正看见一个讨厌的人影飞奔而来。 对方跑的极快,他身边还跟着那个医生,医生在他身边说着什么,对方远远地看见岳渊渟,也跟着站住脚,两人面对面站了几秒钟,都是一脸如出一辙的面无表情。 跟在后面的医生跑上来,刚喊了一句“岳先生”,两个人就同时瞥了医生一眼,又看向对方。 岳渊渟跟岳峙言互相对视了几秒钟,岳峙言先稳不住,开口了。 “我是来找人的。”岳峙言的呼吸有些急促,一贯带着的温和笑容也不见了,似乎有点怕岳渊渟捣乱,都不理他,而是直接说:“与你无关,让开。” 岳渊渟眉尖一挑,下巴微抬,皮鞋一迈,结结实实的挡在了病房门口:“什么叫与我无关?里面的人是我要帮助的病人,你又是谁?” “你要帮助的病人?”岳峙言冷笑一声,撕开了平日里温润的面具,连声音都跟着大起来:“里面这个是我妹妹!是我从B市亲自带过来的表妹!你又是她的谁?” 岳渊渟眉头骤扬。 这个消息让他心里猛地一沉,他还没来得及给出什么反应,远处,寻觅已经跟一个医生走过来了。 那位医生一直在跟寻觅道谢。 这可是明星啊,平时忙的脚不沾地,只能在电视上看见的人,现在就站在他面前。 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也觉得有些感叹,没想到寻觅这样一个大明星,居然会为了他一通电话,特意跑到医院来做匹配。 “没关系。”寻觅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没忘记叮嘱医生:“别把我来过的消息透露给媒体,不然会有麻烦的。” 他可不想到时候一帮狗仔追着他问。 医生连声答应,并且答应说三天后会给寻觅回复,他们说话间,寻觅远远地看见了岳渊渟和岳峙言在那里,医生看见岳峙言后,连忙挥手,然后快步跑过去,一回头,指着寻觅说:“岳先生,您要找的人找到了,我们已经在匹配了!能不能给您妹妹捐骨髓马上就能知道了。” 寻觅才走过来,正听见这么一句,他有点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昂着小脸蛋刚“啊”了一声,就见岳峙言突然大跨步的走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低着头,情绪激动的看着他:“然然,是你吗,然然!” 寻觅一愣,一脸茫然的回了一句“我是白然”,然后就见岳峙言突然一抬手,居然直接扯开了寻觅的脖颈子,低头盯着寻觅的肩胛骨的地方看。 寻觅的肩胛骨上有一颗红色的小痣。 因为动作使然,他的脑袋直接被摁到岳峙言的锁骨上,单看动作,有一种俩人抱在一起的感觉,寻觅大惊,赶忙伸手去推,结果他才推一下,就看到岳峙言双眼通红,眼眸定定的看着他。 “然然长大了。”岳峙言一边说,一边低下头,想用额头去蹭寻觅的额头:“哥哥不在的这段日子,你受委屈了。” 结果岳峙言的额头还没等贴过去,就被一只手给拦住了。 岳渊渟单手隔在寻觅和岳峙言之间,皮笑肉不笑的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声嗤笑:“他受没受委屈用不着你管,哥哥?你算哪门子的哥哥,松手!” 第39章 霸总他拉响警报 寻觅这一晚上过的像是过山车一样。 他前两个小时还在跟岳渊渟查是谁泼他硫酸, 现在却被岳峙言抱在怀里喊他“然然”,这场面不仅让寻觅茫然,连岳渊渟也跟着猝不及防。 岳渊渟脑袋都快炸了。 他本以为岳峙言这么紧张, 肯定是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 还在这幸灾乐祸的等着看呢,谁料这一看还是看到自己脑袋门上了! 岳渊渟生硬的把俩人撕扯开,心想,还弟弟!岳峙言这鬼话都连篇了! 寻觅也被岳峙言说的脑袋发懵, 顺势就往岳渊渟的身后躲了一下,他一边躲一边想, 岳峙言要真是他哥哥,他不就是豪门之子了吗? 比如, 他是什么豪门流落出来的孩子, 在外面受苦受难十几年,一朝回家继承千亿遗产之类的。 想着, 寻觅悄悄地拉了一下岳渊渟的胳膊。 旁边的岳渊渟垂眸扫一眼就知道寻觅在说什么了, 他皮笑肉不笑的拧了一下嘴角,低哼了一声说:“没有千亿遗产,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突然窜出来个私生子,岳家人能把你撕了。” 寻觅被现实殴打的垂头丧气, 耷拉着脑袋看岳渊渟和岳峙言俩人针锋相对。 旁边的医生和护士大概都没想到岳峙言和岳渊渟能在这儿对上, 都想劝一劝,但又都不太敢说话, 旁边的医生还给寻觅使了个眼色, 被寻觅忽视了。 劝个屁劝,只有他们打起来我才能高兴的样子。 要不是打不过, 我早自己上手了! “我说的不是岳家。”岳峙言似乎急于想要跟寻觅说话,但是岳渊渟就拦在他们的面前,岳峙言避不过去,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口处的焦躁,一字一顿的说道:“是我的小姨家的弟弟,朱家。” 岳渊渟眉头一跳。 他记起来了。 岳峙言的母亲是B市人,算是一个豪门,千里迢迢嫁到X港的,岳峙言的小姨还是留在B市,岳峙言小时候经常随着他母亲回到B市去看岳峙言的外婆家的亲戚。 但是记起来归记起来,信不信是另一回事儿,先不说岳峙言和岳渊渟天生不对付,单说岳峙言三言两语就想把寻觅认作弟弟,岳渊渟就不信。 谁知道岳峙言背后又耍什么阴谋诡计。 “你说是你弟弟就是你弟弟了?”岳峙言冷笑一声,单手摁住寻觅的肩膀,说道:“就因为他背后的一颗痣?” 岳峙言心知不放点真料出来,谁都不会信,他冷眼扫了一圈旁边的人,然后微微抬了抬下巴,说道:“不止如此,还因为血缘,当时寻觅被带走的时候还小,自然不知道,他的母亲还给他留了一个妹妹,现在就躺在病房里面。” 说道这里,岳峙言的目光落到了一旁的医生身上,蹙眉冲医生点了点头。 医生低咳了一声,走上前来,对岳渊渟以及岳渊渟身后的寻觅说:“白先生,岳峙言先生没骗您,里面那个姑娘和你确实是有血缘关系的,那个姑娘能和你匹配上,正是因为你们是亲兄妹的缘故。” 寻觅的脑袋又“嗡”了一声,折腾了一天,这回终于彻底宕机了,在哪儿愣了半天,才傻乎乎的问医生:“我的妹妹吗?我的?” 他还有妹妹吗? “是的。”医生点头。 寻觅不敢信那个医生的话,也不敢信岳峙言的话,他昂着小脑袋看岳渊渟,等着岳渊渟给他一个答案。 岳渊渟眉头紧蹙,俊脸微凝,没有任何表情。 他和岳峙言对视了两秒钟,彼此切过一个眼神,又都默契的别过视线,最后,岳渊渟先垂下眼眸来,跟寻觅说:“你先进去看看白冉。” 寻觅早都站不住了,岳渊渟一发话,他脑袋一热就冲进去了,他被这些消息冲击的都快没有思考能力了,一门心思的就想着“原来他还有一个妹妹”,他进了病房后,岳渊渟和岳峙言才互相掏底。 “寻觅他爸爸是倒插门。”岳峙言知道瞒不过岳渊渟,所以四周的闲杂人等一走,他就直接说了:“我小姨姓朱,早些年的时候看上了一个他们公司里的已婚小主任,俩人勾勾搭搭就在一起了,那个小主任的原配,就是寻觅的妈妈,折腾了一段时间,寻觅的妈妈早产下了二胎,然后带着寻觅走了。” 岳渊渟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开始盘算起来了。 也就是说,寻觅的母亲和父亲本来日子过得好好地,但是后来丈夫出轨了朱小姨,他们俩渣男贱女过日子去了,寻觅的母亲被迫离婚,因为个人经济实力原因,带不走两个孩子,就带着寻觅走了。 按正经亲戚谱来算的话,寻觅跟岳峙言还不是亲戚,俩人都没有血缘关系,八竿子都打不着,那岳峙言为什么要来找寻觅呢? 费这么大力气,就为了救那个白冉吗? 岳渊渟可不信,岳峙言要是真的把白冉当回事儿,不可能把那个小姑娘养成这个样子的。 想着,岳渊渟回过头来去看岳峙言的脸色,本以为又会见到一张无时无刻不在表演的虚假面孔,没想到他这一回头,正看见岳峙言有些失神的盯着地板看。 像是在发呆一样。 短暂的相认带来的狂喜之后,接下来涌上来的就是浓烈的不安和懊恼。 岳峙言想过白然会是什么样子,却从没想过,白然会是寻觅。 他早就知道有寻觅这个人了,岳渊渟在内地里千娇百宠的小金丝雀,只不过以前他一直没放在心上罢了。 他这次来内地,是因为白冉确诊了白血病,虽然白冉不是朱家的孩子,但是朱家也算是豪门,做事一向注意面子,场面上的事儿从不会闹得这么难看,所以还是给白冉去找了不少关于白血病的资源,没想到这一找,还真有一家医院里传来了回音。 他们在几年前,曾经收到过一个白血病的患者,那个患者留下来的基因跟白冉的匹配过,合适,再一查,两人竟然是母女。 岳峙言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就赶到了内地,他不是为了白冉来的,也不是为了那个死去很久的、可怜的原配来的,他是为了他的然然。 虽然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但是岳峙言只要一闭上眼,就能想到那时候在朱家时他看见的那个小男孩。 最早的时候,朱家和白父纠缠不清,原配又怀了二胎,一切都闹得鸡飞狗跳的,经过一系列谈判之后,白父和朱家、原配三方达成协议。 原配生下孩子后,拿到一笔钱离开,两个孩子留给白父和朱家。 达成协议后,白父就把自己惟一的儿子白冉带到了朱家,交给朱家的保姆照顾,然后就顾着讨好朱家的人,不再管自己的原配和孩子了,就等着原配生下孩子赶紧滚蛋呢。 可想而知,这种状态下,朱家的保姆对白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把白然关在了一个小杂货间里,而那时候才几岁的白然乖到有点傻了,也不会跑,穿着一身背带裤,安安静静的在杂货间里坐着。 岳峙言还能想起他第一次见到白然的时候。 那是一个夏夜,妈妈带他回外婆家探亲,回到家后,妈妈和小姨吵起来,妈妈骂小姨喜欢一个已婚男人,给朱家丢脸,小姨又哭又闹,他在别墅里无聊,就自己出去探险。 他探到杂货间的时候,在那儿发现了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顶着一张乖乖脸,坐在那边抱着膝盖,看见他来了,有些期待的昂起头来,又失落的低下头去。 岳峙言那时候还没像是现在这样成熟稳重,还只是个猫厌狗嫌的年纪,好不容易碰上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小孩儿,立马凑过去跟人家装老大。 岳峙言现在还记得那时候白然的样子,肚子被饿的咕咕叫,还是不肯动地方,也不肯跟他出去,岳峙言没办法,只好从厨房里偷来吃的分给白然,一来二去,岳峙言就对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老母鸡护崽”的感觉,只要有他在,就决不允许白然受任何一点欺负。 刚认识他时候,白然还不敢动,不敢和他出去玩,但到后来就变得很依赖他,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后,每天缠在他身边,软绵绵的喊他“哥哥”。 岳峙言特别喜欢这个小弟弟,喜欢到每天晚上想抱着睡,想把最好的吃的都分给小弟弟,想把最好玩的都送给小弟弟,他甚至跟妈妈说,想把这个小弟弟带到岳家里,当成他的亲弟弟看。 但那个时候,他的妈妈只当这是小孩子们玩儿的好了说的傻话,明面上应付他,实际上却并不把岳峙言说的话当真。 后来,岳峙言的暑假结束,就被妈妈带回了X港,临走之前,他还跟小弟弟约好了,只要他取得全年级第一的名次,明年他就可以再回来看小弟弟,只要他连续三年拿下最优异的成绩,妈妈就答应他,把小弟弟从朱家接走,接到岳家。 那时候,妈妈明明是随意说的,但岳峙言却还是当真了。 可是明年等到他回去的时候,一切幻想都破坏了,原配消失了,小弟弟消失了,留给他的,是一个有着小弟弟血脉,但却跟小弟弟一点都不像的小孩子。 岳峙言哭过闹过,但很快就认清了现实。 他的小弟弟不见了,而朱家的人为此而松了一口气,没有人会去寻找他的小弟弟,包括那个做上门女婿的小姨夫。 他只好自己找。 他从十几岁,找到二十几岁,从那个小婴儿,找到那个小姑娘,他一度以为自己找不到了,这偌大的华国,一个人走入人海,就如同一粒米跌进米缸里,不管你怎么翻翻找找,你都找不到他。 岳峙言在无数次的寻找和失落里,才明白多年前的白然对他来说到底是什么样的意义。 而现在,好多年前那张乖巧可爱的小脸和现在的那张脸重合在一起,岳峙言缓缓地睁开眼,正听见旁边的岳渊渟冷声说道:“你们朱家的事与寻觅无关,别拿来找到寻觅头上,你的手别伸到我的人的身上。” 说完,岳渊渟转身就走。 岳峙言有些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目光最后定在岳渊渟的背影上,他缓缓地站直身体,眯起眼睛,远远地盯着岳渊渟的背影看看。 他的然然,他就来晚了这么几年,却已经是另一幅光景。 但还好,还不算太晚。 岳峙言定定的盯着岳渊渟远去的背影,想,究竟是谁的人还不一定呢。 第40章 霸总他拳头硬了 寻觅进病房时, 正看见保姆在骂人。 她操着一口浓重的B市语调,手里收拢着几件衣服,一边从床上收一边骂人, 声线并不高, 像是被什么人听见似的,她身边的小女孩就一直坐在床上,手里也没什么东西可看,一直在抠手指头。 寻觅刚进门, 那个女孩正好抬起脑袋来。 她坐在一团被子里,一抬头就露出来一张娇俏的小脸蛋, 岁数不太大,整个人瘦瘦白白的一小团, 脑袋上已经没头发了, 瘦的能看到锁骨,她坐在床上, 和门口的寻觅对上视线之后, 又赶快垂下头。 旁边的保姆一回身,也看见了寻觅。 “你是哪位啊?”保姆昂声问寻觅。 寻觅被问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目光几次从旁边的小女孩的身上略过, 脑袋里一片混沌复杂的念头,这就是他的妹妹吗? 正在寻觅愣神的功夫, 身后突然贴过来个人, 岳渊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一只手摁在寻觅的肩膀上, 然后和保姆说:“这位是捐献人, 让他们聊一聊。” 在保姆出去之后,岳渊渟低头和寻觅说:“先不要透露身份, 小孩岁数太小,一时间可能接受不了,一切等骨髓的匹配结果出来了再说。” 寻觅心想,何止是人家小姑娘接受不了,他都有点接受不了,他连话都说不出,岳渊渟说了,他就一个劲儿点头。 保姆倒是不疑有他,看见岳峙言跟在后面进来了,也就放心的出去了,一时之间病房里只有岳渊渟、岳峙言、寻觅和白冉。 岳渊渟跟岳峙言俩人只要同时出现在一个小空间里,就完全没办法和平相处,要不然就是双双站在一旁互相释放冷气,要不然就是彼此冷嘲热讽,像是两个小学鸡互啄,幼稚到让寻觅直发火。 比如,寻觅才一坐下,才跟白冉说上两句话,他才问白冉上的是什么学,旁边的岳渊渟和岳峙言就互相开麦了。 一个说什么B市的教育不怎么样,一个说“万年老二没资格点评”,期间岳峙言还跟寻觅揭岳渊渟老底,说岳渊渟以前考试都是第二,从没有赢过他。 渊渟脸都给气绿了,他霸总形象都要塌了! 寻觅忍了忍,换了个话题,问白冉喜欢吃什么东西,白冉还没回答,岳峙言就接话:“她喜欢吃甜食,我在A市投资了一个甜品店,不如我现在带你去尝尝看?” 岳渊渟太阳穴都跟着“突突”的跳,扭头就要打电话买甜品,岳峙言不甘示弱的也拿起手机,他俩电话还没打出去,寻觅就发火了。 “够了!都给我出去!”寻觅左手推着岳渊渟,把岳渊渟推到病房门口,又扭头去喊岳峙言。 他跟岳峙言不熟,不好意思上手推,只好板着一张小脸看过去,岳峙言倒也顺从,岳渊渟出去了,岳峙言也就跟着出去了。 他们俩一出去,寻觅才终于消停下来,坐下跟白冉说上两句话。 白冉从头到尾动都没动过,一直乖乖的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安安静静的团着,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寻觅。 之前乍一看到的时候还不觉得怎么样,但是仔细一看,寻觅觉得这孩子怎么看怎么顺眼。 她被病气拖得身体很虚弱了,坐一会儿就要咳嗽上两句,不咳嗽的时候就乖乖的看着寻觅,寻觅本来一肚子的话想说的,但一对上白冉这张脸,就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低咳了一声,心里想着“婉转点婉转点别被白冉发现”,他一边想一边问:“你是由保姆照顾的吗?你父母呢,怎么不来看你?” “我爸爸在工作,没时间,妈妈...我妈妈去世了。”白冉抱着膝盖,乖乖的说道:“现在的妈妈是后妈,不管我的。” 寻觅有些发愣。 他印象里,这些事儿家里人都会瞒着孩子的,就连他的妈妈带他走了那么久,最开始还会编谎话骗他,怕他伤心,怎么白冉这么小,就知道的清清楚楚呢? 相比于寻觅来说,白冉特别坦荡,也不知道她是压根不在乎这些,还是从小就被这么教,所以也不觉得刺痛了,说起来像是在说陌生人的话:“所以我生病了,妈妈不来管我,妈妈管小弟弟,爸爸太忙了,没办法陪我,就给我找了一个保姆,叫保姆照顾我,后来,表哥听说我在A市找到了匹配的骨髓,就带着我来了。” 她说起岳峙言,脸上终于有了点温度,小嘴巴一抿,怪不好意思的说:“表哥对我特别好,还带我治病,有空了还会来看我,还给我拿吃的。” 她说着,又有点不太好意思地低下头,说:“不能叫表哥,要叫哥,他不是我表哥,朱家的人都不让我这么叫他,他们说,我成年了就带一笔钱出去,除了我爸,他们跟我没关系。” 寻觅心里一酸。 他之前烧的过热的脑袋一下子就被降温了,他之前被“还有个妹妹”这个消息给弄懵了,完全没考虑这些事儿,现在白冉这么一说,他终于记起来这一茬儿了。 他妹妹被留在了遥远的B市,朱家,他被带到了A市的穷乡僻壤,然后改名换姓,那他妈妈当时为什么没有把妹妹一起带走呢? 寻觅的手指头抠着膝盖,想,这些事儿肯定还有些别的内幕,但他刚才太着急忘打听了,只好忍下来,等晚上去问岳渊渟。 白冉说着说着没音儿了,寻觅在走神,突然发现白冉很久不说话了,他一抬头,就看见白冉用一双黑白分明的杏仁眼看着他,看着看着,突然问:“哥哥,你真的能治好我吗?” 寻觅心里一紧。 他怎么知道呢?他那时候拼尽全力都没把他的妈妈留下来,他现在,能留下他的妹妹吗? 他想了又想,也不敢说一句“能”,连骗小孩的话都说不出口。 兴许是他沉默的太久,脸上都表情又太沉重,白冉怔了一下,赶忙说:“不能也没关系的,我的病很难治好的,不用为了我太为难。” 她想了想,又笑了:“我就是随便一问。” 寻觅心里更堵得慌了,他都有点不敢看白冉的眼睛了,那双眼睛太亮了,他刺的眼眶生疼, 连带着这个病房的空气都跟着粘稠起来了,他呼吸不上来。 他找了个理由急匆匆的从病房里跑了出去,他一出走廊里,发现走廊里根本没人,刚才还堵在里面的岳渊渟和岳峙言都不见了。 不见了也好,寻觅捏了捏眉心,在走廊外面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调整了一下心情。 他调整心情也没调出什么道理来,反倒把自己调整的心情抑郁。 他现在一想到白冉就觉得脑袋生疼,再一想到她在朱家过的那些日子,心里就更不舒坦了,再想,就想到他妈妈那些时候过的日子。 他小时候乖到有点傻了,懂事儿,但也不太懂事儿,只知道傻乎乎的听妈妈的话,却对妈妈为什么这么做而毫无察觉,妈妈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那时候也不觉得苦,妈妈塞给他一个面包他就能乖乖吃饱,吃饱了找个地方坐下就不动了,全然不知道他妈妈那时候经历过什么。 现在再一想,以前一定有一段很艰苦的岁月和很心酸的岁月,只是想着想着,就又想到了他妈妈的脸。 他已经很久没想到自己妈妈的模样了,明明是最亲近的人,但是却又忘得最彻底,现在才依稀想到一些眉眼,却又很快被白冉的脸替代了。 白冉的脸和妈妈的脸重复的在脑袋里转着,寻觅转来转去,隐约间竟然想起来点以前在朱家的事儿来。 他这脑袋不装事儿,前几个月发生的事儿现在已经记得不太清了,更何况是小时候的事儿,他早就忘到脑后去了,就连他小时候跟妈妈颠沛流离时吃的苦都不太记得了,更何况是更小时候的朱家。 他想来想去,就记得以前好像碰见过一个傻哥哥,总是带他去偷东西,把从厨房偷来的东西分给他吃,他怕挨打,不肯吃,那傻哥哥就说是他自己吃的,叫寻觅不要怕,寻觅嘴馋,就都吃光了。 他记得最清楚的买就是小时候吃过一个小蛋糕,特别特别好吃,后来他就记得妈妈带他偷偷跑了,然后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现在让他想朱家的那些事儿也都想不起来了,只能记起来那蛋糕,软软香香,好吃。 岳渊渟从走廊外回来的时候,正看见寻觅坐在医院走廊上的长椅上发呆。 他穿着一身运动服,脚上踩着一双运动鞋,清冷的灯光从他头顶上打下来,把他的头发照出来一层浅浅的光晕,他垂着头的时候,后脖颈的颈骨就尤为突出,显得整个人羸小又脆弱,像是个瓷娃娃一样。 岳渊渟心里一紧,心知是白冉的事儿给寻觅压力了,寻觅看起来好像懵懵懂懂,对什么都隔着一层,天真又懵懂的样子,实际上心里心事极重,一些事儿不进心里,不管多难多苦,他转头就忘,但是有些事儿,只要轻飘飘的几句话,钻进他心里就如同千斤重,一压下去就怎么都起不来了。 别看寻觅就这么点小个儿的人,实际上心头揣的事儿重着呢。 不行,岳渊渟想了想,觉得不能再这么耽搁下去了,否则非得让岳峙言借杆往上爬,活生生把寻觅给缠死不可。 他跟岳峙言都是一个岳家养出来的人,打小就在一个碗里抢食,岳峙言一抬眼睛他就知道岳峙言要做什么,眼下两人都心照不宣的盖着最后一层纸皮。 岳峙言是觉得事发突然,寻觅肯定接受不了,所以憋着没说,岳渊渟是觉得现在寻觅也不是他手上的人,根本摁不住,只好苦苦忍着,更何况还有个白冉在,岳渊渟心里也没底。 越想,岳渊渟这心里头是越没底,空荡荡的,一刻都不得安生。 他们两人博弈,都各有一个算盘,岳渊渟跟岳峙言算计来算计去无所谓,他跟岳峙言打小就这么把对方往死里摁,但现在还加上了一个寻觅,一看到寻觅坐在哪里一脸悲怆茫然,岳渊渟心里就堵得慌。 他不想让寻觅接触这些事,就是因为寻觅一碰见这些,就会难过,会低落,他的觅觅生来就该是被人捧着抱着护着的,他不想让寻觅碰见这些苦心的事儿。 岳渊渟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向寻觅,想要抱着寻觅哄一哄,结果他还没走到呢,旁边突然掠过来一道身影,抢在他面前冲到了寻觅的墙面,抢在岳渊渟前面,坐在了寻觅的旁边,笑着喊寻觅:“然然,我在外面买了点甜品回来,你尝尝。” 岳渊渟:… 硬了。 拳头硬了。 第41章 霸总他惊慌失措 寻觅被突然送到身边的甜点惊醒。 他满脑袋里还在想白冉的事儿, 冷不丁身边突然出来个人,他一扭头,就看见岳峙言坐在他旁边, 眉目带笑, 深情温润。 “啊,我——” 寻觅还没回答呢,他的手臂上就传来一股巨力,直接把他提起来了, 一只手摁到了他的脑袋上,直接把他箍在了怀里。 “不用了。”岳渊渟一手护着寻觅, 抬头冷眼跟岳峙言说:“今天太晚了,我们要回家了, 甜点你留着自己吃吧。” “回家?我记得然然名下没有什么房子吧?正好, 哥哥之前来A市买了两套,你住到哥哥那里去吧?”岳峙言寸步不让的站起身来了。 他们说着说着, 寻觅回过神来, 反应过来了。 这俩人又折腾起来了。 寻觅“蹭”一下火了,白冉这么大一个人摆在这儿,他还没想出来怎么和白冉相处呢, 这俩人就知道给他添乱! 还吃什么小蛋糕! 岳家人的脑袋果然都有点问题! “我不吃不走!”寻觅甩开岳渊渟,又冲岳峙言说:“我要在这看我妹妹。” 岳峙言立马接下一句:“正好, 我也要陪陪白冉, 不如今晚咱俩陪床吧。” 岳渊渟:??? 我脑袋上这么大个问号你看见了吗?它马上掉下来砸死你信不信! “你们不用陪床。”寻觅捏了捏眉心,想把这两个烦人玩意儿都撵走:“我自己留下就行。” 他说是想要看妹妹, 实际上也不敢进去陪床, 顶多就是在外面坐一会儿。 他现在一见到白冉就觉得心里堵得慌,既不知道该如何跟白冉相处, 又不知道该如何改变现状,还总是会脑补出来白冉这些年在朱家受的委屈,他越想越难受。 岳渊渟跟岳峙言互相看了一眼,谁都没动地方。 这种时候,谁走谁傻。 “那我先去和医院沟通一下,看看医院那边进展怎么样。”岳峙言抢占先机,决定先把白冉握在手里,只要白冉在他手里,他就不怕引不来寻觅。 岳渊渟耐心的等岳峙言走了之后,才在背后给寻觅上眼药:“觅觅,这样不行啊,白冉是你妹妹,理应由你管着,朱家的人不安好心,白冉留在他们那儿除了受苦,其余的什么都得不到。” 寻觅有些发木的脑袋转了转:“朱家?” “对。”岳渊渟拉着寻觅坐到长椅上,慢腾腾的跟寻觅说:“你看,你妹妹生了病他们都不管,以后肯定也不会管,不如这样,由我出面,去跟朱家人谈,把白冉的户口之类的迁出来,以后就跟朱家没关系了。” 寻觅又开始抠膝盖。 他一到这种时候就会没主意,就需要别人给他一条路,他才能有个决断。 “朱家的事情,我记得不太清了。”寻觅的手指头在膝盖上抠来抠去,抠半天才想起来,问岳渊渟:“你有帮我查一些吗?” 寻觅这样“急需依靠”的态度瞬间让岳渊渟膨胀起来了,岳渊渟单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领带,挺直了腰杆,缓缓地吐出来一句:“没查到太多,时间紧急,你想听点什么?” 寻觅还在抠裤腿,抠着抠着,岳渊渟就把他的手攥起来了,寻觅手掌一暖,才回过神来看向岳渊渟,想了想,回了一句:“说说我…我妈妈和他吧。” 他现在,不太想叫那个人做父亲。 “伯母和白先生,是青梅竹马。”岳渊渟措词了一下,低声说:“从小就玩在一起,两家是邻居,后来伯母家的双亲车祸去世,伯母孤身一人,也就没在念书,出去打工了,等白先生大学毕业两人就结婚,先有了你,再然后,白先生进了朱家的公司,和朱家的小姐一见钟情,那段时间伯母怀了白冉,每天在家养胎,白先生频繁和朱家小姐出差,伯母察觉到不对劲,闹到公司里去,白先生已婚的事情就暴露了。” 说到这儿,岳渊渟顿了顿,似乎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和寻觅说,他顿了大概三五秒,又说:“因为伯母怀孕了,而且没工作,没有自我独立的能力,所以她哪怕知道了朱家小姐跟白先生的奸情,也没办法反抗,她没有财产,也没有好的工作,自然也就没有抚养权。” “白先生当时的条件也很清楚,他要跟伯母离婚,然后带走两个孩子,给伯母一笔钱,但伯母不同意,她想要你们的抚养权,可惜的是,她没有和白先生争夺抚养权的能力,最后,她生下白冉不到一个月,就想办法把你带走,然后直接跑掉了,这一跑,就是这么多年。” 寻觅坐在冰凉的长椅上,后知后觉的记起来了当时他见到妈妈的样子。 他每一个星期能见到妈妈一次,多数时候妈妈都是在医院里养胎的,但那时候,妈妈见到了他,挣扎着带着他去了洗手间,从洗手间的窗户跑出去,然后母子俩一路上车,离开。 当时那些事情,对妈妈来说应该有很大打击,否则,她也不会丢下自己刚生下来的小女儿,带着还不太懂事的儿子跑掉。 见寻觅不说话了,岳渊渟又赶忙补了一句:“阿姨其实,很想获得你们俩的抚养权,但是实在是没办法,所以她才带着你走掉的,虽然从现在咱们俩的角度上来看,觉得阿姨当时的选择有些太过冒险,但是对于阿姨来说,那是最好的选择。” 她的丈夫背叛了她,要娶一个和她撕破脸皮的恶毒女人,还要带着她的儿子和女儿一起去组建一个新家庭,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儿女以后没有好日子过,她想保护自己的孩子,可她又,没有那个能力,只能艰难的带着一个儿子走,努力的哺育。 寻觅想,如果妈妈当时没有带他走,而是选择拿一笔钱走,那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很轻松,最后也不至于老死在一张床上吧。 寻觅手指头又想抠,结果手指头一动,就被岳渊渟反握住了,他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手一直在岳渊渟的手里。 “不用去想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了。”岳渊渟把寻觅冷汗津津的掌心掰开,捏着寻觅的手指头,眉眼垂着,低着声和他说:“现在最重要的是白冉的病和白冉的户口,先把这些解决了,再提过去的其他。” 寻觅垂着漂亮的杏眼,没什么反应的坐着,像是没听见岳渊渟的话,又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岳渊渟也不急,就坐在他旁边,伸出手来轻轻地拍打着寻觅的手心,拍了没几下,岳峙言就从远处走过来了。 岳峙言的脸色算不上是好看,一贯温和的眉眼有些冷,他平时都是自带三分笑意的模样,一眼扫过去如沐春风,但他的神色冷下来的时候,乍一看就跟岳渊渟有了几分相似的气场,十分压人。 他从远处一路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匹配结果,见到寻觅的时候微微顿了顿脚步,然后缓缓地走过来,在寻觅面前站定,措词了几秒后,岳峙言说:“匹配结果已经出来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有些淡淡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寻觅的心一下就紧绷起来了,他“蹭”的一下站起来,小脸都跟着一下子白下去:“我,我们匹配上了吗?” 岳峙言眉头微微拧了一下,喉咙轻颤,没说话。 寻觅的小嘴儿微微张着,呆愣愣的盯着岳峙言看,他像是一下子明白了似的,突然间有点手忙脚乱的在原地踏了两步,一边念叨着“我知道了”“没关系”,一边在原地里走了两圈,他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丢下了一句“我去看看白冉,你们不用跟着我,忙你们的吧”,然后又跑了。 岳渊渟等寻觅走了,才向岳峙言发难:“你这么早告诉他做什么?他到现在都接受不了白冉是他妹妹的事情,他脑子根本就反应不过来,你现在告诉他,他会难过很久。” “那我晚点告诉他他就不难过了吗?”岳峙言眯着眼看寻觅的背影,直接冷声呛回去:“都是成年人了,别老把寻觅当小孩儿看,你要是真做的对,他怎么会甩了你?前男友就有点前男友的自觉,被甩了还往前凑,嗤。” 岳峙言这一番话直戳岳渊渟心肺,偏偏他说的还是事实,憋得岳渊渟一句话说不出来,偏偏岳峙言戳完之后还十分挑衅的扫了一眼岳渊渟,上上下下扫了一眼,又伸出两根手指头推了一下金丝眼镜,用表情来表示他对一个“死缠烂打前男友”的鄙夷。 岳死缠烂打被甩的前男友渊渟:… 朋友,见过霸总杀人吗? 把你浸河里捆石头沉河那种! “我被甩了,也比你强。”岳渊渟被戳了心肺又死活不肯低头,硬咬着牙根儿挤出来一句:“你连被甩的资格都没有呢!” 说完,霸总愤而离去。 岳峙言抱着胳膊,缓缓挑眉。 陷入被甩怪圈的男人们啊,脑子都快烧没了,被甩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啊? 他不仅不会被甩,还会跟然然好好在一起一辈子呢! 岳峙言晃了晃手里的匹配结果,快速跟上了前面的岳渊渟。 结果,当岳峙言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发现岳渊渟站在病房门口没动,岳峙言加快脚步走过去,刚想说点什么,眼眸一扫病房里面,心都跟着漏掉了一拍。 “人呢!” 病房里面空无一人,寻觅和白冉都不见了。 第42章 霸总他疯狂装逼 岳渊渟在门口滞了三秒, 蹙眉看向四周。 他就慢了那么几分钟,寻觅和白冉能跑到那儿去? 他从门口绕开,顺着走廊往外走, 岳峙言落后他半步, 发觉病房里没人之后,他们俩默契的避开对方,快步在四周搜索,岳渊渟一边看还一边掏出手机来给寻觅打电话,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打电话,就在转角的时候看见了两个熟悉的人影。 那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蹲在走廊的窗户旁边往外看, 岳渊渟心里一松,微微放慢脚步, 缓缓地踱步过去, 在他们俩身后蹲下。 这个走廊窗户并不高,也就一米多, 寻觅趴在窗户边, 紧张的往外面看:“外面没人,咱们爬出去吧。” 蹲在寻觅旁边的白冉更紧张,她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发抖:“我们会不会被发现啊?发现了会不会挨骂。” “不会的。”寻觅掷地有声的说:“不会有任何人发现的。” 白冉还是犹豫, 低声问他:“那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寻觅刚好看外面没人,立刻准备翻, 一边起身一边往后拉, 拉着白冉的手往窗沿上拖,一边拖拽一边说:“你先翻上去, 咱们吃完冰淇淋就回来。” 寻觅一拽, 对方就跟着站起来,站在他旁边, 寻觅一推,才反应过来手感不太对,入手的不是单薄的病号服,而是妥帖顺滑的西装,手掌下的躯体温度灼人,他才一摸上,就反应过来不对,一抬脑袋,正看见岳渊渟一本正经的站在他旁边,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 而白冉,正蹲在一旁的地上,努力的装蘑菇,小脑袋都不敢抬。 寻觅:… 这世上倒霉的人那么多,我总是其中一个。 寻觅低咳了一声,又一次开始卖脸,伸出两根小手指头,轻轻地拽着岳渊渟的袖子晃了晃。 岳渊渟:… 都不知道换个招吗! 你以为你撒撒娇我就能让你爬出去了吗! “去哪儿?”岳峙言扫了一圈四周,趁岳峙言还没找到这,故作随意的说道:“一会儿医生就要来了,要去趁现在。” 寻觅美滋滋的指着窗外说:“我想带白冉出去吃冰淇淋,吃完了就回来。” 岳渊渟本来是不想带白冉一个生了病的小姑娘乱折腾的,毕竟白冉还生着病,外面那群医生都盯得死紧,是绝对不可能让白冉出医院的大门的。 但是他看寻觅一脸期待的样子,也狠不下心拒绝,只好纵容的比划了一根手指头:“吃完了一定要回来。” 寻觅伸出另一根手指头在岳渊渟手指头上勾了一下,然后飞快催促白冉跟他一起翻窗户出去——之前没有岳渊渟的时候,他心里还有点没底,现在有了岳渊渟在后面,他做什么都毫无压力。 白冉看起来好像也期待很久了,寻觅一开口,她立马就翻窗户,小姑娘踩着薄薄的拖鞋跳出去,后面跟着寻觅。 岳渊渟其实挺不想让他们翻墙的,岳总就没干过这么丢脸的事儿,而且走廊里都有监控录像,都会被录下来的,他们翻墙的样子肯定会被岳峙言看到。 但是岳渊渟转念一想,他跟寻觅翻墙出去玩儿,还拐带了白冉一起跑,等岳峙言四处找不到人、查监控看的时候,肯定得把岳峙言气疯,岳渊渟一念至此,就愉悦的翻了墙,利索的拉着寻觅跑了。 呵,当前男友没脾气吗? 翻出医院的窗户之后,岳渊渟带着他们俩去了停车场。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白冉和寻觅都有点紧张,只有岳渊渟神色如常,如同走在自家的后花园里,碰见护士的时候还会微微点头示意。 他偶尔瞥见后面那两个紧张兮兮的小鹌鹑,还会在心里开嘲讽,就这点小屁胆儿,还学人家飞越医院呢,门都出不去就得怂的自己跑回来。 岳渊渟把寻觅和白冉一起带上车,开车出去的时候,听那俩小人在后面嘀嘀咕咕的说悄悄话。 听他们说话那意思,好像是白冉想出去吃冰淇淋,不想在医院里带着,寻觅答应就带白冉吃,但是白冉现在的状态医生肯定不会放她出门,寻觅就想带她偷跑出去。 岳渊渟听得牙根儿都发痒。 这小屁孩,办什么事儿也不先想想后果,拐带人就出去了,也不怕在半路磕了碰了。 恰好此时后座爆发出了一阵惊叫声,白冉跟寻觅坐在一起在看手机,岳渊渟从后视镜里一扫,正看见寻觅“咯咯”笑的小脸。 那双漂亮的杏眼弯着,一扫之前的阴霾,岳渊渟薄唇一勾,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不少,一脚油门开出了医院。 他们出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这个时候头顶上的天黑压压的,远处的云边亮着浅浅的鱼肚白的光,这个点儿,都不知道上哪儿找甜点。 岳渊渟大半夜的给几个秘书打电话,问他们上哪儿找甜点吃,一帮苦命的社畜背地里都快把岳渊渟鞭尸八百遍了,嘴上还得笑呵呵的给建议。 社畜的苦,社畜的累,社畜的疲惫谁能懂! “所以,你们根本找不到开业的甜点店,是吧?”岳渊渟一边开车,一边冲那帮可怜的秘书们发出死亡威胁。 可怜的秘书们沉默了片刻,其中有一个为了钱出卖了灵魂。 “岳总,我会做甜点,我家还有做甜点的工具,要不然…我去你那儿给你做?” 其余的秘书们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好手段”,然后纷纷自荐,表示既然姐姐可以那妹妹也可以,甚至还有人说虽然不会做甜点但是能给岳渊渟摊个鸡蛋,甜口的,还挺热乎。 岳渊渟深吸一口气,把电话挂了。 他就指望不上这帮人! 而此时,寻觅跟白冉正窝在后排看手机,寻觅给白冉找出了一个舞台表演的视频,把白冉看的一阵尖叫,指着手机屏幕上一直在喊:“好帅好帅好帅!” 寻觅瞥了一眼,默默地记下了白冉喜欢的,心想以后有空可以把他们喊来给白冉见一见。 白冉显然很少看电视,对明星一点都不了解,否则她早就应该看出来坐在她身边的这个就是个明星了,但她对这些很感兴趣,还特别爱看那些欢脱沙雕电视剧,捧着肚子笑的咯咯的,寻觅给白冉拿着手机,无意间一抬头,正看见岳渊渟在透过后视镜看他。 俩人的视线在后视镜里交汇,寻觅还没来得及问一句“怎么了”,就听岳渊渟说:“这个点没有甜点店开着,我去超市买一点,你们俩先下车回家,我去给你们买点甜点吃。” 寻觅这才发现,原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车已经开到了岳渊渟送给他的别墅门口了,他又看了一眼天色,心道确实,这个点儿搞甜点什么的是有点难为人。 他就跳下车,带着白冉回了别墅里。 其实白冉并不是非要吃甜点,只是小孩子不知道自己还能要点别的什么,她想出来玩,想在外面待着,不想回医院,又知道这个要求不可能实现,所以退而求其次说是要吃甜点,但是只要把她带出门去她就已经很高兴了,绕着寻觅旁边一直转圈。 她觉得这个哥哥真好,不仅要救她,还带她跑出医院,给她一直看电视,她特别高兴。 过去的十年里,从没有像是现在这么高兴过。 于是,她快快乐乐的跟寻觅进了别墅里,俩人盘腿在一楼客厅的电视柜前坐下,寻觅挑了时下最流行的电视剧来看,还把他的各种零食都拿出来。 他的零食一大堆,但实际上他都不怎么吃,因为要拍戏控制体型,所以买回来顶多就是过过眼瘾,有时候会撕开放到嘴里尝尝味儿,然后不吃,全都吐掉。 跟白冉待在一起,寻觅就放纵了一下自己,还允许自己倒一杯可乐,但是只给白冉倒了一个浅浅的杯底儿,他害怕白冉喝多了伤身。 虽然白冉现在看上去还是活蹦乱跳的,但是实际上她身体脆弱的很,寻觅特别担心她会出事。 寻觅这次纵容她跑出医院,也是因为寻觅没办法给她配型,不想看她一直那样苦闷,所以想让她快乐一点,满足她一个小小的愿望。 这也算是寻觅这个做哥哥的,迟来的补偿。 而白冉完全没察觉到寻觅那点波动的心思,她一门心思扑在电视剧上,缩在沙发里,看着电视剧喝着可乐,高兴了还能哈哈笑,活的比过去十年都要高兴。 等岳渊渟提着一大堆从超市买的冰淇淋回来的时候,发现两个小孩儿看电视玩手游玩儿的劲儿劲儿的,岳渊渟也就没打扰他俩,而是自己提着一大堆冰淇淋去了厨房。 不就是冰淇淋甜点吗? 他,岳渊渟,掌握A市经济命脉的男人,连个冰淇淋都做不出来吗? 岳渊渟利落的拿出一个盘子,然后把盒子里的冰淇淋挖出来,用刀切出各种块,再拿出水果,然后拿出巧克力酱,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盘子一团糊。 岳渊渟:…搞错了,再来。 岳渊渟:手抖,再来。 岳渊渟:网卡,再来。 岳渊渟:空气质量不太好,再来。 经过无数次尝试,冰淇淋都快化了,岳渊渟终于搞出来了一盘跟米其林拼盘差不多的甜品,急匆匆的托着托盘去了客厅。 但他赶到客厅里的时候,正看见寻觅跟白冉两个人倒在了沙发上。 电视还亮着,茶几上还放着没吃完的零食,白冉抱着小抱枕,脸蛋埋在抱枕下面,睡得呼呼地,寻觅坐在地上,脑袋枕在沙发上睡,俩个小孩儿看起来都再折腾了一天,累得够呛,一边看电视一边睡着了。 客厅里的灯光已经关了,电视里面冒出来男女主角的哈哈笑声,明明暗暗的灯光里,寻觅和白冉昏睡的模样显得格外温馨。 岳渊渟放慢了脚步,将手里的托盘放下,关掉电视,然后走近,缓缓地将地上的寻觅抱了起来,一路小心的抱回卧室里。 卧室里很安静,岳渊渟把寻觅放在床上,给他裹好被子,本想起身去把白冉抱到客房里,又在起身的瞬间突然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对着寻觅的半张侧脸拍了一下,然后又跑到厨房去拍了冰淇淋的拼盘,最后又拍了一下电视和茶几。 这几张照片连在一起,就好像是岳渊渟和寻觅看了电视,吃了甜点,又一起睡了觉。 最后,岳渊渟还没忘加上几个直男滤镜,发了一个仅岳峙言可见的朋友圈。 就几张照片,连个配词都没有,但炫耀的明明白白。 岳·小肚鸡肠·渊渟之前男友的报复——一个字,爽! 第43章 霸总他阿巴阿巴 寻觅醒来的时候, 卧室里面还一片昏暗。 他睁开眼的时候,有一种不知道今岁几何、时间流逝的感觉,他从床上坐起来, 头脑还有些昏昏沉沉的, 一动胳膊才反应过来,他穿着一身白色的绸缎睡衣。 显然是被换过了,应该是他睡着之后岳渊渟给他换的。 但他一点记忆都没有了,他睡得很死。 寻觅晃了晃混混沌沌的小脑袋, 赤着脚下了床,从卧室里出来往外走, 他从卧室里走出来,才发现客厅里一片明亮。 原来已经是天亮了。 他在客厅沙发上找到了他的手机, 一看手机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也不知道白冉被岳渊渟送到了那个房里, 他才刚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就听见厨房里传来一阵水声。 是在厨房里吗? 寻觅拿着手机,赤着脚往厨房里走。 他走到厨房门口,就看见里面煮着粥, 岳渊渟背对着他,正在切案板上的东西, 菜刀剁在案板上, 发出“砰砰”的声音,厨房里绕着浅浅的粥香, 寻觅步伐一顿, 看着岳渊渟的背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还是第一回 见岳渊渟下厨。 岳渊渟身上穿着简单的西装裤和白衬衫,白衬衫的袖子被他挽到手肘上方, 露出来线条漂亮的手臂,他脊背宽阔,肩膀挺直,一头碎发没有被发胶打理过,显然是刚洗完澡,头发湿湿的,有两缕头发还高高的支棱起来,厨房外的阳光落下来,照在岳渊渟的头发上,将他湿润的发丝镀了一层柔光,不知为何,寻觅在看见岳渊渟的一瞬间,心里一下子就变得特别清明。 这个画面总感觉…挺好看的。 寻觅看了好一会儿,不想打扰岳渊渟,又悄悄地退了出去,他估摸着白冉也在客房里面,只是不知道是在那间客房,他刚想挨个客房找一找,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寻觅随手接通,发现是楚刀的电话。 电话那头,楚刀催着寻觅回去继续拍戏。 龙门寨的拍摄戏份已经进行到下一个单元剧了,该寻觅回去露脸了,寻觅毕竟也算得上是一个主演,他的戏份也不能耽误。 寻觅这头要是一耽误,会影响很多拍摄的。 可是… 先不说他还没签约上公司的事儿,单说白冉、岳峙言,这就是两个大事儿没解决,都压在他脑袋上,他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那儿还顾得上拍摄呢。 寻觅为难的抠了抠手指,问电话那头的楚刀:“我最晚能什么时候回去?我这边还有一堆的事儿没处理呢。” 楚刀在那头算了一下,说:“一天空余的都没有,你明天到时间了就得回来,陈辞的脾气你也知道,他眼里可是不容沙子的,你不来拍摄,他是真敢辞你的,你也知道这剧花了他多少心血,关键时刻你别掉链子啊。” 寻觅也知道这事儿难办,他犹豫了一下,回了一句“我肯定准时回去”,然后挂了电话。 —— 岳渊渟端着精心制作的早餐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正看见寻觅缩在沙发里,一张小脸蛋带着些愁苦和烦闷,两只手指头抓着手机来回的摆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岳渊渟都走过来了,他都没发现,直到岳渊渟把盘子放下了,他才被岳渊渟惊醒,抬头看了岳渊渟一眼。 “想什么呢?”岳渊渟蹲下身,单膝蹲在寻觅的沙发前,微微昂着头,揉了揉寻觅的小脑袋瓜:“在想白冉吗。” 寻觅的小舌头舔了舔唇瓣,从嗓子眼儿里委委屈屈的溢出来一声“嗯”,然后才说:“我得出去拍戏了。” 他在沙漠的戏份离不开人,可是白冉他又实在放心不下,刚得知自己有个妹妹,他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让他的妹妹在外面生病,自己去拍戏。 可是这个戏份还是楚刀给他拉的,那时候他那么难,楚刀都伸手帮他,他现在不能放下楚刀不管。 岳渊渟一转瞬就明白了寻觅的想法,他揉了揉寻觅一头碎发,给他出主意:“不如,你把白冉带到沙漠里去?” 寻觅一脸茫然的昂起小脑袋,大概是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愣愣的问:“行吗?” 他印象里,那些重病的人都得在医院里老实呆着,连个冷风都不能吹,他觉得他把白冉带出来吃冰淇淋已经是“十分叛逆”了,没想到岳渊渟居然直接想把人带到沙漠里去。 “当然可以。”岳渊渟收回揉寻觅脑袋的手,转头从转盘上拿起一半玉米棒,递给寻觅吃,一边看寻觅吃,他一边站起身来,坐在一边的沙发上,跟寻觅说:“她的病不是传染性的,也不是受伤之类的,按正常情况来说,她的日常生活不会有问题,想上学上学,想出去玩就出去玩,只要日常回去接受检查就行,只要医疗团队跟得上,她去沙漠和在A市没有任何区别。” 寻觅听的微微心动。 “白冉的配型我已经在着手找了。”岳渊渟话锋一转,换了一个方向,一边看寻觅啃玉米,一边轻声说:“咱们以最好的结果想,找到配型,救了白冉,这是最好的,但是如果找不到配型呢?白冉才十岁,什么都没见过,按照她的病情,她熬不过多久了,你也不想她什么都没见过的离开吧?在她离开之前,见一见沙漠,看一看蓝天,也不错。” 寻觅啃着玉米棒子,黄色的小玉米粒被他挨个儿吞到喉咙里,小舌头舔来舔去,四周都是玉米香,他吃了片刻,才囫囵的应了一声,点头说:“我一会儿问问她愿不愿意吧。” 寻觅不是小孩子了,他见过生死离别,也知道世事难改,很多事情不是人力能够改变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而为,不留遗憾。 岳渊渟见寻觅心动了,他低咳一声,暗戳戳的夹带私货:“那我去跟岳峙言办这件事儿吧。” “不用了。”寻觅掏出手机,嘴巴里叼着小玉米,嘟嘟囔囔的说:“我直接跟岳峙言说就行。” 岳渊渟深吸一口气,忍了又忍,憋回去了。 危机感瞬间冒上后脑,岳渊渟的求生欲也跟着冒起来了,都有点不敢哔哔了。 岳渊渟坐立不安的动了一下腿,舌尖暗暗舔过牙关,心想,绝不能让寻觅跟岳峙言单独出去见面,就岳峙言那个心眼,肯定要打蛇随棍黏上来,他得想个办法,迂回一下。 等寻觅联系完岳峙言,准备出门的时候,岳渊渟赶忙补上一句:“白冉还没睡醒呢,要不然就别约外面了,叫岳峙言回家来吧,我正好下厨,做点菜,咱们中午就在家里吃。” 寻觅起身的动作一顿。 不知道为何,在岳峙言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寻觅有一种“这里是他家,岳峙言是客人”的感觉。 “在这吃吗?”寻觅一脸疑惑的看向岳渊渟:“你跟他,在一起吃?” 岳渊渟迎着寻觅的质疑,面不改色的点头:“对,我们俩一起吃。” 寻觅的小眉头微微蹙起来,问他:“你俩不是见面就吵么?” “多正常啊。”岳渊渟眉头都不挑一下,一本正经的说:“谁家的孩子不都是相看两厌的?但好歹也是血浓于水,我这个做哥哥的,给他做个饭,炒个菜,也挺正常的,让他体验一下家的温暖嘛,好歹我们是堂兄弟。” 寻觅的表情十分一言难尽。 他憋了一会儿,实在是没憋住,到最后,才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你不就是不想让我跟他出去吃饭吗,也不至于牺牲这么大吧。” “胡说。”岳渊渟顶着一张霸总脸,说的十分正派:“我们亲兄弟,是该聚一聚了,许久没见,应该叫他尝尝我的手艺了。” 说着,岳渊渟瞥了寻觅一眼,十分有诱惑性的问寻觅:“你不想尝尝我的手艺吗?” 寻觅:…真不想,谢谢。 “白冉还在呢。”岳渊渟眼见着留不住寻觅,干脆换个说辞:“你走了,白冉跟我独自在家也没意思,她去医院一个人待着也难过,还是把岳峙言带回来吧,咱们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也不知道他是算的哪门子的一家人。 寻觅深吸一口气,刚想起身走,就见岳渊渟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昂着脑袋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晃了晃他的袖子,一脸平静的开口:“阿巴阿巴。” 寻觅:!!! 干嘛啊你! 突然搞这个干嘛! 顶着一张霸总脸装傻子耍无赖吗! 过分了吧! “岳渊渟!”寻觅又好气又好笑:“松手!” “阿巴阿巴。”岳渊渟死拽着他袖子,一边摇一边耍无赖:“阿巴阿巴。” “装傻装上瘾了是吧你。”寻觅用力推他:“走开啦!” 不管寻觅说什么,岳渊渟都板着脸当听不见,一本正经的耍无赖:“阿巴阿巴。” “岳渊渟,你要不要脸了你!你还装傻!你以为你还能骗到我吗?” 岳渊渟:“阿巴阿巴。” “好了!”寻觅败下阵来,恶狠狠地跺了跺脚:“松手,我让他回家吃!” 岳渊渟从善如流的松了手,起身飞快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念叨:“我们一会儿吃什么呢?吃点炒肉吧,鸡翅你喜欢吗?我还会做红烧肉,唔,多做一点甜口的,小孩子喜欢吃。” 那步伐矫健的仿佛刚才的“阿巴阿巴”都是寻觅的幻觉一样! 寻觅深吸一口气,都给气笑了。 这世上的男人们啊,真是千奇百怪啊,就因为争风吃醋,都能在这装傻子,还阿巴阿巴!也不嫌傻! 第44章 霸总他开始搬运 寻觅请岳峙言上门吃饭的时候, 心里十分忐忑。 他觉得岳峙言应该也不会同意的,毕竟岳峙言跟岳渊渟的关系明摆着十分不好,但是如果岳峙言不上门吃饭的话, 岳渊渟恐怕也不会放他出去跟岳峙言一起吃饭, 所以两面为难,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岳峙言:“要不要来我家吃饭?我们聊一聊关于白冉的事情。” 岳峙言在那头答应的十分利索,还问寻觅:“要不要我带什么食材过去?” 寻觅吞吞吐吐的低声说道:“那个…不用带食材过来啦,岳渊渟说他要出去买呢。” 电话那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足足过了三五秒钟,岳峙言才在那头回话。 “他会做饭吗?”岳峙言轻轻地“啊”了一声, 像是有点期待似的说道:“那我马上到。” 寻觅:… 你们这对堂兄弟的相处模式我是真的搞不懂。 明明都相看两厌到这个地步了怎么还要聚到一起去啊! 一起吃饭不会觉得难受吗? 而岳峙言显然不这么想,甚至言语中还带着一点说不出的兴奋, 问了寻觅地址之后立刻就来了, 寻觅盯着手机挂断的页面想了一会儿,岳峙言的兴奋可能不是来“吃哥哥做的菜的兴奋”, 而是“让我来看看你岳渊渟能做出来什么东西”的兴奋。 俗称:看好戏。 寻觅一言难尽的收起了手机, 转头走向了厨房。 岳渊渟正在厨房里对着一大堆食材大展身手,菜刀剁的飞起,看起来好像是成竹在胸的模样。 寻觅不会做饭, 他早些年都是在学校吃食堂的,看岳渊渟这菜刀舞起来的架势还挺唬人, 他从外面进来, 跟岳渊渟说:“岳峙言说他一会儿就过来了,你需不需要我给你打下手。” 正在紧急百度饭菜怎么做并且疯狂下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砍什么的岳渊渟:… 做饭好像比做冰淇淋稍微难那么一点儿。 “不需要。”寻觅还没走近, 就看见岳总微微抬手, 头都没回,风轻云淡的比划了一个手势:“你去外面等着, 最多半个小时,一定好。” 出于对岳渊渟的盲目信任,寻觅没多问,直接就出去了。 寻觅出去之后,岳渊渟飞快拿出手机,给最近的私房菜打过去了一个电话。 呵,真正的霸总,都不需要动刀,这些菜就会自己出现在他面前。 这,就是金钱的魅力。 —— 从厨房出来,寻觅洗漱了之后,又去了一趟客房。 岳渊渟把白冉放到了一楼的客房里,寻觅走进去的时候,白冉还在里面睡觉。 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觉都比较多,往床上一倒,睡得昏天黑地的,她还穿着从医院跑出来时候穿的那一身病号服,岳渊渟为了避嫌没有给她换衣服。 白冉身子骨单薄,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整个人都陷进柔软的被子里,客房里的窗帘很厚重,整个卧室里都很安静,只有白冉的呼吸声。 她睡得很熟。 寻觅不想吵醒她,就稍稍退后了一些,想让白冉安静睡觉,但是寻觅才退后了几步,就听见床上的白冉哼了两声,然后看见白冉自己坐起来了。 “哥哥?”白冉昂着小脸蛋,眼睛还有点睁不开,说话的时候有些口齿不清,看着寻觅,模模糊糊的说:“你醒啦,几点啦。” 寻觅看了一眼手机。 现在都是中午时候了。 “十一点了。”寻觅跟白冉说。 白冉就自己从床上爬起来,一边爬起来一边打哈欠:“我很久没睡到这么久了,哥哥,我们今天要回医院吗。” “你不想回可以不回。”寻觅对她说话的语气格外温柔:“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回,你不愿意的话,可以再在这里待一天,或者,你想去外面玩儿吗?” “我可以去外面玩儿吗?”白冉正走下床,穿上拖鞋,纤细的脚踝踩在拖鞋上,淡淡的青色血管显得尤为明显,她有点期待,又有点不好意思:“可以吗?会不会给你添很多麻烦?我表哥...岳峙言哥哥也不一定会让我去的。” “可以的。”寻觅舔了舔发干的唇瓣,轻声和她说:“你先去洗漱,一会儿岳峙言就要来了,我和她说。” 白冉一笑,露出来两排小牙齿,她踩着拖鞋自己进洗手间去洗漱,寻觅看着她的侧脸,发现她的某一个角度长得格外像去世的母亲,寻觅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勉强克制了一下自己的念头,转头出了客房,去到了客厅里。 他在肚子里打腹稿,想着一会儿跟岳峙言怎么说。 虽然岳峙言跟白冉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他要把人带走,那也得经过岳峙言的同意,毕竟现在岳峙言才是白冉的监护人。 他也没在客厅里坐很久,先是给白冉找了一套衣服,又收拾了一下昨天晚上被他们吃的零食,他收拾到了一半儿,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门铃声。 岳峙言这么快就来了? 寻觅诧异的走向门口,还没等开门,就看见岳渊渟突然窜出来,冲到门口,拦住他开门的手,一脸义正言辞的和他说:“你去客房看看白冉,我刚才好像听见她叫你。” 寻觅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客房:“我怎么没听到?” 从客房到客厅的距离比客房到厨房的距离近多了,岳渊渟都听见了,他怎么可能听不见? “听,还在叫你呢。”岳渊渟又动了动耳朵,作势要去客房:“不会是有什么事儿吧?” 寻觅一急,转头跑向客房。 岳渊渟等寻觅跑了,赶忙开门,一眼就看见门外站着的私房菜老板,他飞快从对方手里接过了各种私房菜的盒子,然后挥手把人赶走,又快步跑回厨房里,拿出了各种各样的盘子,开始做菜。 没错,岳渊渟所说的做菜,就是把人家已经做好了的菜放到锅里重新翻炒一下,再适量的加点盐,然后再从锅里放出来,装到自己的盘子里,然后端上桌子。 只要是从他锅里出来的菜,那,这就是他做好的菜。 虽然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难度,但是实际上操作起来也...确实没什么难度。 我岳渊渟从不做菜,我只是私房菜的搬运工。 私房菜老板一共送了五道菜过来,岳渊渟光是“搬运”都花费了十几分钟的功夫,等他费力的把一切都收拾好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他前脚刚收拾好,后脚就听见了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岳渊渟调整好状态,端着盘子出门。 他出来的时候,寻觅正跑过去开门,岳渊渟端着盘子走到客厅时,看见白冉乖乖的穿着宽大的衣服坐在沙发上,岳渊渟就走过去,跟白冉说:“白冉,去厨房拿四个碗来。” 所以,当岳峙言来到客厅的时候,正看见岳渊渟在拿杯子倒饮料,白冉在摆碗和筷子,桌子上摆着几盘菜的生活化场景。 寻觅落后于岳峙言几步,岳峙言过来的时候,寻觅还在厨房拿湿纸巾,自然也就错过了客厅的精彩交锋。 岳渊渟倒好饮料,回过头来,冲岳峙言露出了一个“主人”的微笑,随手拍了拍旁边的椅子,温和的说道:“来,客人坐这边。” 岳峙言眉头狠跳了两下。 他从没见过像是岳渊渟这种宣告主权的,方式十分新颖。 人家圈地盘宣告主权都是不允许别人进门,岳渊渟倒好,既然不能阻止你进门,我就自己先坐进来。 “这不是寻觅的别墅吗。”岳峙言随意坐下,理所应当的拿起一杯可乐,随口一抿:“你也算客人吧?” 岳渊渟脸上依旧维持着温和的笑容,乍一看像是带了一张面具:“你不知道吗?我也住在这里,这可是我送寻觅的别墅。” 岳峙言冷笑:“前男友脸还挺大。” 岳渊渟微笑:“过奖,前男友还能死皮赖脸住下呢,客人能吗?” 正在摆碗的白冉瑟瑟发抖,小心翼翼的坐在了椅子上,默默地想:两位哥哥好像关系不太好哎。 恰好这时寻觅拿湿纸巾走过来,岳渊渟立刻落座,笑着说“快来尝尝我的手艺”,岳峙言低头咬了一口鸡翅,就开始花样夸“好吃”。 寻觅放下手里的湿纸巾,紧绷的心弦微微放松了些。 难道是他之前太紧张了吗?看起来…关系还不错嘛。 一顿饭吃了没一会儿,白冉就说吃饱了,抱着寻觅的平板电脑去客房看电视剧去了,她一走,寻觅就跟岳峙言提出了想“照顾”白冉的事儿。 其实也算不上是照顾,或者说,与其说是他照顾白冉,寻觅只不过是自私的希望多让白冉陪伴他一段时间罢了。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有个妹妹,但他这个妹妹很快就要离开了,他一辈子都没有其他亲人了,他很想,很想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能多陪陪白冉。 “可以是可以,只要医疗水平跟上,谁照顾白冉都是一样的。”岳峙言放下筷子,推了推金丝眼镜:“就是我不太放心白冉,不如,你也带我一起去沙漠吧,我可以多陪孩子玩一玩,反正我这段时间都有假,不急。” 岳渊渟:??? 你这小脑袋瓜子里面都装的什么东西?当我不存在吗?你以为寻觅是会妥协的人吗?陪孩子玩儿用你吗! 寻觅蹙眉思考了一会儿,点头:“也行。” 岳渊渟:!!! 岳总眉头一蹙,觉得事情不能退让,他放下碗筷,面无表情的说道:“那也带我一起去吧,我可以给孩子做菜吃。” 既然弟弟可以,那哥哥也可以! 第45章 霸总他菜鸡狂啄 讨论的方向逐渐变成了岳渊渟和岳峙言的双方对峙, 各自开始阐述各自的优点,力图将对方斩于马下,获得唯一一个跟寻觅去沙漠的机会。 寻觅最开始还试图阻止他们两个这种小学鸡式行为, 最后发现压根就无力阻止, 这俩人谁都不服输,一个开始制定行程,自带医疗团队,一个开始安排公司事宜, 一副要去沙漠死磕到底的架势。 寻觅很想说一句“其实不需要那么多人”,但是很怕如果他在这个时候发话了, 这俩人让他选一个带走可怎么办? 于是,寻觅安安静静的垂下了脑袋吃饭, 当一个软弱不敢言的渣男。 寻觅一顿饭吃完, 岳峙言和岳渊渟已经把事情给敲定了,他们俩今天晚上就准备包机, 一行人直接飞沙漠。 吃完饭后, 寻觅见那两位大爷还因为包什么机而争吵,就自己默默起身,端起盘子往厨房里送。 在寻觅要起身的那一瞬间, 岳渊渟猛地弹跳起来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寻觅, 从寻觅手里拿过碗筷。 “我去送厨房, 你坐一会儿。”岳渊渟飞快把寻觅推回去,然后自己端着餐盘回去, 生怕寻觅踏足厨房。 他私房菜的盒子还都藏在柜子里呢, 万一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他霸总无所不能的人设不能崩! 寻觅眼见着岳渊渟这样主动且热烈的去端盘子,有点不可思议的挠了挠脑袋。 岳渊渟这么喜欢做饭洗碗的吗? 看不出来啊, 这么居家的吗。 “我先回去安排一下医生,咱们明早飞,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岳峙言见岳渊渟走了,立刻就从小学鸡模式中清醒过来了,站起来一笑还是一个温柔儒雅的邻家哥哥。 “也不用那么着急。”寻觅随口留了一下:“多坐一会儿喝点茶?” 岳峙言顺势坐下:“对了,明天早上飞机太早了,我来接你恐怕要起早,我看,白冉也住在这里,你这客房这么多,要不然也给我找一间客房?” 寻觅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岳峙言已经挑好了一个客房,遥遥一点:“要不我就住那间吧,向阳,风水好。” 寻觅倒是没看出来这风水那儿好,但岳峙言挑了,他也就点头了:“那你等会儿,我去把客房收拾一下。” 反正都住了一个白冉了,也不多一个岳峙言。 于是,等岳渊渟处理好了碗筷出来的时候,就得知了一个惊天噩耗。 “你住这里?寻觅在给你收拾客房?”岳渊渟表情都快龟裂了,一不留神他不只是房子塌了,天都快塌了,他怎么就一转身的功夫,怎么就改天换日了! “嗯,我住这里。”岳峙言狐狸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满脸克制,只是眼底里转着点挑衅:“客人也能住进来呢,对了,前男友,你住那个房间?” 昨天晚上住客房今天估计还得住客房的霸总:… 霸总扭头就走。 岳渊渟进客房的时候,寻觅正在看客房里有没有灰尘,琢磨着要不要叫保洁再来打扫一下。 客房里平时都是一周一打扫的,上次应该就是两天前,还算干净,让岳峙言住也行。 寻觅起身,一回头,正看见岳渊渟气压极低的堵在门口,一双丹凤眼微微眯着,直直的钉在他身上,薄唇紧紧地抿着,乍一看像是来要债来了。 寻觅愣了一下,赶忙站起身来看向岳渊渟:“怎么了?” 岳渊渟浑身气压更低了。 他走进门来,随手关门,垂着脑袋走进来,走到寻觅前面,一言不发,“噗通”一下坐到了床上,不抬头,也不肯看寻觅。 就像是个闹别扭的小屁孩儿一样。 寻觅诧异的看着关上了的客卧的门,又看岳渊渟:“怎么了你?闹什么脾气。” 岳渊渟还是不说话。 他垂着大脑袋的样子特别像是只垂着脑袋的大金毛,寻觅一时好笑,伸手揉了他脑袋一把,揉完之后才意识到不妥,他又把岳渊渟当成岳六岁了,结果他还没来得及收回手,就见岳渊渟昂起大脑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明明这就是一张霸总脸,但寻觅愣是从他的脸上看出了委屈和控诉,俩人对视两秒,岳渊渟扭过脸,闷声闷气的问:“你留他在家住干嘛。” “这不是方便吗。”寻觅嗤笑一声,心说岳渊渟怎么会在这种小事儿上斤斤计较呢,像是个小孩儿似的。 “他住在这里又怎么了,白冉不也住在这里吗,你不也住在这里吗?以后去了沙漠,你们俩还是要住在一起的。”寻觅循循善诱:“你们俩是兄弟,以后也是要和平共处的,这样才能家宅安宁,不然天天吵架,白冉看见了也会难过的。” 寻觅说完这句话之后,又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他这渣男语录,是不是已经登峰造极了? “那怎么能一样,白冉是你妹妹,我…他和我怎么能一样。”岳渊渟眉头蹙着,说着说着,又抓着寻觅的衣角晃,以前寻觅怎么晃他的,他现在就怎么晃寻觅,一边晃一边说:“你把他撵出去,别让他住过来。” 寻觅生怕岳渊渟一会儿再来一句“阿巴阿巴”,他赶忙抢在岳渊渟前面开口:“人家也算是我半个哥哥,又那么尽心的照顾白冉,我让他住一晚怎么了。” “他哪里算你哥哥?你都不记得他了。”岳渊渟的脸板的更严肃了,眉头紧蹙着,一本正经的跟寻觅耍无赖:“他要是不说,你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哥哥,你对他那么好,那我呢?我不管,你让他住客卧,就得让我跟你睡一个卧室。” 岳峙言不在,他可以去住客卧,但是岳峙言来了,岳渊渟是绝对不可能,在岳峙言住在客卧的情况下,也去住客卧的。 这是前男友的尊严之战,他绝不退让! “住卧室?”寻觅一脸一言难尽的看着他,心说“你之前装疯卖傻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你怎么还好意思说要住卧室呢”,刚想出言拒绝,就见岳渊渟竖起了三根手指头,一本正经的说:“我睡地上。” “别胡闹。”寻觅深吸一口气,拍开了岳渊渟的手:“你睡二楼偏卧。” 岳渊渟还想再跟寻觅据理力争一下,但见寻觅一脸“没得商量”,他也就把“岳峙言不安好心”这几个字儿给吞回去了。 眼下,寻觅明显还只是把岳峙言当成个久别重逢的哥哥,客气和感激居多,就算是岳渊渟和岳峙言不对付,也单纯是把他们的敌对当成是他们堂兄弟的历来关系不好,而完全没有发现他们两个互相敌对的真正的原因。 “好吧,那我睡偏卧。”岳渊渟退而求其次,还没忘暗暗给岳峙言下绊子:“但是沙漠那边拍摄场地的环境比较差,小孩儿不能住哪里吧?不如在镇子上给小孩儿组个地方,让岳峙言贴身照顾,然后我去陪你拍戏,天天给你做私——做饭吃。” 寻觅没太在意的挥了挥手,回了一句“到时候再说”,然后就从客房里出来了。 他从门里一出来,就看见岳峙言笑眯眯的拿着一盒冰淇淋,坐在门口不远处的沙发旁边吃,一边吃一边回过头来,笑着和他说:“白冉想看动画片,一起吗?” 岳渊渟落后一步出来,一眼就看见岳峙言、寻觅、白冉三个人坐在一个大横沙发上看电视,背影十分和谐。 岳渊渟沉默片刻,硬是走过去,挤进了寻觅和岳峙言之间。 岳峙言推他,他就咬着牙把体重都压进去,硬是给自己压出来一条路。 虽然是三个人的沙发,但我就是要有姓名,挤不挤无所谓,我就非要坐在这里! 整整一个下午,寻觅从一个努力平衡双方矛盾的渣男变成了一个备受折磨、愤怒咆哮的老父亲。 真正的小孩儿白冉从头至尾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抱着一瓶AD钙奶喝,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看电视,真正闹起来的,是岳渊渟和岳峙言。 这俩人单个拎出来,个个儿都是梦幻级男神,不知道能迷倒多少大姑娘小男生,结果俩人一撞上,就会像是俩菜鸡互啄,幼稚的不行,看个电视因为音量的多少都能吵起来,成功的激怒了寻觅。 “都给我回房,睡觉,明天早起赶飞机!”寻觅怒而离开,转头上了二楼,发誓到了沙漠后绝不带这两个神经病一起去拍戏现场。 寻觅走后,岳渊渟和岳峙言冷冷的对视一眼,各自分开回房,上楼的时候,岳渊渟还给了岳峙言一个“男人才懂”的眼神,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上了二楼。 岳渊渟走后,岳峙言步伐平缓的回了他的客卧。 他躺进客卧柔软的床上,闭上眼就能想到寻觅的脸。 他并不急。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性子早就被磨平了,他有的是耐心继续等下去,熬下去。 想起来寻觅今天炸毛的模样,岳峙言微微勾唇,他才想到这儿,手机突然响起来,他随手拿起来接通,就听见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峙言,我听说你在那边儿已经找到了然然了,是吗?” 岳峙言还带着点笑意的眼眸瞬间凉下去,他在柔软的床上坐直了身体,眸光微冷的盯着床面,过了几秒钟,才低声回了一句:“嗯,找到了。” “那太好了。”电话那头的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你把他带回B市吧,越快越好!千万别让朱家的人发现他!” 第46章 霸总他狂耍心眼 岳峙言坐在床上, 静默片刻,斟酌着回了一句:“我回头和白然商量一下。” 电话那头的人急躁起来:“再不把人带走就来不及了!你知道朱家现在跟我是什么状态,白然如果不在, 我连一个继承人都没有!” 岳峙言眉头微蹙:“如果没找到白然, 你从最开始不就什么都没有吗?小姨夫,白然现在还没到能接受你的时候,一切都循序渐进着来吧。” 说完,岳峙言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掐断电话的时候, 手机屏幕一闪,闪出了几条微信消息。 岳峙言随手翻阅, 是他母亲那边传来的消息。 他母亲希望他能回一趟B市,帮助朱家去解决家务事。 朱家最近出了很多乱事儿, 主要就乱在了白父的身上。 白父是个倒插门的上门女婿, 之前还有个妻子闹得很难看,前妻留下来一个女儿, 还一直留在朱家养着, 导致朱家一直看不上白父。 白父又是个很有本事的人,拿到了朱家的资源之后,就开始暗地里发展自己, 如果他跟朱家人一条心还好,但偏偏朱家人看不上他, 处处打压他, 觉得他上门女婿加出轨男,丢人, 导致白父跟朱家关系也不怎么好。 最开始, 白父没多大本事的时候还好,白父还会伏低做小, 白家和朱家还会和平相处,但是随着白父在朱家扎根越来越深,发展越来越好,朱家人就有点不是滋味儿了,双方开始暗戳戳的内斗。 岳峙言的小姨之前和丈夫感情深的时候还好,还能在朱家人和自己丈夫之间周旋,但是时间长了,白父和小姨之间的感情也渐渐变了味儿了,白父能出轨一次,自然也能出轨第二次,只有自己的亲人才能永远的站在自己这边,所以小姨就开始跟着自己家人一起对付白父了。 但是,这个时候的白父,已经不是十几年前倒插门的小伙子了,他发展了十几年,已经在朱家公司里打下了根基,身为一个外来人,却能在朱家公司里和别人平分秋色,朱家人自然不愿意,这折腾来折腾去,朱家自然就不得消停。 “你帮你小姨解决一下那个姓白的倒插门,他十几年前怎么进的家门就怎么让他出去,咱们朱家的东西,一分都不给他。” 手机那头,岳峙言的母亲言辞十分激烈,恨不得让他儿子去把白父身上的一层肉都给刮下来。 岳峙言冷眼滑动了一下母亲说的所有话,看了半响,回了一句:“我过段时间回一趟B市。” 至于怎么处理白父——岳峙言暂时还给不了他母亲答复。 他为了找白然,私下里和白父达成了某些交易,毕竟他还要带走白冉。 他的母亲和小姨那边并不知道他和白父暗地里的这些事儿,母亲还希望他能用岳家的一些便利去打压白父。 岳峙言深吸一口气,暂且把这些都抛到了脑后。 在他的然然没回来之前,他不想插手这些。 第二天一大早,五点多的时候,岳峙言、岳渊渟、寻觅、白冉纷纷起床。 寻觅早上才刚爬起来,还没来得及洗漱的时候,岳渊渟就已经抱着枕头冲进了他的卧室里,寻觅就愣了那么几秒钟的功夫,岳渊渟就已经把枕头往床上一扔,然后拿起牙缸在洗手间里刷上牙了。 “我屋的水龙头坏了。”岳渊渟一边刷的满嘴泡沫,一边理所应当的靠在洗手间门口说:“借我用用呗。” 寻觅捏了捏眉心。 坏个屁,整个走廊这么多个房间不够你用的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早上非要跑到他这里来用洗手间。 寻觅发现,自打岳渊渟傻过一回之后,他的霸总逼格就再也没回来过了,以前的岳渊渟是怎么都干不出来大早上和他一起抢洗手间的事儿的。 “你公司的事儿不忙么。”寻觅挤好牙膏,一边刷牙,一边模模糊糊的问:“干嘛非要跟我走这么一趟?” 岳渊渟假装自己没听见,而是一边刷牙,一边盯着门口。 恰好这时门外有人敲门,岳渊渟赶忙涂掉牙刷漱口洗脸,然后顶着一脸水珠,抢在寻觅前面一个箭步冲过去,直接打开门,他本以为门外该是岳峙言,没想到居然是白冉。 “哥哥。”白冉怀里抱着寻觅给她的小熊熊,昂着一张白白净净的小瓜子脸,怯怯的看着岳渊渟,轻声说:“岳峙言哥哥跟我说,让我叫寻觅哥哥起床。” 岳渊渟心里嘟囔着这王八蛋都学会利用小孩儿了,他蹲下身子,低咳一声,在小孩儿耳边说:“去跟你岳峙言哥哥说,你一开门,就看见我和你寻觅哥哥刚起床,我们马上就穿衣服出去了,知道吗?” 白冉乖乖点头。 “岳渊渟?”寻觅刷完牙出来就看到岳渊渟拉着白冉在门口嘀嘀咕咕的,他拔高了音量问:“你们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岳渊渟做贼一样,心虚的撵着白冉回去了,赶忙起身跟寻觅说:“白冉叫咱们俩快点呢,快穿衣服走吧。” 然后,岳渊渟飞快冲回他的卧室去穿衣服了。 寻觅倒是不疑有他,他拿着衣柜里的衣服换上,看了一眼手机,拿上充电宝就出门了。 一帮人折腾了许久,登机、起飞、等他们坐保姆车到沙漠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除了寻觅和岳渊渟之外,白冉和岳峙言都是头一回到这种荒凉的地方,岳峙言踩着皮鞋下车,一脚踩上了沙子堆,打从下车开始,他整个人就开始往外浸汗,眉头都蹙的紧紧地。 倒是白冉,小孩儿头一回见沙漠,兴奋得不得了,她跟在寻觅身边问这个问那个,恨不得扑到沙漠里去玩儿。 寻觅带着他们三个回了拍摄基地,回了他自己的土窑房门口,他才刚到门口,岳渊渟和岳峙言就开始争夺他相邻的那间土窑房了。 寻觅斜了他们一眼:“别争了,这是白冉的,你们俩自己出去找地方。” 岳渊渟和岳峙言对视一眼,幽幽的把目光落到了站在寻觅身边、乖乖巧巧一言不发的白冉身上。 所以…这才是最终赢家吗? 寻觅回到拍摄场地、安置好白冉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去跟导演组报道。 他得跟导演对一下拍摄流程,准备第二天的拍摄进度。 寻觅到剧组的时候,剧组里面正在准备拍摄,其他几个主演正在对台词、走位,道具组正在布置场景,导演正在给几个小演员讲戏,寻觅来了,安安静静的在一边儿坐着,等那几个小演员走了之后,他才上来跟导演打招呼。 “你回来的正好。”导演看了看拍摄进度,跟他说:“正好要到你的戏份了,你调整一下状态,要忙很久,对了。” 话说到一半儿,导演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寻觅,问他:“我看今天来了很多人,都是你带来的吗?” 寻觅有点紧张,一般剧组虽然允许探组,也允许家属陪同,但是他乌央乌央带来了那么多人,怕导演不高兴。 “是我带来的。”寻觅弱弱的表示:“如果他们碍事儿的话,我可以让他们去住小镇。” “不碍事儿,就是我怕地方不够住,想问问你要不要给你换个大地方。”导演塞给他两个樱桃酸奶酪:“楚刀让我给你的,我就是随便问问。” 寻觅放松了些,回了一句“不用”,又说了一句“谢谢”,然后美滋滋的带着樱桃酸奶酪回去;了。 他回去的时候,刚进土窑房的门儿,就看见岳渊渟坐在炕沿上处理公务,岳峙言站在窗户旁边打电话,白冉趴在炕上看手机。 他前脚一进来,后脚岳峙言和岳渊渟同时关了手机和电脑,双双看了过来,岳渊渟之前吃酸奶酪吃上瘾了,见到酸奶酪就以为是给自己的,伸手就要接,他一伸手,岳峙言也跟着伸手,他们俩的目光都落到了寻觅手里的两个樱桃酸奶酪上。 寻觅硬着头皮把一个樱桃酸奶酪递给白冉,然后顶着岳渊渟和岳峙言的视线,硬着头皮把樱桃酸奶酪拆开,自己吃了。 吃酸奶酪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一碗水端不平”。 “我,我出去转一圈。”寻觅弱弱的拿出他的台词本,跑出去躲清净了。 寻觅走了之后,岳渊渟和岳峙言互相把对方当空气,岳渊渟刚打开笔记本,突然见岳峙言回过身来,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岳渊渟顿了顿,放下笔记本,起身出门,岳峙言跟在他后面,俩人脚前脚后出了土窑房,他们一出来,岳峙言昂头看天,眯着眼睛推了推眼镜,说道:“昨天晚上寻觅的父亲跟我联系了一下,说想要见一见寻觅。” 岳渊渟站了一会儿,回头瞥了岳峙言一眼:“你自己和他说。” 岳峙言双手环胸:“咱们俩都是一个绳上的蚂蚱,谁都不想让寻觅难过对吧?我先问问你,你同意,咱们两个一起跟他说。” 岳渊渟冷笑一声:“好事儿都是你一个人的,坏事儿咱们两个一起说?岳峙言,你算盘打挺响啊。” 他们俩兄弟你怼我我怼你,完全没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白冉已经从门里探出来一颗小脑袋,昂着小脸看了他们一会儿,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又缓缓的收了回来。 他们俩话还没说完呢,外面就有剧组的跑腿小弟冲过来,远远地冲他们喊:“谁是寻觅家属?快跟我去拍摄场地,寻觅被人捅了!” 第47章 霸总他十分担忧 时间线拨回到寻觅拿着台词本走出土窑房的时候。 他从修罗场出来, 在拍摄场地来回转圈,本来想去找楚刀,又很快反应过来楚刀现在还没回来, 楚刀比他晚一天, 估计要明天中午才能到。 他没什么人可找的,就在剧组里瞎逛,还逛到了赵元的土窑房前。 赵元戏份很多,几乎每集都有出镜, 所以他没办法像是寻觅一样离开剧组,只能一直扎根在剧组, 没戏份的时候只要去他土窑房前逛一圈,就能看见他。 寻觅到的时候, 赵元正顶着一张面膜脸, 抱着一个西瓜往外走,远远地看见寻觅就“呜呜呜”的跟寻觅打招呼, 他脸上带着面膜, 张不开嘴,说话都呜呜呜的。 “一起去种西瓜啊?”赵元晃了晃手里的大西瓜,模糊不清的说:“沙漠这边, 把西瓜埋在沙子里面,晚上再挖出来, 冰冰凉, 可好吃了,天然冰箱。” 反正寻觅也没地方去, 他就跟赵元一起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儿问:“我记得赵哥家里俩孩子来着?俩孩子会不会因为抢东西打起来?” 赵元早些年贫苦出身,一直跑龙套, 早就结婚了,俩孩子都上小学的年纪了,也是后来靠演喜剧才火的。 “经常。”赵元“嘿”了一声,跟寻觅说起了他的育儿之道,寻觅在旁边虚心受教,决定回头就应用到现实生活中去,拿来对付岳渊渟和岳峙言。 他们俩说着说着,经过了拍摄场地,赵元想去一趟洗手间,就把西瓜递给寻觅,让寻觅帮他抱着。 寻觅抱着一个大西瓜,等在洗手间外面,等了没多久,突然看见远处走过来一个戴着帽子、戴口罩、穿着长袖的、黑衣服的人。 对方直直的冲着他走过来,在一众人群中特别显眼,不光是他走过来的架势,还包括他的穿着,大沙漠里,一般人往太阳底下一站都会冒汗,谁在太阳底下晒着,都穿着简单宽松透气的哪怕他们拍戏,镜头带不到的地方他们都是大裤衩子大拖鞋的,而那个人却穿的严严实实的。 他走近了,冲到寻觅前面来,低声喊了一句:“白然?” 寻觅一愣,他许久没听见别人这么喊他了,先是下意识的“啊”了一声,又觉得有点不对。 但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对方已经冲过来,向他撞了过来。 寻觅被惊得双手一松,西瓜都掉了,直直的往下掉,而对方冲过来的瞬间,寻觅听见了“噗”的一声,像是刀子刺进西瓜里。 寻觅诧异的低头看了一眼,正看见那个人一收手,他的手上拿着一个亮晶晶的水果刀,上面还沾着西瓜的汁液。 寻觅愣愣的看着那西瓜刀,下意识的退后了半步,对方也没想到会捅到一个西瓜上,刚抽出手来,还没捅出第二下,就被从洗手间出来的赵元撞上了。 赵元反应比寻觅快多了,他怒吼一声,“砰”的一下就撞了过去,在那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头踹上了那个黑衣人的脑袋。 赵元动手的时候吼的很大声,动静又很大,还跟人扭打在一起,很快就引来了不少剧组人的关注,大家帮着赵元一起把人摁住,赵元终于松开手看寻觅,他一扭头,就看见寻觅满身西瓜汁,一脸茫然的站着。 这傻孩子!差点让人捅了都不知道跑! 半个剧组的人都跑过来了,有的大喊着“寻觅被捅了”,有的喊“去报警”,有的喊“去找寻觅的朋友”,一群人乱成了一锅粥。 等寻觅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赵元带进了赵元的土窑房了。 寻觅被吓傻了,赵元给他拿了一杯冷饮,让他拿着喝,冰凉凉的液体顺着他的喉咙一直往下滑,几口下了肚,寻觅渐渐回过神来了。 赵元在旁边吓得都直念叨:“你不会躲吗?你不会动一下吗!得亏我那大西瓜,要不然就捅你身上了啊,那人谁啊?你认识吗?” 寻觅咬着吸管,后知后觉的发现他自己浑身都是冷汗,他小小的摇了下头,说:“不认识。” 他何止不认识,简直连正脸都没看到,就看见了一双眼睛。 但是他的脑袋里,一直回响着那个人的声音。 那个人不是来找寻觅的,是来找白然的。 寻觅的小牙齿无意识的咬着吸管,在吸管上留下了几个小牙印,把吸管咬的扁扁的,他吸了没几口,就听见外面一阵喧闹,岳渊渟从门外冲进来,裹着一身热气,带着满头大汗,直直的冲到他面前来,然后把他拎起来,左右转了一圈,转一圈还不够,甚至还伸手要拽他的衣服。 寻觅躲了一下,没躲开,还是被他撩开了衣服。 被西瓜汁浸红了的衣服一撩起来,底下是白白的小肚皮,一层皮肉细腻,一点伤痕都没有。 岳渊渟绕着他转了两圈,过热的脑袋缓下来了,问他:“你那儿伤了?” 寻觅把衣服拉下来,低声回了一句:“没受伤,那些剧组的人太着急了。” 岳渊渟还想撩寻觅的衣服,被寻觅“啪啪”的把手拍掉了:“我没事儿,没受伤。” 旁边的赵元这才插上一句:“哎?这是你朋友吗。” 赵元说着,还向前一步,说:“这是我粉丝吧,我记得我给过他签名。” “签名?”寻觅诧异的看向岳渊渟。 岳渊渟一张脸板的紧紧的,勉强跟赵元点了点头,然后疯狂拉着寻觅往外走,试图远离这一段黑历史。 赵元在后面喊:“寻觅一会儿赔我个瓜!” 他们俩从赵元的土窑房里出来,岳渊渟冷静下来后,才问:“袭击你的人呢?” “被剧组的人摁住了,现在应该在陈辞哪里处理吧,如果已经报了警的话,可能要很久才会来警察。” 毕竟他们是在沙漠里。 岳渊渟带着寻觅一路走向拍摄场地,刚才岳渊渟过来的时候就顾着找寻觅了,完全忽视了袭击了寻觅的人,等岳渊渟拉着寻觅找到人的时候,人已经被岳峙言摁下了。 毕竟事情是发生在剧组里的,陈辞也不能不管,他专门叫剧组组的人把这个人绑在椅子上,然后把人放进了一个杂货间里,等寻觅来的时候,正看见陈辞在一边站着,而岳峙言在揭开这个人脸上的口罩和帽子。 这个人长了一张大众脸,挺普通的,人也很瘦,一双眼睛黑漆漆的,没什么光,盯着人看的时候显得十分阴鸷古怪。 陈辞之前一直没走,等到寻觅来了,他才站起身来准备回避——毕竟也是寻觅的事儿,寻觅能自己解决,他也就不掺一脚了。 陈辞走了,杂货间里就只剩下岳峙言、岳渊渟和寻觅,以及这个陌生人。 这个陌生人从头到尾什么都不肯说,身上也没带任何手机、身份证之类能证明身份的东西,被逼问急了,就说“我是谭任的脑残粉,我要给偶像报仇”,然后就什么都不说了。 岳渊渟先是怔了一下,猛地意识到上一次好像也是这样,那个送给小女孩硫酸的那个人,也是一问三不知。 岳峙言盯着人看了一会儿,看什么都问不出来,似乎也就没了审问这个人的意思,他转头拿出手机冲这个人拍了一张照片。 岳渊渟倒是从头到尾都没动作过,他瞥了那个人一眼,随即转头看寻觅,跟寻觅说:“人我先让我的保镖带回去,交给老管家去送到警方处理。” 寻觅小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憋了一会儿没憋住,小声说了一句:“他叫我白然。” 他声音不大,但落在沉闷寂静的杂货间里,足够让三个人都听见了。 在听到“白然”这两个字的时候,岳峙言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盯着椅子上的男人看了半响,似乎连呼吸都跟着停滞住了。 寻觅忍不住伸手拽了拽岳渊渟的袖子,昂起小脑袋问他:“是来找我的么?” 他的后半句没有说出口,但岳渊渟知道他想问什么。 可是,寻觅并不认识他啊。 为什么这个人,要来伤害已经消失了许多年、以后应该也不会再出现的“白然”呢? 岳渊渟单手捏着寻觅的肩膀,轻轻地捏了两下,然后跟寻觅说:“我们先出去,剩下的事情警察都会处理的。” 寻觅其实很想自己问清楚,但是那个人根本就不配合,他也问不出来什么,就乖乖的跟岳渊渟出了杂货间的木门。 但岳峙言没出来,他还和那个陌生人一起留在里面。 出门的时候,寻觅的小脑袋一直垂着,蔫儿蔫儿的,无精打采的,也不抬脑袋,就跟在岳渊渟后面走,岳渊渟伸手拍他的后背,发现寻觅的后背都是冷汗,把衣服都浸湿了。 “在想什么?”岳峙言把他拉出杂货间的门,领着他站在背着阳光的阴凉地方问寻觅。 寻觅微微抬起小脑袋,问他:“是因为白然,因为我妈妈吗?” 他虽然性子软,但也不是想不明白事儿,他今天差点死掉,整个脑袋都跟着狂转起来了,仔细想一想,总能想明白。 “还不清楚,岳峙言在问。”岳渊渟明面上在哄着寻觅,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他得去安排几个保镖跟着寻觅,今天寻觅的运气但凡再差上一点,他都要抱憾终身。 而就在岳渊渟脑子里出小差的时候,寻觅的手机突然响了,寻觅从裤兜里掏出来手机,随手接通,电话才一接通,那边就爆出了一个中年男人激动的声音:“然然,是然然吗?是爸爸啊!” 第48章 霸总他得偿所愿 乍一听到“爸爸”这两个字的时候, 寻觅脑袋都有点发懵。 他这么多年来,已经很少听见这两个字了,以至于乍一听见的时候, 他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是假的吧?骗局吗? 寻觅刚冒出来这个想法, 电话那边的人又喊了两声,开始喊“白然”的名字。 听到“白然”这两个字的时候,他觉得他的心脏都跟着向下坠了一下,他下意识的不想去听, 但是手脚都麻木了,甚至都没办法把手机从耳朵旁边拿开。 直到旁边的岳渊渟意识到不对, 伸手从寻觅的手里拿走了手机。 手机那边的人还在说话,中年男人的声音, 带着一点很刻意的哭腔, 声音极煽动的从电话那边传来。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想你们母子俩, 你妈妈当年刚生产完就带你走了, 我追悔莫及,你妈妈性子倔,也连带着你吃了这么多年的苦, 爸爸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你在哪儿?爸爸现在就过来接你。” 岳渊渟听到动静的时候, 低头看了一眼寻觅。 寻觅的神色有些恍惚, 像是有点不能接受,又像是没回过神来, 总之看上去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岳渊渟斟酌了一下语气, 跟对方说道:“白然现在有些事情,晚些时候他会给你打电话。” 说完, 岳渊渟就挂了电话,他挂了电话后,才低头揉了揉寻觅的脑袋,问他:“先去房车上坐一会儿?” 寻觅有些无意识的点了点头,被岳渊渟拉着走到了停在土窑房不远的房车上。 房车一直都停在这里,上面装着一些生活用品,他们上了岳渊渟的专属房车,岳渊渟把寻觅安置在沙发上,打开空调,拿出一瓶可乐,又拿出来一个空调小毯子,走回沙发上,把寻觅打横放在沙发上,让他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再拿小毯子裹住他,最后把可乐递给他。 寻觅的手被裹在小毯子里,他不想伸出来,就低头凑过去喝,岳渊渟就举高了手喂他,他“咣咣”灌下去大半瓶,眼眸里才多了几分神采。 岳渊渟也不急着问寻觅,他把可乐放下,然后坐在寻觅的对面,打开笔记本电脑,随意处理了几个文件。 岳渊渟敲击笔记本的时候,键盘发出了清脆的“笃笃”声,寻觅窝在沙发里,听着熟悉的声音,感受着这种熟悉且让人放松的氛围,整个人都逐渐活过来了。 他在沙发上挪动了一下身体,小脑袋偏看到岳渊渟的脸上,盯着岳渊渟侧对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小声说:“他是我爸爸。” 岳渊渟打字的动作一顿,没有继续打了,但也没关电脑,而是一边看着电脑,一边轻轻地点了点头,像是跟寻觅闲聊似的,轻声回了一句:“是,你父亲。” 寻觅的小脑袋在沙发上拱了拱,半响,才低声回了一句:“我不想见他。” 他从听到电话开始,心情就一直很差,像是被淹没在水面下,甚至都没办法呼吸了。 岳渊渟这时候才放下笔记本,回过头来看寻觅。 寻觅被裹得像是一个蚕蛹一样,缩在沙发里面,脑袋枕在沙发椅背上,小脸蛋上没什么明显的厌恶的表情,但漂亮的杏眼恹恹的垂着,整个人十分疲惫。 岳渊渟看了两眼,心里了然。 寻觅虽然看着性子软,但骨子里却是很有主意的,而且念头极为坚定,他要是想好了,别人也影响不了他。 “是现在不想见,还是以后都不想见?”岳渊渟沉吟片刻,低声问他。 寻觅眼前有些恍惚。 以后都不想见,听起来好像是有点绝情,但是寻觅只要一想到他母亲缠绵病榻的模样,就觉得心里面堵得慌。 他能够理解母亲的想法。 母亲当年结婚的时候,也是一心一意的扑在父亲身上的,可是父亲却背叛了她,并且在她怀孕的时候跟另外一个女人搞在了一起,甚至还要她的两个孩子,母亲对父亲的恨,已经不是几句话能够说清楚的了。 寻觅甚至都相信,如果他的母亲有机会,一定会亲手操刀捅死他的父亲。 在这样的环境下,寻觅没办法坦然的和他父亲相对,也没办法回应那个男人热烈的亲情,他只要一想到“爸爸”这两个字,他就想到他母亲那双疲惫的、空洞的眼。 再想想,就会想到他母亲抱着他,躲在旅馆里,听见有人敲门就会怕的瑟瑟发抖,听见有人说话就会捂着他的嘴。 还会想到他羸弱的母亲拖着身体去打工,去照顾他,因为带着他,生活的十分艰辛。 夫妻双方的感情问题其实不应该牵扯到下一代的,寻觅也知道他身上流着他父亲的血,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这样回避,他也知道,他母亲吃的苦受的累都是他母亲自己的选择,但是,他感情上实在是无法接受。 他只要一想到母亲在孕期被出轨,想到母亲受尽委屈,想到母亲不想交出抚养权,还要丢下刚出生、体弱的妹妹,然后以逃离的方式抚养他,他就没办法去见那个父亲。 虽然他的母亲从没跟他说过关于父亲的一句不好的话,但是他还是能够想象到他母亲的悲伤。 母亲的悲伤是有形状的,是一道疤,深深地刻在母亲的心里。 “以后,以后都不见了吧。”寻觅的手指头轻轻的抠着自己的掌心,小脑袋在沙发背上轻轻地拱了拱,低声说:“我不想见到他。” 岳渊渟了然,他捏了捏手里的手机,转瞬一想,说:“那白冉那边我去谈,我会把她的抚养权要过来的。” 寻觅小小的“嗯”了一声,然后抬起脑袋看了一眼岳渊渟,见岳渊渟坐在他的对面,他就又把脑袋缩回来了。 岳渊渟在那电光火石之间读懂了寻觅那藏在眼眸里面的暗示,他飞快地从这边的沙发上坐起来,坐到寻觅的旁边,把寻觅整个人都抱起来,塞在自己的怀里。 寻觅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然后就不动了,他把小脑袋插在岳渊渟的胸口和腋下的缝隙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给自己倒着,闻了一会儿岳渊渟的味道后,轻轻地跟岳渊渟说了一声“谢谢”。 岳渊渟三魂七魄都要飞上天了,他单手拍着寻觅的后背,低头拿下巴蹭了一下寻觅的头顶,安静的抱着他的觅觅。 他的觅觅啊,这么小这么软的一团,让他舍不得用力。 —— 当岳渊渟在抱着寻觅安抚的时候,岳峙言正在紧急处理那个袭击寻觅的男人。 他把人的照片拍下来,直接去质问他的妈妈。 岳峙言的母亲姓朱,人送外号朱大太太,是个长相柔美,手段狠辣、办事不留余地的女人,岳峙言前脚一个照片发过去,后脚朱大太太就打过来了一个电话。 岳峙言站在土窑房外接通的。 “人是我找过去的,事儿也是我安排的,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跟我说。”电话那头,朱大太太操着一口软黏的B市口音,语气轻柔的说:“岳峙言,昨天晚上我问过你,要不要去B市帮你小姨处理,我看你根本没放在心上,那是我留给你的最后一层脸面。” “你呢?你不仅不帮着你妈妈,反而胳膊肘往外拐去跟那个姓白的人家有牵扯,你小时候的几天情谊,就比你妈妈生你养你的恩情更重吗?一个十几年没见过的人,值得你拿岳家和朱家去赌吗?” 岳峙言拿着电话,站在烈日下,却觉得后脊一片冰凉。 他足足过了十几秒,才从嗓子里挤出来一道沙哑的声音:“可这跟白然有什么关系?小姨夫跟小姨要离婚,他们跟朱家要分财产,要内斗,跟白然有什么关系?白然根本就不会回去,你们也根本不在乎他,为什么还要害他!” “怎么没关系!”朱大太太的声音骤然炸响:“那个倒插门现在就想把他儿子找回来继承朱家的钱呢!他金算盘拍的啪啪响,恨不得一个人把整个朱家都给吞了!你以为他是真的想要那个儿子吗?哈,他是看你死抓着白然不放,觉得白然有价值,他不过是通过白然在利用你罢了!” “你呢?傻呵呵的被人耍着玩,不知道透露了多少消息给他!岳峙言,你真以为你能在朱家和岳家的生意线上走钢丝做手脚,还能瞒过所有人吗?我是你妈!我给你留着脸!你居然还为了那个贱种来质问我,我看你是被猪油蒙了心窍了!” “我告诉你,岳家可不止是你一个儿子,你爸爸外面那些私生子一个比一个优秀!你不想着怎么争家产,只想着去找一个贱种,现在你找到了,你满意了吗!你就继续在外面疯吧,找吧!把你的时间都浪费在那个贱种的身上吧!我告诉你,这件事情没完,有我在的一天,那个贱种就别想活!” 一连串的声音炸响在耳畔,然后“啪”的一声,电话被挂断。 岳峙言浑然不觉,怔怔的站在原地,仿佛第一次发现,他身处的世界,和他以为的世界,完全不是一个模样,他自以为聪明,以为自己能在所有人之间平衡,却完全没发现,原来他已经在不知道的时候,被人把所有的伪装都扒下来了。 而他,还像是个跳梁小丑一样在努力的演戏,努力的在所有人之中平衡,努力的为自己去争取一线机会。 其实从最开始,那一线机会,就是别人施舍给他的。 他站在谎言前,剥开一层层面纱,底下的真相,残忍到让他不敢亲手去触碰。 第49章 霸总他暂时离开 傍晚时分, 房车里。 寻觅窝在岳渊渟的怀抱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沙发并不算太大,两个人躺下有点挤, 寻觅整个人都缩在褥子里, 压在岳渊渟的身上,浅浅的呼吸喷洒到了岳渊渟的锁骨上,毛茸茸的小脑袋顶着岳渊渟的下巴,岳渊渟为了防止他掉下去, 用一只胳膊搂着他的腰,岳渊渟一低头, 就能看见寻觅可可爱爱的小嘴巴。 寻觅的小嘴巴又薄又小,睡觉的时候还总爱张开, 偶尔还会突然吐出小舌头, 会发出点“突突”的声音,有时候还会流口水, 把岳渊渟的肩膀都给浸润了, 岳渊渟看的有趣,刚想拿纸巾给寻觅擦一下下巴,房车的门突然被人拉开。 岳峙言正从房车外进来。 他显然是来找岳渊渟的, 步伐很快,拉门的动静也不小, 进来后一扭头却正看见寻觅趴在岳渊渟的肩膀上熟睡。 岳峙言动作一顿, 继而缓缓地冲岳渊渟抬了抬下巴,示意岳渊渟出去。 岳渊渟猝不及防的起了下身, 又记起来寻觅在他身上睡着呢, 他动作放缓,轻手轻脚的将寻觅从他身上放下来, 放到沙发上,然后才走向岳峙言。 岳渊渟跟岳峙言出去之后,躺在沙发上的寻觅晃了晃小脑袋,也醒了。 他本来就是想靠着岳渊渟躺一会儿,没想到能一觉睡到现在,现在一点都不困了,他在沙发上翻了个身,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来,这才发现,手机上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楚刀的电话。 寻觅估摸着这个点儿楚刀还没睡,他就直接给楚刀打过去了一个电话,楚刀那头果然很快就接通了。 “喂?”电话那头,楚刀像是正在洗澡,有哗啦啦的水声,他的声音混着水声一起传了过来:“你怎么才给我打电话啊?我给你打了那么多个你都没理我,陈辞跟我说你今天在剧组险些出意外是吗?你怎么都不跟我说啊,那人谁啊,我明天就要到剧组了,你现在还好吗?” 一接通电话,楚刀的动静就“叭叭叭叭叭”的从电话那头冒出来,全都钻到了寻觅的耳廓里,寻觅小小的挠了挠耳朵,回了一句:“还好,刚睡醒,那个人被岳渊渟处理了,剩下的我还不知道,可能就是某个脑残粉吧。” 寻觅没跟楚刀说他“亲生父亲”的事,干脆就都盖过去了。 结果电话那头的楚刀突然没声了。 安静了两秒,寻觅问他:“怎么不说话了?” “我现在很冷酷。”楚刀的声音严肃的从电话那头传来:“你听我这声音像不像?” 寻觅后知后觉的想起了楚刀总是演岳渊渟的事儿,尬的十个脚趾头都跟着抓沙发,连声说“像像像像像”,然后飞快转移话题,再聊下去,他都害怕楚刀给他打个视频电话然后当场学一个“岳总冷酷”。 挂断电话后,寻觅从沙发上爬起来,走下房车,准备回土窑房去住。 他下车的时候,正被沙漠里的夜风吹到。 沙漠里昼夜温差大,白天热得不行,晚上风吹的骨头疼,温度竟然比空调房车里的温度还要冷一些,寻觅轻轻打了个寒颤,踩着台阶下了房车。 他从房车上下来的时候,看见岳渊渟和岳峙言站在不远处,俩人在说话,岳峙言手里拿着一跟烟在抽,明明灭灭的一点火光在黑夜里尤为明显。 看起来是在商量什么事儿。 他们之间距离不太远,寻觅一下来,岳渊渟和岳峙言就都看见了,他们俩对视一眼,然后向寻觅走过来。 沙漠的夜很冷,月光也很薄凉,漂亮的小王子穿着单薄的半截袖站在沙漠里,遥遥的向他们看过来,岳峙言的目光落到了寻觅缩着的脖子上,手指才刚碰到自己的外套,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顿住了脚步。 就这一走一顿的功夫,岳渊渟已经大跨步的走过去了,将他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寻觅的身上。 宽大的黑色西装裹着寻觅单薄的肩膀,更衬的那张小脸脆生生的白,黑白交映,那反差在薄凉的月光下白的有些扎眼,岳峙言看了一眼,觉得刺的眼珠生疼,但又舍不得挪开眼睛。 直到寻觅的眼睛看过来,落到他身上时,岳峙言才逃避似的挪开了视线。 “你们在说什么呢。”寻觅一开口就小小的打了个哈欠,显然是刚睡醒,眉眼间还带着点惺忪的困倦。 “聊了些工作上的事。”岳渊渟给岳峙言甩了个眼色,岳峙言抿唇向后站了半步,岳渊渟拉着寻觅往土窑房的方向走:“先送你回去,看看能不能再睡一会儿,明天还要拍摄呢。” 寻觅就顺从的跟着他走,他们俩走出很远,寻觅才发现岳峙言没有跟上。 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岳峙言站在好远好远的地方,远的像是一颗沙漠里的胡杨树,也不动,也不走,就那么站着,看着。 那种感觉好奇怪,寻觅诧异的回头看过去,又被岳渊渟掰着小脑袋转回来。 “明天我和岳峙言要回一趟A市,有点事情要处理,老管家会过来陪你。”岳渊渟的手放在他的小脑袋上,一边搓着他后脑上的头发,直到把他送到土窑房门口,岳渊渟才收回手。 “我不用人陪的呀。”寻觅刚睡醒,声音还带着点困意,声线软软糯糯的冒出来:“我自己拍戏就行。” 他以前出来拍戏也没有让别人陪过。 “这不是还有白冉吗。”岳渊渟站在他身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我和岳峙言都要走,没人留在这里照顾白冉了,白冉到底是个病人,你平时拍戏忙,顾不上,还是要有一个人照顾的。” 寻觅这才记起来白冉,他有点不好意思的“噢”了一声,心想,他自己的妹妹反倒要别人来惦记,一时间都有点不好意思,但心底里还觉得莫名的暖暖的。 “那你们这次去工作,什么时候才回来啊?”寻觅又问:“要很久吗?” “事情解决完就回来了。”岳渊渟没和他说多久,而是站在土窑房的房门口,垂着眼眸看着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岳渊渟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像是和他诉说,又像是和他保证:“不会很久的。” 寻觅也觉得不会很久,岳渊渟处理公务很快的,他很聪明,有时候只要几个小时,有时候要一个下午,就算是离得很远,还有飞机可以去。 但不知道为什么,寻觅总觉得心里头萦绕着一点淡淡的离愁一样的感觉,他被岳渊渟送回土窑房里,岳渊渟给他关门,隔着一个门缝,寻觅看见岳渊渟的脸渐渐被门关上,他忍不住伸出一只手,趁门还没有关上的时候握住了岳渊渟的手腕。 沙漠的夜里,岳渊渟身上就穿着一个白色衬衫,风吹过来,吹动他的衣摆,他微微挑眉,将关上的门又拉开些许,垂眸看着寻觅,等寻觅的下文。 寻觅也没什么想说的,他就是下意识的伸手一拉,等到岳渊渟要问他的时候,他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只好慢吞吞的松开手,末了,叮嘱了一句:“早点。” 岳渊渟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缓缓地将门关上了。 关上门后,岳渊渟在门外伫立片刻,然后转身往回走。 他从土窑房走回来,远远地看见岳峙言还站在哪里,他走过去,俩人沉默着往房车的方向走。 他们赶时间,必须现在就飞回A市。 那个持刀伤害寻觅的男人不过就是一个跑腿儿的罢了,真正的作俑者在千里之外,他们只要先去解决了源头,才能保证寻觅的安全。 为了寻觅,岳峙言破天荒的让了一步,主动来和岳渊渟求和,这还是岳渊渟和岳峙言这么长久的争斗以来,岳峙言第一回 主动退让。 “我还以为你舍不得走的。”上房车的时候,岳峙言点了根烟,坐在沙发上,一边抽一边跟岳渊渟说:“我看见他的眼神,我都舍不得走。” 寻觅现在是最脆弱的时候,在经过了一系列的事情后,他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易碎的玻璃瓶,他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现在有多依赖人,会要人抱,会在岳渊渟要走的时候伸手拉人,会叮嘱人早些回来。 以前的寻觅才不会在岳渊渟要走的时候这样挽留。 岳渊渟没说话,他坐回到沙发上,在房车开动的时候,打开笔记本,头都没抬的回道:“所以请你快一点,岳峙言,你自己的窟窿还要我来和你一起填,好意思吗?” 岳峙言一个人根本对付不了朱大太太和朱家,更别提白父了,他为了寻觅的安全,思量再三,跟岳渊渟和盘托出,针锋相对了一辈子的两个堂兄弟商量了许久,决定联手解决。 事不宜迟,岳渊渟和岳峙言才会这样急着离开沙漠。 岳峙言的牙尖磨着烟蒂,回过头看着窗外。 房车里亮着灯,所以看向窗外的时候是一片黑乎乎的景,岳峙言什么都看不到,但他却又觉得自己什么都看到了。 看到了十几年前的白然,看到了冲他笑着的白然,看到了拉着他的手喊哥哥的白然,这些景象重叠到一起,最后汇成了一张寻觅的脸。 他掐断烟,知道他这一走,就再也不回来了。 他今天在哪里站着,接到那通电话的时候就知道了。 他的背后是复杂的家庭,是高傲的岳家,他对白然的执着,最后会变成一把把刀,全都刺在白然的身上。 他和他的然然分开了十几年,他们之间早已是不同的世界,一条条线框将他们分隔开,白然停留在他的记忆里,而寻觅身边,早就没有他的位置了。 ——过了许久许久之后,寻觅才在平常生活中的某一刻,读懂那时候的岳峙言。 原来,那天的岳峙言,是在和他告别啊。 第50章 霸总他继续阿巴 楚刀是在岳渊渟和岳峙言离去的第二天早上到沙漠的。 他一早就到了, 到土窑房的时候是早上七点半,他直奔寻觅的土窑房,拉开门冲进去, 正看见寻觅在穿古装袍。 寻觅人瘦, 这两天折腾的更瘦了一点,他抬起手穿衣服的时候,脊背上都能看见清晰的肋骨,听见动静, 寻觅有些惊喜的一回头,见到是楚刀, 动作顿了顿,回过身去把衣服套上, 然后才回头。 “你回来啦。”寻觅把小脸蛋从很窄小的衣领子里挤出来, 费力的跟楚刀打招呼:“怎么回来了就跑我这来了,折腾一晚上不先去睡个觉吗?” 楚刀从一边儿蹭过来, 上上下下绕着寻觅看, 看寻觅没受伤,心里面也就放松多了,他绕了两圈后, 坐在炕沿上问他:“不是来看你的,我来看你妹妹, 妹妹呢?” 寻觅带个小姑娘一起来剧组的事儿楚刀也听说了, 他还挺好奇,他认识寻觅的时候, 寻觅就说家人都不在了, 这会儿突然冒出来了个小姑娘,他很想见见。 “小孩子这个时间还没醒呢。”寻觅看了一眼时间, 先拉着楚刀出门了,他们俩结伴去了拍谁现场,拍摄现场依旧热闹,道具组和场工已经开始准备了,人群熙熙攘攘匆匆忙忙,看上去并没有被昨天寻觅受袭击的事情影响。 他们俩到的时候,陈辞正在给别人讲戏,楚刀和寻觅就在一边儿站着看,看了一会儿,寻觅突然回过头来,摆出来一张冷淡脸,盯着楚刀看。 楚刀被他看的莫名其妙,刚挑眉问了一句“怎么了”,就见寻觅一本正经的问:“像不像陈辞?” 说着,寻觅又微微颔首,模仿着陈辞平时说话的语调,低声说:“楚刀,过来。” 楚刀活生生炸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拼命的推寻觅:“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 要做噩梦了! 他们俩才推搡上没多久,陈辞就听见动静过来了,直接把楚刀给领走了。 别看楚刀在寻觅这里的时候又炸毛又跳脚的,轮到陈辞那儿可乖了,人家一拎他的脖领子,他乖乖的就跟人家走了,甚至都没顾得上跟寻觅打个招呼。 寻觅看着他们俩离开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然后进了化妆室,让化妆师给他化妆。 拍戏嘛,说起来好像就只有两个字,但是做起来却十分复杂,他们把一个虚构的世界真实的模拟出来,把虚构的人物套在自己身上,用短暂的几个小时的表演来走完一个人的一生,所以对细节都很苛求,每天被上妆的时候,寻觅都觉得自己像是披上了另一个人的皮囊,踏出化妆室的门,他就觉得自己真的一脚踏进了拍摄的世界里一样。 今天寻觅的戏份并不多,拍摄了大概有几个小时就能休息了,他换了被汗水浸透的古装,穿上了清爽的半截袖,顺着拍摄场地回了土窑房里。 他这一路走回去的路上,有两个保镖不远不近的缀着,寻觅知道是岳渊渟派来的人,自从经过之前那次的事儿之后,岳渊渟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背地里还是给寻觅安排了人,把寻觅看的很紧。 别说岳渊渟了,就连陈辞每天都开始专门让场工去排查附近的人,本来他们这个剧组是在沙漠里的,跑的太远了,条件也太艰苦了,这些人的腕儿也没大到那个份上,所以那些狗仔都没有过来跟拍,导致陈辞对剧组里的安保工作也没那么上心。 但是自打经过寻觅一次之后,陈辞每天都带着人在四周转一圈,有什么生面孔都要仔细的盯着看一阵,拿赵元的话说,陈辞就差在拍摄场地四周建出来四道城墙,然后派场工在上面守着,看见个人就拔出小箭来射了。 从拍摄场地回到土窑房门口的时候,寻觅远远地看见老管家在哄着白冉堆沙子,老管家装备很足,搞了个遮阳伞,一把小铲子,白冉在堆城堡。 许久没见到老管家了,寻觅对老管家的印象还停留在老管家之前跟岳渊渟一起哄骗他的时候,等寻觅走近了,才发觉老管家看上去比原先似乎老了很多,经历了谭任的事情之后,老管家出去躲了一阵子的风头,没有再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现在看起来像是才回来的样子,哄白冉的时候也没有原先那样锋芒毕露了,整个人都跟着柔和了不少,看着白冉的视线很慈祥。 寻觅远远过去的时候,老管家看见寻觅了,跟寻觅笑着点了点头,白冉压根都顾不上理睬寻觅了,她专注的做着她的沙子城堡,小脑袋都不肯抬一下,手里拿着铲子,努力的将沙子堆起来,老管家时不时的还递给她一瓶水让她喝,她也不肯喝,就拿来浇沙子,把沙子都浇湿了,然后拿来堆砌城堡。 寻觅跟老管家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自己回了土窑房里,他的土窑房里被小空调吹得冰凉凉的,寻觅进门的时候,抬眼看了一眼炕沿。 那时候正是下午时分,沙漠里的光芒透过窗户,落在炕沿上,寻觅远远地看见了那炕沿,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眼前像是有一秒钟的时光错位,时间开始倒流,眼前突然翻出了岳渊渟之前坐在炕沿上,洗过头,湿漉漉的回头看他的模样。 但他只是那么不确信似的一眨眼,人就消失不见了,留在他眼前的是空荡荡的炕沿。 寻觅怔了两秒,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时间已经悄无声息的滑出了一大截儿了,岳渊渟早就走了,白冉也早就来了。 他又站了一会儿,然后慢吞吞的走过去,在炕沿边儿上坐下,然后掏出了手机。 他拍戏的时候手机都是静音的,免得影响拍戏,掏出手机的时候,他还有些许轻微的紧张,但是当他打开手机,才发现手机上面一个消息都没有。 简直比他的炕沿还空荡荡! 寻觅觉得心里头闷闷的,他脾气软,又闷,碰见不开心的事儿多数都是自己吞回去,不会像是楚刀一样碰见一点小事儿就跳脚发火闹脾气,他就像是一个气球,生气了也不说,就自己憋着,然后往气球里面吹一点气儿,越生气,气球就越大,等到气球大到一个临界点,“轰”的一下就炸了,也就哄不回来了。 正当寻觅心里堵得慌,什么都不想做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了,寻觅随手一拿起来,发现是岳渊渟打给他的电话。 寻觅刚才还鼓起来的小气球一下子又被放掉了,他捏了捏莫名的有些发烧的小耳朵,拿起了手机,小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然后才接通岳渊渟的电话。 他接电话的时候,岳渊渟那边有一阵阵风声,顺着电话钻进了寻觅的耳朵里,然后就是岳渊渟的嗓音,低沉的、磁性的,跟风声一起钻进了寻觅的耳朵里。 “今天拍摄完了吗?”他问。 寻觅不由自主的踢掉了鞋子,转身翻身上炕,把自己塞进被子里面,抱着被子滚来滚去,小声的“嗯”了一声。 他这一声“嗯”像是打开了某个话匣子似的,在炕上翻了一圈,他把今天发生的一些事儿全都絮叨着跟岳渊渟说了一遍,说着说着,又突然反应过来一直都是他在说,他小小的舔了舔唇瓣,隔着一个电话问岳渊渟:“你在干嘛呀。” 都不说话的。 “在路上。”岳渊渟的声音是清冷淡漠的男神音,低沉优雅:“准备去B市,事情在解决了,谈白冉的抚养权问题了,白冉到底还小,可能要费一些周折,但也用不了多久,很快——” 很快就能回去陪你了。 但凡听过岳渊渟声音的人,都能在脑袋里勾勒出来一张霸总脸来,只是寻觅听到这动静,一想到岳渊渟现在在外面人模人样的跟别人说话,就不由自主的想到那时候岳渊渟那时候盘腿坐在炕上,拿他三千一盒的化妆品“啪啪啪啪”的往脸上拍,把头发丝儿都拍白了的事儿。 他在炕上滚来滚去,吃吃的笑了好一会儿,笑的电话那头的岳渊渟都跟着莫名其妙:“你在笑什么?” 寻觅故意逗他:“我想起来以前的事儿了,岳总,您老人家记不记得自己拿化妆品化妆的事儿了。” 岳渊渟顿了顿,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寻觅有点遗憾的在炕上翻了一圈,后悔当时没有录像了。 他应该把那时候的岳渊渟给拍下来,然后制成表情包,时不时回味一下,并且发给岳渊渟,拉着岳渊渟一起回味一下。 兴许是寻觅思念的语气太明显,电话那头的岳渊渟诡异的顿了两秒,大概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然后下定决心似的,小声的念了两声:“阿巴阿巴?” 他好像是在车上,车窗还开着,四周还有风声,偶尔还有一点细微的人声,所以他这几个字说的声音极低,甚至都能听见气音的那种低,从电话那边转过来,咕噜咕噜的钻进了寻觅的耳朵里。 寻觅觉得半个身子都麻了,他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小声嘟囔了一句“怎么又学傻子叫啊”,然后就听见岳渊渟小声说:“你不是想听么。” 在那一瞬间,寻觅仿佛又看到了岳渊渟像是大傻金毛一样,傻乎乎的蹲在他面前,抱着他的腿晃尾巴的样子。 寻觅脸颊都跟着烧红,不好意思的在床上扭成了一根麻花,半响,他才轻声回了一句:“谁要听啊,你傻死了。” 第51章 岳总他千里寻妻 自从岳渊渟和岳峙言走了之后, 寻觅在沙漠拍戏的日子就像是摁了加速键。 拍戏的日常被一天天的飞速略过,和岳渊渟通话的时间被一点点放慢,白冉这段时间都晒黑了好几个度, 从一个白白瘦瘦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黑黑瘦瘦的小姑娘, 以前白冉还挺文静的,但在沙漠里不知道被撞开了那处开关,天天跟这村庄里的本地小孩儿一起跑着玩儿,在四处飞奔。 寻觅特别担心她身体不好, 但随行的医疗团队都说没问题,他也就放白冉去玩儿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 很快就溜过去了一个多月,因为戏份集中, 寻觅很快就杀青了, 期间,寻觅跟剧组里的不少朋友都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特别是赵元, 赵元还邀请寻觅跟他一起开工作室。 赵元有开工作室自己单干的想法,并且已经付诸实施,寻觅被他说的也有点心动, 自己开工作室,自己找合作, 自由度很大, 很多事情自己都可以做选择,不需要被公司所左右。 寻觅这念头一爬起来就压不下去了, 他跟赵元商量了一段时间, 俩人都有点心思,寻觅决定, 等到他正式杀青,回到A市之后,再正式把这件事儿提上日程。 寻觅杀青那天,他们是在沙漠里办的宴。 毕竟大家都是大忙人,出了沙漠就各有各的节目,很难再聚到一起来了,更别提为寻觅单独办一个了,所以寻觅的杀青宴干脆就在沙漠的拍摄地举办,一群人挨着桌子坐好,拿起酒瓶子就开始吹。 寻觅酒量小,喝不了多少,浅尝了几口就停了,楚刀喝大了,抱着陈辞嚎“沙漠太苦了要不是我爱你我才不跟你来呜呜呜我再也不要拍沙漠的戏了”,赵元喝多了就开始给他老婆孩子打视频电话,吹嘘他当时救了寻觅的事儿,还非要拉着寻觅,让寻觅给他的两个孩子作证,寻觅的对面坐了一对因为在同一个剧组里朝夕相对而暗生情愫的青年男女,正在你来我往的试探,一颦一笑间都带着莫名的暧昧气息,大家聚在一起,每个人都有开心的事儿,跟谁都能说上两句,气氛十分和谐。 直到夜半时候,大家都喝醉了,才互相搀扶着往土窑房里走。 他们回去的时候,寻觅是他们人中少见的还清醒的,其余人都醉的不行,寻觅把赵元送回去之后,又慢慢腾腾的回了自己的土窑房。 这个时候白冉已经睡下了,他回去的步伐走的很轻,怕吵醒白冉,回土窑房的时候,他还十分感叹的环顾土窑房看了一圈。 来沙漠待了这么久,日子一直都挺难熬的,环境又差,住的又不好,吃的也都很差劲,熬了这么长时间,每天都想要走,但是真的到了要走的时候,他又觉得有一点舍不得,住这么久了,总想好好看看这里。 他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进门,屋里很黑,他没开灯,怕灯光会刺到隔壁白冉的眼,所以他慢腾腾的往炕上挪,在即将挪到炕沿上的时候还伸手上去摸,想要摸到炕沿,但他没摸到炕沿,反倒摸到了一个热腾腾的肩膀。 寻觅吓了一跳,小小的“啊”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往后躲,就直接被扯着胳膊往前一拽,他的脑袋一头撞上了人家的肩膀上,对方拉着他一起往炕上一倒,寻觅身体一阵失控,他闻到了久违的熟悉的味道,僵硬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 “岳渊渟?”寻觅动了动小脑袋,他的下巴压在岳渊渟的肩膀上,他的脸蛋上能够感受到岳渊渟身上的温度。 岳渊渟抱着他滚上了炕,黑暗里,岳渊渟低低的“嗯”了一声,然后揉着他的脑袋说:“不乖,你又偷偷喝酒。” 寻觅本来没喝醉的,挺清醒的,但是当他听见岳渊渟的声音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身上的骨头都软了,他趴在岳渊渟的肩膀上小小的动了一下,岳渊渟摁着他的肩膀,把他的姿势调整了一下。 寻觅被他掰了一下,手指摸到了岳渊渟身上的衣服,他穿着西装,寻觅趴在他肩膀上,紧绷的心脏一下子就软下去了,懒洋洋的趴在岳渊渟的身上不想动,低声问岳渊渟:“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之前寻觅说他要杀青的时候,岳渊渟说他在B市忙,没时间回来,和他约定在A市见面,结果没想到他明天都要走了,岳渊渟反倒来了。 昏暗里,他们两个人紧紧地抱着对方,寻觅已经一个月没见过岳渊渟了,他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却软得一塌糊涂,他把自己塞在岳渊渟的怀里,轻轻地哼了一声:“都不告诉我。” 岳渊渟的手搭在他的腰上,轻轻地、有规律的拍着他的后背,磁性沙哑的声音回荡在他耳边:“给你个惊喜,一个月,有想我吗?” 寻觅不肯说话,被问急了就低声哼哼了两声,也不肯说,岳渊渟的手从他的后背一路滑到他的后背上轻轻地揉,又缓缓地往他的腰上揉,寻觅赶忙扭了两下躲开,一边扭一边小声反抗:“干嘛啊你,讨厌死了!” 岳渊渟看他这个态度就知道了,寻觅是真的想他了。 以前寻觅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是不让抱不让亲的,现在都能让他抱着抱这么久了,还窝在他怀里这么乖。 不过也没乖多久,寻觅很快就害羞的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了,寻觅滚到一边去,在炕头上摸索了一会儿,摸到了一个蜡烛,然后找出打火机,在他们两个的中间把蜡烛点燃。 沙漠这边经常会停电,所以寻觅一直都自备蜡烛。 温和的蜡烛光跳跃起来,照亮了岳渊渟的脸。 房间四周昏暗,唯独近处是亮的,将岳渊渟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照的清清楚楚。 一个月没见,岳渊渟整个人看上去都瘦了不少,甚至看上去都有些憔悴了,他狭长的丹凤眼下有淡淡的淤青,头发也都散乱的塌下来了,完全没有原先那股潇洒帅气的模样了,往哪儿一躺,显得整个人都颓了几分。 寻觅趴在枕头上,歪着小脑袋看岳渊渟,看了一会儿,他缓缓伸出手摸了摸岳渊渟的下巴,岳渊渟的下巴上还有小胡茬儿呢,手指头摸上去怪扎得慌的。 “你从那儿飞来的啊。”寻觅趴在床上,有点点心疼的问他:“什么时候过来的啊。” 他以前在拍戏的时候,就想岳渊渟都不来剧组看他,还悄悄生过岳渊渟的闷气,但现在岳渊渟来了,他又觉得不太值当,千里迢迢就是跑来看他这么一回,他心里头又是酸又是甜,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小膨胀。 这一点小膨胀逐渐变成了大膨胀,看岳渊渟一眼就膨胀的大一点儿,渐渐的把整个心头都给填满了,寻觅看着看着,又有点不好意思,把小脸蛋在枕头上蹭了两下,然后又偷偷的看岳渊渟。 寻觅的害羞就像是小狗的尾巴,根本藏不住,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摸了岳渊渟之后就想收回手,又被岳渊渟把手指头抓住了,岳渊渟的手掌心宽厚,手骨修长,捏着他的手指头缓缓地揉,一边揉一边说:“白冉的事情有结果了。” 寻觅才看过来,就见岳渊渟探过来一只手,把他的腰拉过来,抱在怀里,捏着他的小耳垂,低声说:“没费多少力气,白先生已经同意把白冉的抚养权交出来了,手续已经在办了,什么时候方便你去走一下官面上的手续就行。” 寻觅窝在岳渊渟的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听岳渊渟说这些。 岳渊渟也长话短说,挑了点寻觅有兴趣的说。 “白先生分了朱家的一点钱财和资产走了,和朱家人顺利的离了婚,不过他也彻底跟朱家人闹翻了,以后应该也很难在B市继续生活下去,毕竟B市是朱家人的底盘,他可能要带着这些资产远走他乡,或者想办法依附别的大公司,不过,这应该都不符合白先生的志向,按着白先生的脾气,可能会自己建立一个公司,继续想办法跟朱家斗下去。” 岳渊渟说白先生说的多,倒是只字不提他在其中做了什么,寻觅想了想,又问:“那岳峙言呢?” 岳渊渟微微一梗,不说话了。 寻觅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复,一抬脑袋,就见岳渊渟拿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没什么表情的盯着他看,还带着一脸的不高兴。 “怎么了?”寻觅拱了拱岳渊渟的脖颈。 “我回来这么久,你也没问问我在那边过得好不好,岳峙言没回来,你还问他。”岳渊渟还是那一脸面无表情的模样,但声线里却透着浓浓的委屈:“你不想着我,就想着他。” 寻觅轻轻地“啧”了一声,伸手掐了岳渊渟的腰一下,以前岳峙言在的时候岳渊渟就总爱这样莫名攀比,现在人都不在了,他还是比。 被寻觅掐了一下,岳渊渟才不情不愿的说:“回X港了,岳家那边要他回去。” 岳渊渟说的“岳家”,自然不是他的岳家,而是岳峙言的岳家。 “还有...一个好消息。”岳渊渟突然又说了一句,飞快的把寻觅的注意力从岳峙言的身上拉了回来。 “什么好消息?”寻觅昂起小脑袋问。 橘黄色的烛光下,寻觅窝在岳渊渟的怀里,昂着漂亮的杏眼,单纯又懵懂。 岳渊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这个好消息价值很高...你得先亲我一口,我才能告诉你。” 第52章 霸总他终成眷属 寻觅最开始听见的时候都有些发愣, 没想到岳渊渟能跟他这么一本正经的开黄腔,他才刚抬脚踢了岳渊渟小腿一下,就听岳渊渟说:“白冉的配型已经找到了。” 寻觅一惊, 乍一听都没敢信, 他对这件事都没多少期待了,突然被岳渊渟这么一说,简直都有一种“峰回路转”的感觉。 岳渊渟把他抱得更紧了一点,把下巴埋在他的脖颈上, 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在他的耳朵后面低声说:“明天我们带白冉一起回去, 做个配型,如果成功的话, 以后她就是一个健康的小孩子了。” 寻觅一时间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觉得胸口处热热的,像是有热流在涌动, 又觉得嘴巴上像是黏了双面胶, 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他能猜到岳渊渟为了这些事花了多少精力,正因为岳渊渟花了这么大的精力, 他才没办法轻飘飘的说声“谢谢”。 岳渊渟却好像根本没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一样,他拥着寻觅, 脑袋压在寻觅的脖颈上, 毛茸茸的头发蹭着寻觅的侧脸,抱着寻觅跟寻觅说小话, 岳渊渟从来不是话多的人, 但今天却好像是说不够一样,很多很多的话全都掏出来, 塞进寻觅的小耳朵。 “谭任你记不记得?之前他不是来找过我么,我没管他,让法律部和他解决的,他现在事业几乎全毁了,没人敢沾他,他这么多年攒下来的身价,可能全要赔进来了。” “我之前还跟众星的老总商量过,你想签约的话,随时都能过去签,不过众星的工作量你知道,很大的,你现在又是上升期,岁数小,他们会给你安排很多工作,会很忙。” 岳渊渟还想暗戳戳的推荐一下他们山岳,想让寻觅猛吃一口回头草,结果他一提这个,就听见寻觅突然抬起小脑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说:“我想办一个私人工作室呢,跟赵元一起合伙办。” 岳渊渟喉头一梗。 虽然寻觅说的是“想办一个”看,还没说一定要办,但是一看寻觅这表情岳渊渟就知道寻觅心里已经决定好了。 岳渊渟的脑袋里瞬间展开了一场头脑风暴。 现在他想把寻觅再重新带回山岳的话难度重重,寻觅有自己的方向,他一但松手了就很难捞回来了,他现在能躺在这里,都是伏低做小装疯卖傻近两个月换来的,他怕再把寻觅往回逼给逼出事儿来,但是又实在不愿意松手,思来想去,岳渊渟干脆一咬牙,来了个安插内鬼。 “我公司正好有一个经纪人要辞职了,不如把他给你?”岳渊渟抱着寻觅的小肩膀,决定既然他不能把寻觅拉回来,那就把他身边的人插过去,他脑袋里过了无数个人名,最后挑了个靠谱的大肥羊出来。 “不需要吧。”寻觅抠着手指头,窝在岳渊渟的怀里,声线犹疑的回答:“我如果跟赵元哥一起干的话,他哪里应该有足够的经纪人。” “跟赵元干的话,恐怕会有很多麻烦。”岳渊渟循循善诱:“赵元和你走的不是一个方向,你们两个没办法资源共享,他的外包团队你也都用不了,他的经纪人是跟他多年的老人,你跟他一起合开工作室,你什么资源都没有,反倒都要靠他,那就很难做到平等互惠,还不如你自己开一个工作室,全心全意做你自己的,如果缺资源的话,可以跟众星置换,或者跟山岳,都可以,你自己拍几个电视剧,名声起来了,自然就能独立了,你想自己办工作室,就是为了自由,那又为什么要跟别人一起合开呢?到时候利益牵扯反而更麻烦,做一个单独的、只属于你的,才最好。” 寻觅又被岳渊渟说的心动了。 他抓心挠肝的想了好一会儿,最后在岳渊渟的极力推荐下,他加了岳渊渟说的那个即将离职的经纪人。 某个事业如日中天的金牌经纪人:…岳总咱们这是人的干事吗? 那天晚上,寻觅窝在岳渊渟的怀里,听他讲了好多好多的事,说到寻觅打小哈欠,他困倦的窝在岳渊渟的怀里,安心的听他说话,然后沉沉的睡了过去。 沙漠的夜孤寂又安宁,爱的人在身边,仿佛连冷冽的夜色都跟着温柔起来,岳渊渟拍着寻觅的背,沉沉的抱着他跟他一起睡去。 寻觅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了。 这是他睡得最好的一个夜晚了,不用担心第二天起来拍戏,不用背冗长的台词,不用担心白冉的病还有没有好,只要安静的抱着岳渊渟就行。 像是所有压在身上的担子都在这一瞬间卸下来了一样,寻觅放松到整个人都是飘忽着的,直到某一刻,他在恍惚中苏醒过来,觉得自己的整个身子都是摇晃着的。 寻觅有点茫然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房车的床上,只有他一个人躺着,房车的卧室并不大,也就放得下一个床和一个桌子,床铺正在颠簸,寻觅从车上爬起来,眯着眼睛往外看,看见外面一片黄色沙漠。 天光大亮,沙漠广袤,远远看去,一望无涯。 他的印象还停留在昨天晚上,他和岳渊渟一起躺在炕上睡觉觉,没想到一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一大早了。 他从床上下来,穿上鞋,拉开门走出房车的卧室,就看见岳渊渟坐在沙发上正在办公,他很认真,寻觅开门的动静又小,岳渊渟并没有发现他。 寻觅踩着羊绒拖鞋,慢腾腾的走上前来,直到他走到岳渊渟的身前,岳渊渟才发现他醒了。 岳渊渟见了他,就把笔记本放下,拍了拍他身边的沙发,寻觅坐过去,位置离他远了点,岳渊渟把寻觅抱过来,摁在怀里,轻轻地揉着寻觅的小脑袋瓜哄他:“小懒猪醒啦,早上吃点什么呀,要不要来一点小笼包吃?” 寻觅被他的语气弄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脸一言难尽的看着他,说真的,他看见岳渊渟这张天凉王破的霸总脸说这种软绵绵甜丝丝的话总觉得十分别扭,但是岳渊渟却不觉得别扭,他抱着寻觅,用一种“我收购你们公司”的语气,说:“还有小甜点呢。” 寻觅在他怀里别扭的动了动,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轻轻地推了推他的肩膀:“别这么说话。” 岳渊渟微微挑眉:“不暖男吗?” 寻觅盯着岳渊渟看了几秒,然后猛地板起了脸,学着岳渊渟的样子说:“宝贝,吃甜点吗?” 岳渊渟仿佛从寻觅的表演中看见了强行暖男的自己。 安静片刻,岳渊渟假装自己没说过这话,强行翻篇:“马上就要上飞机了,你换一下衣服,快到机场了。” 寻觅爱看他吃瘪,他一吃瘪,寻觅就不想走了,他抱着膝盖钻在岳渊渟的怀里,小脑袋靠着岳渊渟的胸口,故意冲他眨眼睛:“暖男不应该亲手帮我穿衣服吗?” 岳渊渟原本的脸色有点紧绷,还有点刻意的装作不听,结果寻觅一这么说,他顿时就扭过头来跟寻觅对视了,狭长的丹凤眼眯着,像是盯着什么猎物一样。 寻觅一个激灵,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他赶忙窜起来,想跑回卧室里自己穿,结果他才一站起来,岳渊渟就慢悠悠的站起来,抱着寻觅,在寻觅紧张的绷紧中,缓缓地回了卧室里。 他们的卧室地方并不大,甚至有点小,床也不太大,勉强挤下岳渊渟和寻觅这么两个人,寻觅身上穿的还是昨天他回去时候的半截袖,睡了一整个晚上,早都已经皱巴巴的了,裤子也是,岳渊渟慢条斯理的把他放到床上,然后从一边抽出来一套新的运动服,然后拍了拍床铺,跟寻觅说:“过来,穿新衣服。” 寻觅窝在被窝里,死活不肯过去。 岳渊渟伸手拍了拍床铺,冲寻觅挑眉:“过来,暖男给你穿衣服。” 寻觅羞臊的把半张脸埋进了被子里,就露出来一双滴溜溜转的杏眼。 岳渊渟又拍了拍床,见寻觅都不过来,他伸手直接探进去抓寻觅的脚踝,寻觅尖叫着往回抽腿,但还是被岳渊渟直接拖了过去,别看寻觅瘦,但他手长脚长,扑腾起来还挺有劲儿,岳渊渟废了点力气把人拖过来,在寻觅的尖叫声中扒下了他的半截袖。 寻觅人瘦,上半身也没肉,皮肤又白又细的,岳渊渟偶尔力气用大了,他的身上就留下来一道透着红的手掌印,寻觅本来只是有点羞涩,还有点紧张,但是被岳渊渟的手掌贴了一把之后,他整个人一下就尖叫起来了,就像是被手指头碰到了的含羞草,一直嗖嗖的往回缩,直到岳渊渟把他拖回来,手掌拍着他光滑的后背,然后捏了捏他耳垂。 他便宜占够了,终于正人君子起来了,给寻觅穿好衣服后,又去抓他的脚踝,给寻觅穿袜子。 寻觅的脚踝很细很白,捏在手里的时候触感细腻,岳渊渟才捏了一下,寻觅就突然爆出了一声欢笑,尖锐的划开了整片空气,整个车厢里都弥漫着寻觅的笑声。 寻觅笑着的时候,岳渊渟也对着他弯了弯眼睛。 在寻觅有点失控的欢笑中,低声说道:“等白冉的病结束之后,我们抽空飞一趟X港吧,我想带你,去看看我父母。” 寻觅微微一愣,笑声也跟着一顿,他眉眼中还带着未消散的笑意,小脑袋一抬,有些茫然的看向岳渊渟。 岳渊渟的表情依旧是原先的模样,他看着寻觅,又重复:“我,想带你去见见我父母,如果你愿意的话。” 沙漠的光芒十分灿烂,明媚的从窗户外照耀进来,浅浅的落在岳渊渟的脸上,寻觅昂起头的时候,能看见岳渊渟一根根泛着金光的头发,能看见他利落的下颌线,还有那双认真的、璀璨的眼睛。 寻觅以前见过这双眼无数次,但是这双眼从没像是现在这么亮过,明媚的,温和的,坚定地,仿佛全天下的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在里面,柔柔的泛着光,里面倒映着寻觅的脸。 寻觅看着那双眼,仿佛透过那双眼,看见了他的未来。 过了好几秒,寻觅突然把小脑袋塞回被子底下挡上,不肯露出来,也不肯看岳渊渟,但是他藏在被子里的小脚丫却探出来,从被子底下探出来,缓缓地,递到了岳渊渟的面前来。 连带着寻觅的所有小心思,一起悄咪咪的递给了他。